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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门口颜面尽失后,周卫东躲进了常去的一家高档饭店包厢,独自猛灌烈酒。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屈辱、嫉妒和那扭曲的执念。他越想越不甘心,掏出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在京城有点人脉的“朋友”王老板的电话,语无伦次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和对宋雪芝母子的“一片真心”。
“……老王,你说!我哪里配不上她宋雪芝了?啊?我现在要钱有钱,要样貌有样貌!她不就是仗着嫁了个当兵的?带着个拖油瓶儿子,还装什么清高!我好心好意想认那孩子,想给他们母子更好的生活,那小子居然敢污蔑我是人贩子!简直不识抬举!还有宋雪芝,也对我爱答不理的,气死老子了。”
电话那头的王老板听着周卫东满嘴的酒气和怨毒,眉头紧锁。他耐着性子听完,有些困惑地问道:“老周,你刚才说……宋雪芝现在的丈夫,是个当兵的?姓什么?在哪儿当兵?”
“哼!厉承渊!以前是我部队里的上司,现在……哼,不清楚!”周卫东故作不屑,带着浓浓的醋意。
他这些年生意做大,心里也狂了起来。认为这些当官的也就那样,个个是社会的蛀虫,要吃上下打点。
“厉承渊?!”王老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周卫东!你他妈喝糊涂了吧?!你说的厉承渊,是不是……是不是那个厉家的?!”
“厉家?哪个厉家?”周卫东还没反应过来。
“还能是哪个厉家?!开国功勋那个厉家!他父亲是……他爷爷是……!”王老板的声音都在发颤,他压低了嗓子,仿佛怕被谁听见,“我的老天爷!周卫东!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去招惹厉家的儿媳妇?!还敢打人家儿子的主意?!你活腻歪了别拉着我垫背!”
王老板在体制内有些关系,深知“厉家”这两个字在京城乃至全国的分量。厉承渊本人现在的职位,恐怕是周卫东这种商人连想象都想象不到的高度!这根本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
有些权力地位是普通人终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厉……厉家?”周卫东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
他虽然知道厉承渊家世不一般,但上一世的记忆里,厉承渊早逝,厉家似乎也……等等,这一世不一样了!他猛地想起自己打听不到任何关于厉承渊的消息,那本身就是一种令人细思极恐的事。
“老周!听我一句劝!”王老板语气无比严肃,“赶紧收手!离宋雪芝和她儿子远远的!你想死没人拦着,但别连累别人!厉家,那是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能惹得起的吗?人家动动手指头,别说你的生意,你人都得进去!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周卫东沉默了,手机差点滑落。
王老板见他没说话,又忍不住劝道:“不是我说你,老周。你这条件,要钱有钱,长得也不赖,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还是个生过孩子的?你要是真想要年轻的,十八岁的嫩模、大学生,花点钱不有的是?我看你这些年清心寡欲的,难不成……你还真是个痴情种?”王老板的语气带着点不可思议的调侃。
“痴情?”周卫东仿佛被这个词刺痛了,发出一声怪异的惨笑,“呵……女人?”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酒,酒精混合着屈辱和自卑在胃里翻腾。
他想起在南方声色犬马的应酬场上,多少年轻漂亮的女孩对他投怀送抱。他也曾试图去接受,甚至包养过两个年轻女孩,试图找回一点男人的尊严和存在感。然而,残酷的现实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的耳光。
当那些女孩带着挑逗的眼神靠近,当她们柔软的身体依偎过来,当气氛暧昧到顶点……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小男性,如同霜打的茄子,毫无反应!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借助药物,那些所谓的“伟哥”对他根本无效,它都像一截毫无生气的朽木!女孩们从最初的期待,到疑惑,再到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笑……那种眼神,比刀割还痛!
他永远忘不了其中一个女孩事后轻蔑地跟同伴说:“看着人模狗样,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这句话像毒刺一样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身体的残缺,彻底剥夺了他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的尊严和自信。从那以后,他对所有女人都产生了强烈的心理阴影和生理厌恶。
他无法再接受任何女人的靠近,那只会不断提醒他那无法启齿的耻辱。所谓的“清心寡欲”,不过是绝望之下的自我封闭。
所以,他怎么可能去找什么十八岁的嫩模?那不是享受,那是自取其辱!是把他最不堪的伤口血淋淋地撕开给人看!
“你不懂……老王,你不懂……”周卫东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酒气和绝望,“我……我他妈不甘心啊!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忘记过宋雪芝!她是我老婆!她本来就该是我的!”
