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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摇摇头反问。
“我看得出来,夫君看那丫头的眼神不一样。”
汪招娣微微一笑,目光望着唐云燕离开的方向。
“什么眼神?她还小,才十三岁。”
朱祁钰叹了口气,解释道:“虽说十三岁可以嫁人,但女子身体会受影响,生孩子难,容易出事,就算朕看上她,又能怎样?”
“哼,”汪招娣轻哼一声,慢慢抱住朱祁钰说:“你还算有点良心。”
软玉温香抱在怀里,朱祁钰亲了亲她的脸。
“爱妃,我书房里的东西有些看不懂,还得麻烦爱妃帮我看看。”
汪招娣一听,脸上立刻泛红。
一夜过后,朱祁钰就确定了,内衣肯定能卖出去。
别问,问就是商人的直觉。
打扰别人睡觉的是于谦。
一大早,于谦就冲到了王府。
巡查组要出发了,可皇帝只让他们查地和还地,于谦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到了大堂,看见悠闲的朱祁钰,于谦行礼后问道:“陛下,这巡查组真只是查地和还地这么简单?”
朱祁钰端起一碗热粥,喝了一口,又夹起一根油条,沾了点酱油送进嘴里。
这下可把于谦给馋得不行。
“给于卿也来一份。”
看到于谦急得不行,朱祁钰说:“于卿,你先别急。”
于谦拗不过皇上,只好接过碗,喝了口粥,又吃了蘸酱油的油条,眼睛立刻亮了。
吃饭的时候两人没说话,等吃完后,朱祁钰才问:“吃饱了吗?”
“多谢陛下赏饭,臣已经吃饱了。”
于谦擦了擦嘴回答。
“朕问你,这些粮食是谁种的?”
于谦一听,立刻明白,这是要谈正事了。
“当然是老百姓种的。”
于谦想了想说。
“于卿,你觉得冷吗?”
朱祁钰又问。
于谦点点头:“秋天到了,当然会冷。”
“那西汉一共存在了多少年?”
朱祁钰盯着于谦继续问。
“二百一十多年。”
“东汉呢?”
“一百九十多年。”
“大唐呢?”
“二百八十多年。”
随着朱祁钰一个接一个地问,于谦的眉头越皱越紧。
从汉朝到元朝,中间经历了无数战乱,国家兴衰似乎总是在两百年左右打转。
但归根结底,无非是农民和外族入侵。
再想想圣人刚才问他是不是吃饱了、有没有觉得冷,于谦开始不断琢磨起来。
可是他的思路像是被什么挡住了,怎么也想不通。
过了好一会儿,于谦长长地叹了口气,跪下说道:“臣,不明白。”
“国家刚建立时,总是充满干劲;等到衰落时,却突然崩溃。起初大家都是拼尽全力,每件事都认真去做,每个人也都卖力干活,虽然那时候困难重重,但也能在重重困难中找到一点出路。”
朱祁钰慢慢地说:“刚开始的时候,君主都很努力,勤勤恳恳,凡事亲力亲为,严格管束皇亲国戚和家奴太监,让百姓安心休养,修水利,打压豪强,分配土地,所以政局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安定。”
“但后来呢?”
“君主开始松懈,不再过问朝政,把事情都交给别人去办。时间一长,懒散的风气就慢慢蔓延开来,从几个人发展到很多人,等到风气成了气候,就算想改,也难以挽回,最终天下大乱。”
听到这里,于谦深有感触,想到夷王和王振,就是最好的例子。
“于卿也许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奸臣造成的,其实不是。”
朱祁钰拿起茶杯,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叶,抿了一口,接着说:“像那种轻率的刺杀,还有大家争论不休的礼仪问题,其实都是想让朕回宫里去,也许是真的,也许不是。”
于谦听了,好像被闪电击中,突然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这其实是皇帝和臣子共同造成的。
臣子希望皇帝待在内廷,什么都不管,而如果皇帝真的懒了,他们也就随他去了。
“皇帝想要权力,臣子也想要权力。皇帝弱了,臣子就强了,于是结党营私的事情就来了;如果臣子太强了,皇帝又变得强势,上面有政策,下面有对策,懒政的风气还是改不了。”
朝廷从来都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它就像一座迷宫,又像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
开国的时候,主干分明,路也不多。
但时间一长,迷宫变大了,树也长得更高了,枝叶交错,关系复杂。
“陛下,还是直说吧。”
于谦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巡查组就像一把刀,这把刀不只是朕在用,大臣也在用。国家的根本在人,百姓的根本在地。现在各地四起,于尚书难道没想过什么吗?”
