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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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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扰?
    庭风轻拂过秀枝,男人眼里裹挟着思量。
    卫颂想,李彻根本不知他心中思量。
    对方根本不知晓???这些天,他几乎使劲浑身解数,才换得小妹开怀一笑。她好不容易开心了些,好心情却被皇帝突然造访而破坏。
    李彻并不知,他将小妹哄好究竟有多难。
    对方心安理得说着一些大言不惭的话。
    偏偏又站在万人之上的位置,轻蔑望向他,叫他根本无力反驳。
    循声,李彻望了过来。
    日影缓淡,筛过纵横的枝干,面前男子一袭雪衣,身形清瘦颀长。对方穿得很单薄,满头乌发以一根玄色发带轻束起。他浑身上下,无一不写着一种如雪松般清寒的斯文。
    李彻忍不住轻轻哂笑。
    “卫卿倒是惯爱操闲心。”
    皇帝的话语声中,明显带着嘲弄。
    他凤眸冷睨,不等他开口,一侧的德福公公已然躬身道:“奴才若是未记错,卫公子似乎还欠着陛下一把圣琴。眼下这年关也过了,不日便是献琴大典,时间紧迫,老奴却瞧着......卫公子的心思似乎并不在其上。你说,若是耽搁了良时,这杀头的重
    罪,卫公子可是担待得起啊。”
    德福话语轻飘飘的。
    落在卫嫱耳中,让她明显一阵紧张。
    一听见“杀头”二字,她下意识攥住了身前兄长的衣裳,一片衣帛紧攥于她五指间,又被少女不自觉地揉皱。
    李彻眼神微闪,似乎瞧见了卫嫱的小动作,他的目光愈沉。
    兄长用手语悄悄告诉她??别担心。
    不着痕迹的一句安抚,身前,一身素衣的兄长迈开步子,来到皇帝面前。
    他双手并着,从容作了一揖。
    兄长声音淡淡,不卑不亢:“启禀圣上,为陛下所斫圣琴之事,微臣自不敢忘。臣近来于清音殿内,日夜加急,偶有偷得空闲,才前来为小妹把脉扎针。皇命在上,天命在上,臣定当于大典之前斫得圣琴,如若有半分耽搁……………”
    他顿了顿,朗声:
    “微臣愿自裁谢罪。”
    卫嫱右眼皮突突一跳。
    她抬起头,面色略带惊惶,望向自家兄长。
    却见对方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见卫颂如此应答,德福自然不敢再多言。后者略微抬眸,小心望向身前的皇帝。微风拂过他明黄色的衣袂,男人眉尾稍稍挑起。
    须臾,他轻笑:“自裁么......似乎便宜了些。”
    卫颂道:“但凭陛下定罪。”
    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兄长语气坚定,铿锵有力。
    李彻这才终于肯放过他。
    对方抚掌,连连道了几声“好”。他的每一声落在卫?耳中,皆令少女一阵心惊肉跳。她太过了解李彻,对方定然不会这般好脾气地允了兄长的话。故而在对方转身离去之时,卫?仍一阵失神。
    她看着??
    李彻坐着高高的龙辇,身影消失在转角。
    “小妹。”
    耳畔轻柔的一声唤,兄长眼疾手快,接起她下坠的身子。
    男人眼底带着忧色:“当心。”
    卫嫱这才发觉,自己两腿发软得如此厉害。
    她搀着兄长的胳膊,本就苍白的面颊愈发失了血色。少女脚踝处冻得僵硬,双腿却软得一阵踉跄。待兄长扶稳了她的身子后,卫嫱才反应过来??
    自己竟如此害怕李彻。
    害怕到,再见到他时,竟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
    李彻走后,满院狼藉,无人洒扫。
    暖融融的日光映照着,有几个小雪人率先淌出了水渍。卫嫱蹲下身子,扶起被李彻踩得歪歪扭扭的“兄长”,而后又将“月息”的身子重新攒起来。
    卫颂拉了她一把。
    他皱着眉,语气严厉了些,道:“小妹,雪太凉,你不能碰。”她如今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若是湿寒侵体,那便会落下终身的大麻烦。
    卫嫱又何尝不知晓?