“老婆?”王老板更糊涂了,“你不是说你前妻早就跟人跑了吗?你不惦记那个跑的,反而惦记着改嫁的宋雪芝?”
“跑的那个?”周卫东嗤笑一声,充满了不屑,“毛晓红?那个蠢货!她跟那个工友跑了之后,过得猪狗不如!那男人家里有老婆,她就是给人当老妈子、当免费佣人!后来见我发达了,还想回来找我?被我几个耳光扇回去了!那种贱货,也配跟宋雪芝比?”
他语气里充满了对毛晓红的鄙夷。
“宋雪芝……她不一样!她本来就该是我的!我们上辈子……”周卫东差点脱口而出“上辈子就是夫妻”,硬生生忍住了,改口道,“……我们是有缘分的!一定是厉承渊仗着家世抢走了她!对!一定是这样!”
他喃喃着,又连干了两瓶酒,直到醉倒在包厢里。
几天后,宋雪芝约了老友沈梅在一家雅致的私房菜馆小聚。沈梅毕业后进入体制,凭借能力和家世背景,一路稳健上升,如今已是财政局手握实权的副局长,一身黑色小西装,气质愈发干练沉稳。
两人聊着工作、家庭和孩子,气氛轻松愉快。
“你家煜骁真是了不得,听说又拿了个国际金牌?你这当妈的也太省心了!”沈梅笑着打趣。
“都是他自己争气,我和承渊就是给他提供个环境。”宋雪芝笑容温婉,带着为人母的骄傲。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突兀地推开!周卫东捧着一大束俗艳的红玫瑰,身后还跟着一个不知从哪儿雇来拉小提琴的乐手,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
“雪芝!”周卫东无视了沈梅,目光灼灼地盯着宋雪芝,带着一种自我感动的深情,“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过去是我错了,被猪油蒙了心!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你,照顾你和煜骁!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们!”
小提琴手适时地拉起了《月亮代表我的心》,曲调悠扬,在此刻却显得无比荒诞和刺耳。
宋雪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紧皱。
沈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闹剧惊呆了。
“周卫东!你有完没完?!”宋雪芝厉声道,“滚出去!否则我立刻叫保安!”
“雪芝,你听我说……”周卫东还想上前。
“保安!”宋雪芝直接按响了服务铃。饭店经理和保安迅速出现。
“把这位骚扰客人的先生请出去!以后禁止他踏入这里半步!”宋雪芝指着周卫东,语气不容置疑。
周卫东在保安的“护送”和小提琴手尴尬的停止演奏中,再次狼狈地被赶了出去,那束玫瑰被遗弃在地上。
包厢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闹剧。宋雪芝扶额,对沈梅无奈地苦笑:“看见了吧?阴魂不散!跟个疯子似的!”
沈梅的脸色却异常严肃:“雪芝,这不是小事!我看这人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偏执得很!他这么死缠烂打,恐怕不只是为了所谓的‘旧情’。”
作为在体制内见惯风雨的人,沈梅的警惕性极高,想了想告诫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你的身家,想打你公司的主意?通过纠缠你,或者……甚至想通过接近煜骁来达到什么目的?你得小心!这种人,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站在包厢门外,还没来得及完全离开的周卫东,恰好听到了沈梅最后那句“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推测。他气得浑身发抖,一股被侮辱的怒火直冲头顶!
“贪图她的公司?!”周卫东内心在咆哮,脸上露出狰狞的冷笑,“放屁!老子有的是钱!虽然比不上她宋雪芝,但也是普通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老子是真心实意想跟她重归于好,想把一切都给她儿子!”
然而,沈梅的话,却像一颗种子,在他被酒精和执念浸泡得混沌不堪的脑子里,意外地触发了一个埋藏已久的、他自己都不敢深想的念头。
该不会,宋雪芝也重生了吧?
上一世的宋雪芝是什么样?周卫东仔细回想。
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懦弱的军嫂!一个围着锅台转的家庭主妇!她懂什么做生意?她怎么可能在短短十几年内,建立起如此庞大的商业公司?还精准地投资了那么多后来暴涨的房产和股票?!
除非……
除非她也和自己一样……重生了!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回来了!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为何能如此精准地把握时代脉搏,创造出如此惊人的财富。
也能解释她为何对自己如此绝情,这么冷酷了……
因为她知道上一世自己对她做了什么!因为她这一世,就是来报复自己、看自己笑话的!
这个推测让周卫东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宋雪芝……你……你果然也回来了!”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神涣散,喃喃自语,“你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表演……看着我落魄……看着我绝望……你心里一定在笑吧?!你好狠!你好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