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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焚天(第1/2页)
寒风卷着雪粒劈头盖脸砸下来，沈玲心踉跄着迈出归墟洞，睫毛上的冰晶被体温融化，顺着脸颊滚进衣领。
她的目光刚扫过雪原，喉间便像塞进了烧红的炭——苍梧宗方向的天空被火光染成赤紫，原本威严的山门化作一个巨大的黑洞，无数黑色雾气从中涌出，将整座山峰裹成了腐烂的茧。
“宗、宗门......“云裳的剑穗在发抖，她攥着剑柄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我昨日离开时，主峰的镇宗灯还亮着......“
焦糊味里混着沉水香的残烬，那是苍梧宗历代掌门闭关时才用的香。
沈玲心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杂役房见到的老门房，老人硬塞给她半块桂花糕，说等她回来要听她讲外面的故事。
此刻那半块糕点还在她储物袋里，此刻却比烧红的铁块更烫。
“谢承钧！“她转身抓住谢承钧的手腕，掌心能触到他脉搏如擂鼓，“封魔阵图带在身上吗？“
谢承钧被她拽得踉跄，却立刻从袖中抖出一卷暗纹黄帛。
他指尖快速结印，黄帛在风中展开，露出上面用金漆绘制的九曜星图：“在归墟洞时就备好了。
你要封锁通幽谷？“
“通幽谷是幽冥裂隙最密集的地方。“沈玲心的声音里混着凤昭的清越，像两把玉尺相击，“界主想吞了苍梧宗当养料，必须断他的补给线。
你带云裳去启动阵图，记得用你的血引——符道传人对空间的感知比我们敏锐。“
云裳突然单膝跪地，剑穗扫过积雪：“盟主，我去守阵图。
您......“她抬头时眼眶泛红，“您该去会界主。“
沈玲心弯腰将她扶起来，指尖在她剑鞘上轻轻一叩：“记得把战武盟的青鸾旗竖在阵眼上。
那些被界主迷惑的弟子若见着旗，还有回头的机会。“
云裳重重点头，转身时发梢扫过沈玲心的手背，带着温度。
谢承钧扯了扯她的衣袖，两人踩着雪沫往通幽谷方向狂奔，谢承钧的玄色道袍被风掀起，露出腰间那串他从不离身的青铜符铃，此刻正叮铃作响，像在替谁念诵战歌。
“小白。“沈玲心低头看向脚边的小狐狸。
小白原本蓬松的尾巴此刻缩成毛球，却还是仰起头，眼睛亮得像两颗红宝石：“我、我跟着姐姐！
上次在乱葬岗，我闻出界主的魔气有铁锈味，这次肯定能帮上忙！“
沈玲心蹲下身，用指腹蹭了蹭小白的耳朵：“这次要更机灵。“她站起身时，金叶坠在胸口发烫，凤昭的意识如温泉漫过心脉，“界主能感应到玄凰之力，我得主动引他出来。“
话音未落，天际传来裂帛般的轰鸣。
众人抬头，只见苍梧宗主峰上空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缝隙中伸出一只骨节嶙峋的手，指尖滴着幽蓝的毒雾。
那手按在山门上，整座山峰都在震颤，原本刻着“苍梧“二字的巨石轰然崩塌，碎石砸进护山大阵，激起刺目的蓝光。
“沈玲心。“
沙哑的声音像锈刀刮过耳膜。
幽冥界主从缝隙中踏云而出，他的脸隐在黑雾里，唯余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你比我预想的更快。“他抬手，黑雾中浮现出几十个半透明的身影——那是苍梧宗的外门弟子，此刻他们的眼睛全是空洞的黑，正机械地往山下冲，“不过没关系。
你唤醒玄凰又如何？
这届的苍梧宗，本就是给玄凰献祭的祭坛。“
沈玲心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看见人群里有个穿青衫的身影，腰间挂着个褪色的香囊——是杂役房的阿福，上个月还帮她修过漏雨的屋顶。
此刻阿福的嘴角淌着黑血，正举着柴刀往自己脖子上抹。
“住口！“她一声清喝，凰血在经脉里奔涌如岩浆。
背后的凤凰虚影骤然凝实，赤金羽毛根根分明，尾羽扫过雪原，积雪瞬间汽化，露出下面青黑的岩石。
凤凰引颈长鸣，声震九霄，那些被控制的弟子突然抱住头惨叫，阿福手中的柴刀当啷落地。