    她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哑了声:“可是兄长,我看着他们,心里头好难过。”
    她已经没有爹爹了。
    现实中,她已经失去了爹爹,从前的家仆不知流落何处,便连自幼朝夕相伴的兄长,也要被李彻如此欺辱。
    她只是想,只是想躲着那人,偷偷堆一个没有他的世界。
    谁曾想会被对方捉住,他冰冷无情,将兄长精心堆砌的那些雪人,一个一个,悉数踩得粉碎干净。
    天地生疮。
    卫嫱的心口处像是落了块大石,闷闷的,一时竟叫她有些难以呼吸。
    月息走上前,温声细语地安慰她。
    另一侧,金銮殿外??
    龙辇缓缓停落,李彻阴沉着脸,走进书房。
    太监德福赶忙跟上前去,为他掌灯磨砚。
    皇帝的面色很不好。
    德福知晓,陛下心情不愉,定然是因为在方才华轩内,卫姑娘与芙蓉公子在陛下面前上演了“兄妹情深”这么一遭。
    德福是个明眼人儿,他能看出来,陛下很不喜欢卫颂。
    对方虽是卫姑娘的兄长,但在陛下心里,他就是那根眼中钉、肉中刺。
    其中缘由,德福无从得知。
    博山炉内的蓬莱香燃了又熄,大太监细心地走上前,往香炉里头又添了些安神的香料。这些天,陛下一直睡不好,要么是着了魇,要么则是生生熬上一通宵。
    德福并未有闻大人跟着殿下那般久,他却是个比闻铮心细的。他知道,陛下这是自个儿把自个儿给堵里头了。
    水香沉沉,拂过香炉上的黄金玉钩,缥缈的香气轻盈四散,在偌大的房间蔓延开来。
    德福拭了拭香炉旁的轻灰,几经思量,终于下定了决心。
    “陛下,老奴斗胆......这一份折子,您已看了许久了。”
    他问道:“陛下可是在为卫姑娘的事而忧心?”
    薄薄的水烟又升起,攀绕上男人明黄色的衣袍。夜风轻扬着,遥遥望去,似有金龙腾跃,游走在皇帝周遭。
    德福虽低着头,嘴上却是未停。他屏息凝神,尖尖细细地出声:“恕老奴多嘴......陛下,您对卫姑娘的用心,奴才是看在眼里的。您若是想让卫姑娘也在意您,就得让她知晓您在惦记她。”
    李彻轻拢起眉。
    德福道:“您得让卫姑娘知晓,平日里,您给她喂的并非避子汤。”
    李彻:?
    德福:“还有您也偷偷请了先生,学了几句手语。”
    李彻:?
    德福:“还有......”
    “啪嗒”一声,男人忽然丢了手上奏折,沉闷一声响,面前的太监慌忙跪下来。
    “孙德福,”皇帝声音泛冷,“朕看你的舌头是不想要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德福扑通跪倒在地上,“砰砰砰”接连磕了三个响头。太监声音里满带着惊慌失措,颤着声儿。
    “奴才多嘴!多嘴!!陛下息怒!”
    又是好几声闷响,德福竞将脑门儿磕出鲜血来。
    见状,李彻才作罢,他冷哼了一声,自案台前重新拾起前一份奏折。
    月光濯濯,银白色的光华落至男人修长的指节上,他捻着奏折一角,神色淡漠地出声:“不过是个低贱的宫婢罢了。”
    他顿了顿,片刻,“何至于朕对她这般上心。”
    “是是是。”
    闻言,德福忙不迭点头如捣蒜,“陛下乃真龙天子,自然不在乎那样寂寂无名的小宫婢。更何况是那宫婢不识好歹,胆大包天......”
    德福浑身打哆嗦,口口声声拍着圣上的马屁。忽然间,自书房门外传来一道通报:
    “陛下,毕老将军求见??”
