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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未染摆了摆手，声音沧桑，“不用了，我累了，你且先下去吧。”
嬷嬷却跪在原地没动。
白未染挑眉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是还有别的事情要汇报？”
嬷嬷抿了抿唇角，低垂着头，斟酌了片刻后才轻轻开口道：“主子，您知道的，侯王府表小姐体内中的根本就不是毒，而是蛊，属下虽说并不太懂蛊，但是跟在主子您身边这些时日，也算是耳濡目染了，那蛊根本不可能解的，只能是引蛊……”
白未染脸上的表情未变，“你想说什么。”
嬷嬷抬头看着他，问道：“主子，她体内的蛊是您给引出来的吗？那你的身体被糟蹋成这样，也是因为给她引蛊吗？若是这样的话，那何必救她，你白白搭了一条命……”
“砰！”
白未染突然狠狠的一拍桌子，眼神凌厉的看向她，“放肆，谁允许你说这种话的？我如何做，还用得着按照你的想法行事？”
见他动怒，吓得嬷嬷整个人趴在了地上，“主子饶命，属下也是担忧您，您费劲心力的创建了这个修罗门，目的就是要为了给你的家人报仇雪恨，如今您的身子被糟蹋成这样，郎中说只有几日的寿命了……”
“而且，您还将自己辛辛苦苦创建的帮派送给了……表小姐，这样真的值得吗？”
嬷嬷她是真的不懂。
她是当初被白未染从黑市救下来的奴隶，要是当时没有他的救命之恩，她便早就死了，所以她对白未染可谓是忠心耿耿。
不光她，整个修罗门的千百号兄弟们也都是忠心耿耿。
他们知道这个帮派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是却依旧愿意不离不弃无非就是都承蒙着白未染的恩情，他们也自愿跟随他左右。
可是如今，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了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整个帮派，和帮派里的千百号兄弟们。
值得吗？
这样也就算了，他竟然还为了那个女人把自己的身子都毁了……
当吃她看到白未染浑身是血，头发花白的出现在怡红楼的时候，整个人都要吓傻了，因为她知道他的身手在江湖上虽说不是第一，可是也能排得上前五，如今竟然伤到了这个地步。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这些都是主子为了救人而做的……
甚至还是心甘情愿的做的。
此时的白未染头发已经花白，披散在肩上，脸色惨白透明，像是随时要消失。
而他此时也已经换下了之前常穿的一身红衣，换上了一袭白衣，可这也更加的衬托的他整个人憔悴忧伤了几分。
只是那一身白衣确实衬他，加上他即便是再憔悴也掩盖不住那眉目如画的精致，和目若星辰的美貌，整个人倒像是九重天上下来的谪仙一般。
白未染自然也听出来了她语气里的不甘，唇角轻轻的上扬，“你不是我，怎么知道会不值得呢？”
嬷嬷皱着眉头，“但是您连您的血海深仇都放弃了，那可是您一直以来的梦想啊！”
白未染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身体里翻涌的气血，喉咙间是一股血腥的味道：“梦想……我的梦想确实有报仇，可是除此之外，也有别的。”
“比如，找到她！”
嬷嬷：“……是表小姐？”
白未染点头，“没错，我的梦想很多，但是唯一她是我的执念，我只想要她。”
“我不想要全世界，我只要她！”
他的声音缠绵，可是却带着坚定。
嬷嬷皱眉，“那仇……”
白未染用力的攥了攥手心，压下内心的起伏，语气里带着几分的苦涩道：“待我下去后，会自己和列祖列宗们请罪的，待到来生，一定会想法子给他们报仇雪恨。”
嬷嬷还是有些不死心，“可是……”
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李言祈抬手打断了，语气里有些不耐烦，“行了，你先下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嬷嬷无奈，知道自己怎么劝怕是都劝不动了，只能应下，“是，主子。”
可是，就在她走到门口要出去的时候，突然又被李言祈喊住了，“等等，若是她来这里寻我，便找个理由推辞掉吧，日后我不在了，也别让她知道，就说我厌倦了这生活，去游山玩水去了。”
嬷嬷没忍住，问道：“这是为何？您不是喜欢表小姐吗，为何不让她来见您？”
白未染动了动唇，略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清淡雅致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的无奈与苦涩：“我如今这般，还是不要吓到她了，就让我在她那里留着我曾经的模样吧，这也算是我最后的一点脸面了。”
他的声音悲伤空洞，像是静静等待死亡的木偶一般。
嬷嬷抿了抿唇角，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是触及到他眼神的时候又重新咽了回去，只能应下，“是。”
她知道，主子想偷偷的离开，不想让那个表小姐心怀愧疚而已。
此刻，她好像明白了，主子他……爱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