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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雨薇瘫在泥水里,周卫东那恶毒的话语和响亮的耳光如同魔咒般在她脑中反复回响。
为什么?周卫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孟雨薇很不解。
他明明不能生育!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亲生骨肉!
奕儿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但从小叫他爸爸,感情那么好!把他当成养老送终的儿子不好吗?
我给他一个儿子,他应该感激我才对!他凭什么恨我?!他凭什么不救奕儿?!
这个逻辑在她偏执的认知里无比“合理”。
带着这无解的困惑和最后一丝对儿子的牵挂,孟雨薇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医院。然而,等待她的,是心电监护仪上那刺眼而绝望的直线,以及医生沉重而麻木的宣告:“孟同志,请节哀。孩子……没能挺过来。”
奕儿死了。
支撑孟雨薇在泥沼中挣扎的最后一丝念想,彻底崩塌了。
“啊啊啊——奕儿!我的儿子!!”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响彻病房走廊。
孟雨薇扑到那具小小的、尚有余温的身体上,疯狂地摇晃着,眼泪混合着鼻涕和雨水肆意流淌。巨大的悲痛、周卫东的背叛、前半生的荒唐、以及那无解的“为什么”,如同无数只利爪,将她本就脆弱不堪的精神彻底撕碎。
她时而嚎啕大哭,时而尖声大笑,指着空无一人的角落骂着“周卫东你这个没种的绝户!”,又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奕儿别怕,妈妈给你找个新爸爸……”。
她彻底疯了。
医院无法安置一个精神失常、又无亲无故的女人。
不久后,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傍晚,衣衫褴褛、神志不清的孟雨薇像游魂一样在街上游荡时,被一辆路过的破旧面包车盯上。
车窗摇下,露出几张不怀好意的男人的脸。
几句哄骗和强硬的拉扯,孟雨薇像一件破旧的货物,被拖上了车,消失在城市的黑暗角落,从此杳无音讯。
……
几天后,宋雪芝在总裁办公室里,接到了线人打来的电话。
这些年,为了防止孟雨薇狗急跳墙做出什么疯狂举动,她一直安排人暗中留意着对方的动向。
“……宋总,孟雨薇的儿子死了,她受了刺激,彻底疯了。昨天傍晚在XX路附近,被一辆黑车拖走了,看方向像是往偏远山区去的……估计是被人贩子弄去……那种地方了。”线人恭敬汇报,旋即问:“需要救她吗?”
宋雪芝握着话筒,沉默了几秒。窗外阳光正好,映照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庞。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快意,充斥着她心里。
痛快!
真是大快人心!
“不用了。”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让她救孟雨薇,怎么可能。
仔细想来,上一世,正是孟雨薇这个“好儿子”奕儿,亲手杀害了她!这一世,他死了,死在了本该属于他的命数里
。而孟雨薇,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落得个被拐卖、生不如死的下场。
孟雨薇母子的结局尘埃落定,宋雪芝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彻底散去。
恰逢宋红梅从老姐妹那里听说,京郊新开放了一座古寺,香火鼎盛,求子祈福尤其灵验。
虽然宋雪芝并不太信这些,但为了让母亲安心,也为了带刚结束中考、学业紧张的厉煜骁散散心,便答应同去。
古寺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中,庄严肃穆。上香祈福后,宋红梅拉着煜骁去求学业签。
宋雪芝则在殿外廊下闲看风景。
一位须发皆白、眼神却异常清明的老法师缓缓踱步过来,目光在宋雪芝脸上停留片刻,双手合十,低诵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女施主面相贵不可言,福泽深厚,然眉宇间似有尘缘旧事已了之象。”老法师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穿透力。
宋雪芝心中微动,礼貌回礼:“大师慧眼。确有一些过往,如今已尘埃落定。”
老法师微微颔首,目光投向远方,似在回忆,又似在感慨:“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世间万物,皆有其定数。强行逆天改命,以他人之福寿,续己身之孽缘,终遭反噬,害人害己。”
宋雪芝心中剧震!这话……仿佛直指孟雨薇和周卫东救奕儿之事!
老法师仿佛看穿她的心思,继续缓缓道:“譬如一人,本该夭折,却因他人强借命数、耗尽福报得以苟延。那借命之人,必承其业,受其反噬,不得善终。那续命之人,亦非福泽,不过是承了他人怨恨的‘替身鬼’,多活一日,便多造一分孽,终难逃天谴。”
“替身鬼!”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宋雪芝脑海中炸响!她瞬间明白了法师的隐喻!
上一世,奕儿本该死!是周卫东,用她的嫁妆、用她的命强行为奕儿续了命!所以,周卫东和孟雨薇才会遭受反噬,一个晚景凄凉,一个被“替身鬼”奕儿亲手所杀!而这一世,奕儿没能被强行续命,死在了他本该死去的时候,那些反噬的业力自然就落回了孟雨薇和周卫东自己身上!孟雨薇成了真正的“替身鬼”,承受了所有业报的疯狂与毁灭!