朱祁钰微微一笑,反问。
于谦低下头,开始沉思,大殿里再次安静下来。
过了很久,于谦才开口说:“陛下说得我都明白,百姓以吃饱穿暖为根本,要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就必须改革。而巡查组,就是往自己身上动刀的那把刀。”
清查土地只是开始,巡查组的意义不只是眼前的效果,而是为了长远。
自我革新之所以难,是因为和人性有关。
一个人想要改变自己,却还没尝到好处,自然就没有动力。
朱祁钰点点头,叹了口气说:“其实朕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如果不做,大明也就和其他朝代没什么两样了,所以朕总得做点什么。”
“从百姓手里拿的钱,就应该用在百姓身上。哪一天收不上税了,大明也就完了。”
听他说完,于谦也很有感触。他巡抚二十多年,见过太多事情了。
他也明白,皇帝最怕的是人死了,政策也就跟着没了。
在朱祁钰的启发下,于谦想到了很多东西。
思绪一打开,就开始不断延伸下去。
改革京营、招募士兵、设立学校、建立巡查组等等,都在他脑子里交织在一起。
最后,他想到了算学。
虽然这不是简单的算术,但一直被科举忽视的算学,似乎更能反映出问题的关键。
难怪,难怪圣人办学校,总是先问算学。
于谦的大脑飞快运转,往后推演,结果还是碰到了一堵墙,而且比以前更坚固、更高。
“陛下,您说的我明白了,但我还是不懂。”
面对这堵墙,于谦感叹道。
“要是你能明白,明天我就把你供起来,给你立雕像放在学校里,京城也给你立个牌坊。”
朱祁钰笑着说道:“不过,既然知道了问题,总得想办法解决。”
正说着,一个丫鬟进来禀报:“赵燕求见。”
朱祁钰挑了挑眉,看了于谦一眼,然后对丫鬟说:“带她进来。”
于谦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等赵燕带着一个人进来,见到皇上,便行礼道:“民女赵燕拜见陛下,陛下圣体安康。”
“民女薛蓉儿拜见陛下,陛下圣体安康。”
“朕没事。”
朱祁钰问:“这就是你妹妹?”
“回陛下,正是。”
赵燕低着头回答。
朱祁钰想了想,女学生已经有三百二十五人了,再让陈凝香从女工中挑几个最好的,当手工老师,现在也有五个了。
勉强来说,应该够用了。
“开个价吧!”
朱祁钰看着薛蓉儿说。
他直接得很,不绕弯子。
你出个价,我出钱。
这就够了。
再加上赵燕当担保人,朱祁钰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最重要的是学问,至于素质,以后再说。
“民女不贪心,只想请陛下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薛蓉儿双手撑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于谦听了,皱起眉头。
朱祁钰扬了扬眉毛,问道:“抬起头来,朕问你,你爹是谁?”
“薛瑄以前做过大理寺少卿。”
薛蓉儿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朱祁钰。
“原来是这个人。”
于谦摸着胡子说道。
“陛下,薛瑄的案子已经结了,免了他的死罪,把他削职为民,送回老家去了。”
“哦?”
朱祁钰轻声应了一句,转头看向薛蓉儿,说:“既然冤案已经洗清,怎么还说清白……”
话说到一半,他停了下来。薛瑄虽然保住了命,但还是被贬为平民,而眼前这个女子,正是薛瑄的家人,罪臣的家属,自然会被送去教司坊。
如今薛蓉儿还在外面,就说明薛瑄并不干净,只是皇帝一时心软才赦免了他。
“你凭什么证明你父亲是清白的?”
朱祁钰换了个话题问。
“当初我爹被说对朝廷不满,定为死罪,陛下觉得这合理吗?”
薛蓉儿颤抖着声音问。
朱祁钰听了,也愣住了,目光转向于谦。
“陛下,那时候王振掌权,皇上不管朝政,随便捏造罪名,还能找不到理由吗?”
于谦叹了口气,这些都是前朝留下的烂摊子。
“薛姑娘,王振已经死了,马顺也被杀了,你父亲回家种地,主犯已经除掉了,你还想要什么?”
这次是于谦问薛蓉儿。
她摇摇头,咬着嘴唇说:“王文、陈镒害怕权势,帮助恶人,陷害我父亲却没被惩罚,我请求陛下还我父亲清白。”
朱祁钰用手指敲着桌子,他记得很清楚,当年在午门时,陈镒表现得多么正直。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
难怪王振能乱政,有这样一个皇帝,再加上一群污吏,国家怎么可能治理得好?
听到桌上的敲击声,于谦知道,皇帝正在思考怎么处理这件事。
过了很久,朱祁钰看着薛蓉儿问:“这几年,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