    抚西大将军毕焕安,乃毕氏金妃生父。
    掌西北重兵,赫赫有名。
    毕焕安深夜觐见,李彻并不意外。
    他放下狼毫,抬了抬手,让孙德福传唤对方入殿。
    毕焕安此番入宫,是为了金妃的事。
    李彻已命人将消息传至前朝,金妃毕氏蓄意谋害皇嗣,罪责重大,如今正禁足于鸣春居,等待圣上亲自审问。
    果不其然,甫一走进御书房,毕焕安便跪在地上,朝着龙椅行了三个大礼。
    冬夜森森,雪粒悄然簌簌,寂静的宫灯抚过长夜,灯火摇曳恍惚着,将殿内人影的身形拖得极长。
    翌日。
    金妃的禁足令便从金銮殿传了出来。
    卫嫱听闻,金妃披发卸簪,自德福公公手中接过诏书。
    李彻方登基,开朝双琴未斫,而今内忧未定,外患未清,正是根基动荡的时候。而金妃生父毕焕安手握重兵,正是李肃清内忧外患的一把利刃。
    故而,李根本并不会动毕氏。
    相反,他还亟需毕氏的助力,整顿上下朝堂。
    一只禁足三月,仅罚俸禄半年。
    听到这个消息,卫嫱并不意外。
    虽如此,她心中仍刺痛了一瞬。
    她并非因李彻的所作所为而心痛。
    她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她为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而心痛。
    卫嫱知晓,她失去的,只是李彻其中一个孩子。今日过后,对方会有很多很多皇嗣,也会有很多很多同毕氏一样的妃子。
    或是假意,或是真情。
    或是为稳固朝堂,或是真心相许……………
    支摘窗未阖,冷风吹灌入户,吹动少女蜷长的眼睫。她轻垂着小扇一般的睫羽,心中一遍遍默念着金妃的禁足令。只一瞬间,她仿若又回到被对方虐待的那一日,单薄的裙裳下浮着殷红的血,她嗓音尽哑,自墙壁上抓出一道道刺目的血痕。
    竟是如此。
    果真如此。
    卫嫱抬起眸,朝外看了一眼天色。
    灰蒙蒙的天,好似又要落雨。
    近些日子,奉了皇命,张太医朝纤华轩跑得愈发勤。
    每日一把脉,而后便是熬药扎针,卫嫱兴致恹恹,一侧的月息倒是听得仔细,将张御医的话记得格外认真。
    每天早、中、晚各一碗药。
    除去月息,张太医也是一次不落地赶来纤华轩,监督她喝着。
    那药虽是甚苦,但卫她却也并太过抗拒。只因其一,她的身子确实不好,着实需要良药疗补,其二……………
    她的兄长,如今还在李彻手里。
    那日李彻离开后,他的人再次将卫颂带走,从那之后,卫嫱便再也未见到过兄长。
    正思量着,忽然一声“圣上驾到”,李彻走下龙辇,踩着满地破碎的雪影,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的身后,浩浩荡荡,正跟了一大批人。
    彼时卫嫱正蜷在被窝里喝药。
    张太医站在一侧,见着李彻,赶忙行了个大礼。男人前一刻似乎还在金銮殿议事,他身上那件龙袍未褪。他一个手势,示意周遭众人退下。
    临别前,江月息颇为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偌大的寝殿复而寂静,李彻扫了眼被她放在床边的药碗,稍一撩龙袍,竟于床边坐了下来。
    身侧轻轻一陷,他端起那喝了不到一半的药汤,右手攥着汤勺舀了舀。
    “苦吗?”
    他忽然问。
    声音清淡,竟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示好。
    卫嫱并未回答李彻。
    见状,男人居然也不恼火,他将勺子放在唇边尝了一下,缓声道:“是有些苦了。”
    “朕下次让人多放些方糖,去一去药膳的涩味。”
    正说着,李彻手上动作未停。他又舀了一句,递至卫嫱嘴边。
    “阿嫱,朕喂你喝,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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