界主的瞳孔收缩：“原来这就是玄凰真身的威慑......“他抬手召出九盏幽冥灯，灯焰幽绿如鬼火，“可惜，威慑救不了你的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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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玲心摸向腰间的残叶剑。
这柄陪她从外门打到战武盟主的铁剑此刻正在震颤，剑身上浮现出细小的金纹——那是凤昭的力量在渗透。
她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凤凰虚影随她而动，翅尖掠过之处，黑雾如沸水般翻涌。
“谢承钧的符！“小白突然尖啸。
沈玲心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金光从通幽谷方向射来，正是谢承钧的“锁空符“。
她手腕翻转，残叶剑挑住符纸，剑与符同时爆发出刺目金光。
“去！“
金光裹着剑气直贯界主心口。
界主慌忙侧身，左肩却被划出一道焦黑的伤口，幽蓝血液汩汩流出，散发出腐臭。
他捂着重伤处，绿眼睛里燃起暴怒：“你敢伤我？“
“我要你命。“沈玲心的声音里同时响起凤昭的冷冽，“当年你毁我凤族，今日我便毁你幽冥。“她咬破舌尖，鲜血溅在金叶坠上，凤凰虚影突然膨胀三倍，周身燃起赤金火焰。
这火焰不灼雪，不焚石，只烧得黑雾滋滋作响，连界主的幽冥灯都在火焰中扭曲变形。
“净化！“
沈玲心挥剑斩向那道幽冥裂隙。
凤凰虚影张开巨喙，一口吞下裂隙边缘的黑雾。
裂隙深处传来界主的惨叫，原本疯狂涌出的魔气突然停滞，那些被控制的弟子纷纷倒地，阿福捂着心口爬向倒塌的山门，指尖抠进泥土里，像在抓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界主的身影突然虚化，再出现时已在沈玲心背后。
他举起双手，掌心凝聚着团漆黑的光球，光球表面浮着无数扭曲的人脸，发出刺耳的哭嚎：“这是我用十万冤魂炼的‘灭世珠‘，你以为玄凰之力能挡？“
“姐姐！
他的左手在抖！“小白的尖叫像惊雷。
沈玲心瞬间想起凤昭传承里的记忆——幽冥界主的左手是当年被玄凰啄瞎的眼所化，发力前会不自主颤抖。
她旋身侧跃，灭世珠擦着她的左肩飞过，撞在归墟洞洞口，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坑。
“现在轮到我了。“沈玲心的瞳孔泛起金芒，她握住残叶剑的手青筋暴起，“残叶亦可斩魔首——“
“我命何须他人定！“
凤昭的声音与她重叠。
凤凰虚影展开双翅，将她整个人护在中间。
一人一凤同时挥出斩击，赤金剑气如银河倾泻，直接贯穿了界主的胸口。
界主的身体像破布娃娃般被掀飞，撞在幽冥裂隙上，裂隙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声响。
“你......“界主捂着心口，幽蓝血液从指缝渗出，“你以为赢了？
真正的战争......“他的身影开始消散，最后一道黑雾凝成冷笑，“才刚刚开始......“
裂隙闭合的瞬间，沈玲心踉跄着坠地。
她跪在雪地里，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背后的凤凰虚影缓缓消散，金叶坠的温度也逐渐降下来。
远处传来云裳的呼喊，谢承钧的符铃还在响，而苍梧宗方向的火光仍未熄灭，照得半边天都是血色。
小白蹭进她怀里，尾巴轻轻扫过她的手背。
沈玲心低头，看见阿福正扶着几个弟子往这边走，他们的衣服上还沾着血，但眼里已经有了光。
“盟主！“云裳的声音带着哭腔，“封魔阵图成了！
通幽谷的裂隙被锁住了！“
沈玲心抬头看向苍梧宗。
主峰的镇宗灯已经彻底熄灭，但山脚下，战武盟的青鸾旗正迎着风猎猎作响。
她站起身，残叶剑插在雪地里，剑身映出她染血的脸——眼角的泪还没干，可嘴角已经勾了起来。
“去宗门。“她拾起剑，金叶坠在胸口发烫，“该收拾残局了。“
风卷着雪粒掠过她的发梢，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冷笑，混在风声里，像一根细针，扎进了所有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