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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名茱见牛大壮细细琢磨了半天，知道他已经看出了端倪。
诚然，蔡名茱想着要收牛大壮为徒，也是对他天赋异禀感兴趣。
“大壮，这个飞龙在天的作品，其实已经接近成品。”
蔡名茱一字一顿说道：“但是，我觉得一些细节还可以打磨。”
“比如，你进来的时候，看到我正在给龙鳞进行精雕细琢……”
牛大壮点了点头：“师父，你这是精益求精呢！”
“其实在我看来，这已经是成品，可以交付给合作方了。”
蔡名茱摇了摇头：“说实话，现在交给合作方，已经超越八千万的价值了。”
“只是这个作品，如果我再一次进行深加工，我觉得价值将会翻倍！”
牛大壮一愣，八千万了，还能翻倍？翻倍就是一亿六千万了！
“毕竟这是我倾注了很多情感在里面的作品。”
蔡名茱说道：“尚在半成品之前，我都没有将其显露出来！”
“现在亮出来了，我又想将其珍藏起来，进一步深加工。”
牛大壮微微皱眉：“师父，你这不是跟人家合作的吗？”
“如果你将其珍藏起来，这岂不是违约了？这样是不是……”
蔡名茱打断牛大壮，说道：“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我们做雕刻的，谁也不敢说每次接单都能雕刻成功。”
“就算是雕刻巨匠，也有失误的时候，所以接单前我们都有条款规定。”
“这件飞龙在天，成本价格就是一百二十万，这是对方出资的。”
“我们合约说得明确，如果我雕刻失败了，这一百二十万我该赔偿。”
“换句话说，我只要告诉对方，根雕被我弄坏了，我就陪他一百二十万。”
“然后深加工之后，我就能将这件飞龙在天卖到一亿六千万。”
“我为什么会如此坦然地有这个想法，是因为我们的条款存在霸王性质。”
“谈好的八千万交付，这是对我雕刻技艺的认可，交货时对方还可以挑毛病砍价。”
“另外，交付之后，无论对方用什么方式，卖到更高的价钱，也与我无关。”
“所以我们雕刻界的这种合作，完全建立在金钱交易之上的。”
“压根就没有什么道义可言，所以我随时可以宣布毁约。”
听了蔡名茱这番话，牛大壮秒懂：“师父，那毁约吧！”
“正有此意，如果毁约之后，卖到一个多亿，我再支持你一个亿。”
蔡名茱耸耸肩膀，说道：“只是，师徒一场，这个始终只能是业内的一个秘密。”
“那当然，我是不可能透露半点出去的，师父请放心吧！”
牛大壮说道：“对了，我还是不会接受你借钱给我。”
“如果我送来的黄花梨木很多，你就照单全收好了。”
蔡名茱撇撇嘴：“感觉离手底下的黄花梨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哪有那么多钱给你囤货？照单全收真心做不到啊！”
牛大壮笑了：“师父，你这是对我哭穷？还是向我亮家底？”
“你放心吧，从你这儿挣一个亿，是我现在所想的。”
“我还有其他挣钱途径，挣个几千万没问题。”
“再加上我手头上的余钱，两个亿不就有了嘛！”
“所以你放心，我也不会真用黄花梨木把你的钱全都换走的！”
蔡名茱嘴角抽了抽，心说我也就是随便说说。
你就是急需两个亿，就算给你二十个亿，为师也还绰绰有余。
还哭穷？还亮家底？为师百亿身家，还值得你奋斗很久很久……
接下来，蔡名茱主动介绍了这件飞龙在天的雕刻过程。
让牛大壮没有想到的是，这件飞龙在天，其实两年前蔡名茱已经着手雕刻了。
蔡名茱痴迷于雕刻，几乎每天都会拿起刻刀来捣鼓一番。
正常情况下，每天雕刻两三个小时是常事。
不过最漫长的一次，是她废寝忘食，对着这件飞龙在天沉浸式雕刻了十八个小时。
在这十八个小时之内，蔡名茱没有合眼休息一会儿，连一杯开水都没有去喝。
她记得很清楚，这件沉浸式雕刻的事情，发生在雕刻龙头的时候。
听了蔡名茱的介绍，牛大壮禁不住赞叹起来：
“师父，就你这般执着于雕刻，不出十年，你就是雕刻界的泰斗了。”
牛大壮可没有拍马屁的意思，他这是由衷地感叹。
那根雕底座的紫檀木上，那些隶书笔画的转折处，还留着刀凿的寒光。
牛大壮虽然仅仅入门，不过他知道这些细节，如果不是巨匠，压根就做不出来。
蔡名茱拿起一张细砂纸，开始打磨龙角的分叉，闻言嗤笑一声：
“不出十年？你当雕刻是种庄稼呢？这又不是量变导致质变的关系！”
蔡名茱放下砂纸，从工具架上拿起支刻刀，刀身映出她眼底的认真。
“所谓雕刻界的泰斗，那是天分加上一辈子不懈的努力才能形成。”
“而且在那么多雕刻大师当中，能成为泰斗的也只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蔡名茱顿了顿，接着道：“不说泰斗了，跟你说个所谓的大师吧！”
“前阵子我去苏杭见了位老先生，他案头摆着件《寒江独钓图》。”
“那巴掌大的黄杨木上，刻着七十二根鱼竿，每根鱼竿的鱼线都细如发丝。”
“就这件《寒江独钓图》，那是他用了整整八年才完成的。”
牛大壮的嘴张成了“O”形，八年？鱼线细如发丝？
牛大壮想起自己砍黄花梨木时挥斧的痛快。
再想想八年磨一件小摆件，他突然觉得手心发痒：
“师父，你是说，这位老先生八年就刻个巴掌大的东西？”
“你懂什么。”蔡名茱拿起刻刀在龙睛的墨玉上轻轻一点。
溅起的木花落在她的工装裤上，蔡名茱接着道：
“那老先生年轻时性子急，刻坏了上百件作品才悟出门道——慢才是快。”
她转身从墙角的铁盒里翻出本画册，指着其中一页，说道：
“你再看这件《猛虎下山》，就是我说的那件十年之作。”
画册上的猛虎伏在悬崖边，前爪紧扣岩石，尾巴卷着株迎客松。
只见虎口大张，獠牙上还挂着缕飘动的虎须。
最惊人的是虎眼的刻画，琥珀镶嵌的眼珠里仿佛藏着团火焰，连瞳孔的收缩都栩栩如生。
“这虎身上的每根毛都顺着肌肉纹理雕刻，光打毛就用了三年。”
蔡名茱的指尖划过画面，“老先生说，他为了观察真虎的神态。”
“他本人在动物园住了整整一年，每天就对着老虎速写。”
“当然了，十年磨一剑，不，十年雕刻一件宝贝，还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