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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很轻。
轻得苏暖以为是自己听错，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朝他道：“你大点声，我没听清。”
“我说——”
他一字一顿，咬字没有任何情感，全是恨意，“我爸、我妈的死，全是檀家的一手策划，檀家里的每个人都是杀人凶手！”
苏暖踉跄，缓了片刻，“不可能，你有证据吗？”
“要是没有证据，我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季慕礼情绪被撕开一道口子，再也无法平静，他强压下泪水，眼睛因此变得猩红，宛若一头失控的巨兽。
此刻的苏暖对他来说，就是填补情绪漏洞的材料。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苏暖抢到自己身边来。
即便季慕礼已经分不清这种占有是出于长期相处产生的爱慕，还是对檀辞纯粹的报复行为——抢走他心爱的女人。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策划好的。”苏暖轻声问，“为了报仇？”
“没错。”
事到如今，季慕礼也没打算再瞒着她什么。
“我早就知道谢望州是什么货色，想通过他搭上谢家的一回事，我知道他绝对会看上你，故意引他和你见面。”
“谢望州追不到誓不罢休，檀辞将你看成私有物，绝不允许谢望州的觊觎。”
苏暖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恐怖万分。
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挑起谢望州和檀辞的矛盾，把她当成诱饵，默默躲在背后，挑起这场硝烟。
等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时，他坐收渔翁之利。
要不是他亲口说起，苏暖甚至不会把谢望州和他联想到一起，在今天之前，她还以为谢望州当初的设计背后推手只有唐婉一个人。
“你太可怕了。”
她喃喃出声，想不明白季慕礼为什么要这样做，“上个月谢望州算计我那件事，也有你的参与，是吗？”
“没有。”
苏暖没出声，但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三个字。
她脑子此刻很混沌。
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又是假的？
“我从没想过要真正伤害你。”季慕礼深情款款地望着她，“让谢望州见你，也只是想挑起他和檀辞的矛盾。
我以为檀辞会保护好你，没想到他那个废物……”
说着，他神色变得凶狠，“那次是唐婉自作主张，蠢货一个，幸好你没出事。等我料理完檀家，再去跟她好好算账。”
“暖暖，你放心，欺负你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这种承诺苏暖听着更像催命符。
季慕礼太极端了。
她深吸一口气，唐家的事情她有所耳闻，但了解不多，只知道是意外身亡，“你能不能把查到的证据给我看看？”
季慕礼目光变得警惕。
他嘲讽勾起唇，“怎么，打算给檀辞通风报信？”
苏暖唇瓣微张，还没说话，就听到季慕礼讥讽的声音，“证据我已经传遍国内各地知名媒体，用不了多久，消息就会铺开。”
闻言，苏暖眉头紧皱。
有问题。
要是真的证据确凿，季慕礼为什么不把证据移交律师，而是给媒体？
“你根本没拿到能证明檀家犯罪的证据。”
苏暖直接戳穿他。
季慕礼微愣，随后无所谓地笑笑，“你真的很聪明，可是那又如何？我要的是檀家付出代价，舆论一出，必然影响檀氏的股价。”
苏暖懂了。
她什么都明白了。
季慕礼没有证据，可手里又掌握了一些能置檀家于舆论高低的信息，他无所谓檀家的罪证，他要的是，用舆论击溃檀氏的股价。
他操控舆论，让不明真相的股民恐慌，抛售股票，甚至让股东抛售股权，他低价购入，渗入檀氏集团内部。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打算用正规途径制裁檀家。
“你……”
苏暖震惊得说不出话，这么大一盘棋，他要从多早之前就开始谋划？
“你很聪明，把我的计划都猜得七七八八了。”季慕礼笑了笑，仍是那副温和的表情，“抱歉，本来想放你离开的。”
“可是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我不能让你走。”
苏暖警惕地拉开与他的距离，“杜哲就在外面，檀辞也知道我来见你，季慕礼，我劝你别乱来！”
他淡然地笑了笑。
……
杜哲刚跟底下部门开完电话会议。
一看时间，距离苏暖来这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再看前方包厢的门，仍然关着，什么话需要聊这么久？
不就是签一份解约协议吗？
杜哲心生疑虑，起身来到门口，听了一会，发现什么声音都没听见，他敲了敲门，“苏总，檀总有事找您。”
安静。
里面并没有人回应他。
杜哲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顿变，拧动门把手，冲进包厢，房间空旷精致，哪里有半个人影？
“靠。”杜哲没忍住爆粗口，他死定了。
他冲到茶馆前台，怒声质问：“104包厢的顾客去哪了？把监控调出来我看！”
工作人员被吓了一跳，查了下记录后，道：“先生，104包厢的客人早就结账离开了，请问您和包厢里的客人是什么关系？”
杜哲太熟悉这些店的招数。
十分注重顾客隐私，不会轻易告知客人行踪，更别提监控。
他没有浪费时间与工作人员掰扯，直接打电话给檀辞，好死不死，檀辞似乎在忙，一直没接电话。
杜哲只能打给苏暖。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绝望长叹。
踩下油门，快速驱车回到檀氏集团。
檀辞真在和股东开会，杜哲站在门口，欲进不进，着急得原地打转。
会议室里，檀辞瞥见杜哲的身影。
他抽空拿了会手机，这才看见杜哲打来的十几通电话，蓦地，他心头有种不祥预感，强行按下后，檀辞给杜哲发了条微信——
‘怎么了？’
手机震动。
杜哲看见后几乎是秒回：‘檀总，苏总不见了。’
这几个字跳出来时，檀辞差点没把手机捏碎，他额头青筋凸起，‘怎么回事？’
杜哲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又是这个该死的季慕礼！
还真是怎样都防不住他，檀辞眼角抽搐，收起手机，直接打断在发言的股东，“我有急事，各位股东继续聊。”
“杜哲——”
闻声，杜哲推门进去，“我在。”
“做好会议记录，等结束后把重要信息整理好，发给我，我一起处理。”
“好的檀总。”
有几位股东闻言面露不满，股东大会又不是其他可有可无的小会议，就算檀辞是总裁，也没权力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上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