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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孟雨薇来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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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都火车站月台上,人声鼎沸,白蒙蒙的蒸汽裹挟着煤烟味四处弥漫。
    孟雨薇裹着一件崭新的呢子大衣,身姿窈窕,完全看不出来打胎痕迹。
    她挑剔地避开脚下湿漉漉的水渍,细长的手指不耐烦地搭在王建国的手臂上。
    “慢点走,建国,挤什么挤?我这身子才刚好利索!”
    王建国额角渗出细汗,小心地护着她,避开汹涌的人流,嘴里低声安抚:“知道知道,这不是怕你累着嘛。你看,那边有凳子,你先坐会儿,我去叫个车?”
    孟雨薇没答话,目光挑剔地扫过嘈杂混乱的车站大厅,红唇紧抿,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与轻松。
    前阵子王建国升职,要把她也一起带到首都。
    至于孟倩丽?一个生完孩子身材走形、只会哭哭啼啼的黄脸婆,还有那个据说长得不怎么样、只会哭闹的丫头片子,早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王建国当时那副如丧考妣、却又不敢声张的模样,她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快意。用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拿捏他,效果比真生一个还好——不用承担任何风险,还能让他心怀愧疚,言听计从。
    王建国安置好她坐下,抹了把汗。
    看着孟雨薇保养得宜、容光焕发的侧脸,再想想家里那个黄脸婆,以及那个皱巴巴、只会哭、一点也不像他的女婴,一股强烈的悔意突然涌上心头。
    公职人员现在只能生一个孩子,他想要的其实是儿子。
    万一……万一孟雨薇当初没打掉呢?万一她怀的是个儿子呢?
    他王建国在单位步步高升,前程似锦,却后继无人,只有一个丫头片子!强烈的传宗接代渴望和失去“可能存在的儿子”的臆想,让他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样难受。
    他忍不住又看了孟雨薇一眼,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雨薇……你看,你这身体也好了。咱们……以后……”
    孟雨薇何等精明,立刻看穿了他的心思。
    她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哀怨和脆弱,打断他:“建国,别提了……那是我心里永远的痛。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可那一次……伤得太深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养着,陪在你身边就好。”
    她轻轻抓住他的手,指尖冰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好吗?我现在真的不敢想。”
    王建国被她堵得哑口无言,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再想想自己那点不能见光的心思,只得把话咽了回去,心里那份对“儿子”的渴望和对她的愧疚却更深了。
    孟雨薇才懒得给他生儿子。
    她自己都有奕儿了,那才是她的指望。
    更重要的是,她早看出王建国手脚不干净,挪用了不少公款,靠着老丈人的关系才升上来。这男人看着风光,谁知道哪天就树倒猢狲散?
    她才不会把自己和一个新的孩子绑在这艘可能沉没的破船上。
    趁着现在他权势在手,对自己言听计从,赶紧捞够好处才是正经。
    王建国托了关系,在靠近大学区的一条清净胡同里,给孟雨薇租下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小四合院。房子不大,但修缮得不错,青砖灰瓦,院子里还有棵老槐树,闹中取静,地段极好。
    孟雨薇挑剔地转了一圈,还算满意。
    她如今可不似从前了,又揣着王建国的愧疚和把柄,对住处要求自然高。
    她不知道的是,这处雅致的小院,产权证上赫然写着“宋雪芝”的名字。
    宋雪芝如今的房产多到连自己都记不全,索性委托给专业的房屋托管机构,统一打包出租,签的都是长期合同,省心省力。这个小院,就是托管机构按流程签出去的,宋雪芝甚至没亲自来看过,租金按时打进账户就完事了。
    日子似乎平静下来。孟雨薇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官太太”生活。王建国给她留了足够的钱,她不用工作,每天睡到自然醒,打扮得花枝招展,在胡同里溜达溜达,或者去新开的百货公司逛逛。
    只是,当她路过那两所全国顶尖学府——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那庄严厚重的大门时,看着那些意气风发、抱着书本进出的年轻学子,一股难以抑制的羡慕和酸楚就会涌上心头。
    凭什么宋雪芝那个蠢货能考上清华?
    孟雨薇捏紧了手中的小坤包,指甲几乎要嵌进皮子里。她懊悔不已,当初怎么就失手了?要是宋雪芝还像从前那样,被她和周卫东拿捏得死死的,像个面团似的任人揉搓,她早就怂恿周卫东把那张清华录取通知书抢过来了!
    那本该是属于她的锦绣前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依附男人、见不得光的金丝雀!强烈的嫉妒和不甘,让孟雨薇那张精心描绘的脸都有些扭曲。
    这天下午,孟雨薇闲极无聊,把孩子送去学校后,就又去大学附近转悠。
    她在思考着,要不要让王建国掏钱给自己上一所夜校。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抱着几本厚厚的书,步履轻快地经过。
    是宋雪芝!