想通此节,宋雪芝对奕儿的死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也彻底消散。他本就是该死的命数,上一世多活那些年,反而是造孽的根源!他死得罪有应得!
“多谢大师点化。”宋雪芝真心实意地躬身行礼,心中一片安宁。
前尘往事都过去。接下来,她要开始自己的新人生。
从寺庙下来,山道清幽。宋雪芝牵着已经长成挺拔少年模样的厉煜骁,母子俩低声谈笑,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厉煜骁继承了父母的优点,眉目俊朗,气质沉静中带着锐气。
忽然,前方山道拐弯处,一个穿着名牌休闲装、戴着墨镜、梳着油亮背头的中年男人迎面走来。男人看到宋雪芝的瞬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摘掉墨镜,脸上堆起夸张而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雪芝?!宋雪芝!真的是你!”声音带着刻意的惊喜和熟稔。
宋雪芝脚步一顿,看清来人,正是周卫东。他看起来保养得不错,衣着光鲜,一副成功商人的派头,但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市侩和算计,以及眼底深处的一丝疲惫和阴郁,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周先生,好久不见。”宋雪芝语气平淡疏离,仿佛面对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她早就从线人的汇报那里得知周卫东来到了首都。
他这些年本在南方做生意,特地来京,估计就是为了来找她。
宋雪芝早就做好要应付他的准备。
周卫东对她的冷淡毫不在意,目光贪婪地在她依旧美丽动人的脸庞和成熟优雅的气质上流连,又瞟了一眼她身边气质出众的厉煜骁,眼中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他自顾自地热情搭讪:
“哎呀,雪芝,你还是这么漂亮,不,是比以前更漂亮更有气质了!这位是……你侄子?”
他伸出手想去拍厉煜骁的肩膀,被少年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
周卫东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随即又堆起笑容:“雪芝啊,这些年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听说你现在生意做得很大,真是了不起!我在南方也弄了几个小厂子,混口饭吃。你看,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又都在商海沉浮,缘分啊!改天一起吃个饭?好好叙叙旧?说不定还能合作呢!”
他话语暧昧,意图昭然若揭。
宋雪芝只觉得一阵反胃。她停下脚步,直视着周卫东,清晰而冰冷地说道:
“周卫东,我想你搞错了。第一,我们并不熟。第二,”她举起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简约却耀眼的婚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已经结婚多年,丈夫很好,家庭和睦。请你自重,不要打扰我和我儿子。”
儿、儿子?!
周卫东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在他印象里,宋雪芝不是也不能生育吗?
但一转眼,她的儿子就这么大了?
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变得扭曲起来,目光死死盯着厉煜骁,又扫过宋雪芝平坦的小腹,最后落在自己身上某个部位,一股难以启齿的羞愤和怨恨冲上头顶!
都是她!都是宋雪芝!如果不是她当初……如果不是她后来嫁给了别人……他怎么会……
“你……”周卫东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怨恨而有些变调,“你……你当然好了!孩子都有了!可我呢?!”他下意识地用手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腹下方,那个让他身为男人却永远抬不起头、充满屈辱的秘密所在,“我这一辈子……连个孩子都没有!都是拜你所赐!”
他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充满了控诉和不甘,却只换来宋雪芝更加冰冷和嘲讽的目光。
“拜我所赐?”宋雪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臂,示意他先往前走几步,然后才转向周卫东,一字一句,冷冷嘲讽道:“周卫东,你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生不出孩子,断子绝孙,那是你自己的报应!是你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应得的下场!跟我宋雪芝,没有半分钱关系!”
“你当初为了孟雨薇那个贱人和她的野种,是怎么掏空我的嫁妆、怎么算计我的,需要我帮你回忆吗?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老天开眼!是因果报应!”宋雪芝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带着鄙夷。
周卫东被她骂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指着宋雪芝“你……你……”了半天,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想反驳,想怒骂,但宋雪芝那双仿佛能看透他所有肮脏秘密的眼睛,让他心底发虚,那些狡辩的话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无能的狂怒。
宋雪芝懒得再看他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她转身,快步走向等在前方的儿子,声音恢复了温柔:“煜骁,我们走。”
厉煜骁冷冷地瞥了一眼在原地气得发抖、面目狰狞的周卫东,眼神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利和不屑。他自然地牵起妈妈的手:“嗯,妈,我们回家。”
周卫东死死盯着那和谐的背影,尤其是厉煜骁那挺拔的身姿,心中的嫉妒和对自己残缺身体的怨恨如同毒火般焚烧。他这辈子,注定是个绝户!
可凭什么,宋雪芝她能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