    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藏蓝色长裙,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素面朝天,却浑身洋溢着一种蓬勃的朝气和自信。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光晕。她是去清华上课的。
    宋雪芝也看到了孟雨薇。她脚步一顿,秀气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孟雨薇看到宋雪芝瞬间的怔愣和随即皱起的眉头,心中那股邪火“噌”地就上来了。她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凭什么她能活得这么光鲜亮丽?孟雨薇压下心中的嫉恨,扯出一个淬了毒般的假笑,鲜红的指甲晃了晃手中的喷壶,声音刻意拔高,带着浓浓的炫耀和挑衅:
    “哟,这不是雪芝吗?好久不见,你这是……去上学啊?”她故意拖长了调子,跟宋雪芝打着招呼。
    宋雪芝瞥了她一眼,就移开目光,完全忽视了她。
    孟雨薇脸上那得意的笑容瞬间僵住。宋雪芝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只有那种居高临下的、看透一切的平淡。
    这比任何辱骂都更让孟雨薇感到难堪和羞辱!她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炫耀都成了自作多情的笑话。
    她死死盯着宋雪芝挺拔离去的背影,鲜红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气得浑身发抖。
    宋雪芝走进教学楼,脸上的平静才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意。孟雨薇怎么会出现在首都?
    她对这个女人全无好感,甚至孟雨薇的儿子,是害死她上辈子的罪魁祸首。
    以前孟雨薇没出现在她面前还好,如今现身了,她就绝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宋雪芝想着,回头找人调查一下她。
    ……
    与此同时,省城。孟倩丽抱着瘦弱爱哭的女儿,终于踏上了开往首都的火车。她怀里揣着所剩无几的钱,心里满是委屈和对丈夫的期盼。
    然而,当她风尘仆仆地找到王建国单位分配给他的住处时,心彻底凉了半截。
    那是一片破旧的筒子楼,楼道里堆满杂物,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味。分给王建国的单间不过十几平米,阴暗潮湿,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几乎转不开身。和王建国电话里描述的“单位照顾”、“条件还行”大相径庭!
    “建国……就住这里?”孟倩丽抱着哭闹的女儿,声音都在发抖。她想象中的首都生活,至少也该是个干净敞亮的单元房。
    王建国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和心虚:“单位条件就这样!能分到单间就不错了!多少人还挤集体宿舍呢!凑合住吧!”他最近被孟雨薇哄得开心,又一心想要儿子,对这个生了女儿、还总来烦他的妻子越发看不上眼。他扔下一点少得可怜的生活费:“奶粉钱省着点花!我工作忙,没事别老找我!”说完,就借口单位有事,匆匆离开了这逼仄的小屋,仿佛多待一秒都嫌烦。
    孟倩丽看着那点钱,再看看怀里饿得直哭的女儿,气得要命,自己曾经还是个大学生呢!怎么生了娃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指望王建国是靠不住了。为了女儿,她必须想办法活下去!
    她开始四处找工作。没有首都户口,带着个吃奶的孩子,她处处碰壁。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看到了一则招聘启事:
    【宋记食品商贸有限公司急聘销售员】
    要求:吃苦耐劳,沟通能力强,能适应市内及周边出差。
    待遇:底薪+高额提成,多劳多得!
    “宋记”?孟倩丽觉得有点耳熟,但巨大的生存压力让她顾不得多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咬牙去应聘了。面试官看她虽然憔悴,但口齿清晰,眼神里有股被生活逼出来的韧劲,又听说她急需奶粉钱,或许能拼命,便给了她一个机会。
    孟倩丽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她把女儿托付给筒子楼里一位同样带孩子的大妈,白天拼命跑业务。或许是生活的重压激发了她的潜能,也或许是骨子里那点的不甘,她放下曾经“科长夫人”和大学生的矜持,拿出了从未有过的泼辣和韧劲。她跑遍了首都的大街小巷,国营商店、单位食堂、劳保厂矿……一遍遍推销着宋记辣椒酱,嘴皮子磨破了也不放弃。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业绩竟然一路飙升,很快冲到了销售榜的前列!拿到第一个月丰厚奖金的那天,她攥着那叠厚厚的钞票,激动得手都在抖。
    女儿的奶粉钱、房租、生活开支……终于有着落了!
    现在的她,甚至更有了工作的动力。
    还有不少同事羡慕地夸她,说大学生就是不一样。
    然而就在这时,领导走过来叫住她,道:“小孟,你去一趟总经理办公室,老板找你。”
    “老板?”孟倩丽面露疑惑。自从她来到这家公司,还没见过真正的老板。
    只听人说,她是个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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