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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养精蓄锐,修性之方(第1/2页)
清晨寒意犹在,薄霜未化,姜家院里却早已动了身。
一家子人齐齐收了桩功,脚步未乱,呼吸绵长。
吐出的热气在半空一团团聚了又散,像是旧炉上飘出的汤雾。
推门入屋,暖意扑面而来,脚底也像踏实了几分。
桌上那锅粥早已熬得软糯黏滑,色泽金黄,热气腾腾地直往鼻子里钻,勾得人舌根发痒,肚腹起鸣。
寻常人家喝这黄精粥,图个滋补养身、润燥生津。
但姜家的这锅,可不是光靠黄精打底那么简单。
里头加了黑鳞子根,又佐以数味偏门药材,小火慢熬了整宿,一锅药气粥香,交织成味,才端上桌来。
光是靠近闻上一闻,便觉一股精气从鼻腔直冲脑门,叫人精神一震。
若是根骨浅薄之人,怕是要当场喷出鼻血,再来个七窍冒热气。
这等粥,只姜家这样有底子、练了些年功夫的身子骨,才吃得下,也吃得出味儿来。
碟中卧着几枚鸡蛋,外表圆润饱满,壳色沉凝温润,泛着点药香。
这蛋不寻常,出自姜家后院那一窝“药鸡”。
四年前小闺女呱呱坠地时,正好孵出来两窝鸡仔,自那时起便跟着喝药渣长大。
日日吃补,年年啼得嘹亮,毛羽油光锃亮,身形雄健。
姜义起初只是惜物,后来越看越觉得这鸡不凡,便留了下来不宰也不卖,只取其蛋,自家慢慢吃。
眼下四年光景过去,这蛋里头早就不是寻常蛋黄蛋白那么简单,带着一股说不清的生机与劲道。
虽谈不上灵丹妙药,可也不比寻常药膳差了。
一碗粥下肚,暖气直通四肢百骸,姜义顺手扛了锄头,慢悠悠地踱去了田头。
脚步稳,神色松,像是散步多于劳作的庄户闲人。
垄间土松,便随手拨了拨,禾苗间有杂草冒头,便蹲下身,一茎一叶地细细拔除。
偶尔绕到果树底下,仰头望一望枝桠,顺手掐去两三根乱枝,也不多想,修修剪剪,全凭心意。
这一身力气,这些年不是白打桩练拳的,做起粗活儿来倒也轻省。
就这么晃悠着干到日头爬上天顶,才拍了拍手上尘土,回屋用了午饭。
饭后,也不忙别的,只翻出那本泛黄了边角的坐忘论,倚着榻角,随手翻读几页。
经文晦涩如云烟,句中之意却似隐有金光一线,非得静气凝神方能捉得。
姜义倒也不强求,读得困了,便就着经卷,微微阖目,打个小盹。
这一觉不深,却也不浅,迷迷糊糊地过了大半个时辰,醒时神清气爽,犹如秋水照人。
起身后,先去了后院那一片寒地。
寒意未散,地气沉凝,正合练桩。
扎了个桩子,寒气透骨,却也正叫筋骨拉得更紧、更韧。
练得满头是汗,呼吸吐纳之间,自有气血缓缓复苏,精力重聚。
歇一歇,再练拳。
拳出如风,收若藏锋,不快不慢,一式一式,皆是落得稳当。
桩功、吐纳、拳法,如此三轮,打的是周身通畅,心头安稳。
待到收势站定,天边早已染上一抹昏黄暮色。
屋里传来锅碗瓢盆相碰的细响,姜耀在喊娘,姜明已在院门口探头。
晚饭的热气,就这么从屋里一丝丝飘出来,混着炊烟与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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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暖意融融,一碗金黄的黄精粥下肚,浑身像是被春阳晒过。
闲下来,姜义便靠着炕头,给屋里那两个小的说些稀奇古怪的野史趣闻。
讲那会飞的神人、不死的药草,讲得眉飞色舞,唬得娃娃们眼珠都不眨一下。
讲累了,又拿出竹简木牌,教那小闺女识字。
一笔一划教得细致,小姑娘念得磕磕绊绊,却也认真得紧。
等夜彻底沉下来,两个娃儿睡了,姜义才重新翻出那本坐忘论。
这回可没了午后那般随性懒散,而是强撑着眼皮,一字一句地往下读。
忍着困意,翻得密密匝匝,一口气扫过了大半书页。
直到最后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才将书一合,沉沉睡去。
这日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流过去了。
不见风浪,也无波澜。
可姜义却觉着,自己仿佛在一日日的打磨与喂养中,渐渐补足了那点儿亏空。
身体不再疲乏空虚,精神也像棵枝条,慢慢抽芽舒展。
心头那点压着的焦虑与无名火气,也在这一锅粥、一页经、一桩拳里,被消融得七七八八。
整个人都沉了下来,稳了下来。
这般变化,并非姜义一人独有。
一家子过日子,起得早了、睡得稳了,吃饭准了、说话慢了,连屋里头的气都不一样了。
几天下来,竟都有了些精气神。
这条路,还是那日与刘庄主闲话时听来的些门道。
刘庄主说得直白。
精力这一桩,不比打拳抡铁,靠的不是一口气拼命往外耗,而是个“养”字当头。
说来也不玄,无非三桩寻常事。
吃得好,歇得足,睡得稳。
肚里不空,心里不乱,自然精力充沛,通体安泰。
这日里,刚收了碗筷,还未起身,院门就被叩了两下。
出门迎去,正是刘家庄子里的高个仆从,来送那日应下的修性丹药。
丹药分两样,一黑一白,各装在小瓷瓶里,瓶口还封着封泥。
那仆从说了,白的那颗温润,能静心安神,助人凝神守意,省得胡思乱想。
黑的却是烈药,服下后幻象纷呈,轻者心有所感,重则梦魇缠身。
这两味若能合用,一明一暗,可助人窥得心境门槛。
姜义道了声谢,收下丹瓶,在手里轻轻掂了掂。
目光却不在药上,而是不动声色地掠过了桌边坐着的一家子。
大的小的各做各事,说话的说话,写字的写字,连呼吸声都透着一股子悠长安稳。
瞧着这一幕,姜义不动声色地将两瓶药收了起来,并未分发。
他心头有数,自家这般过日子,起得早睡得稳,吃得好心不烦,哪还急着靠药催。
若真说有个该用药的,怕还是那小儿子姜亮。
心浮气躁,坐不住、静不下,一本书翻到第二页就要打哈欠。
日子就这么滴滴答答地流着,一天掺进一天,不知不觉,又到了年节将近。
那离了家许久的小儿子,还是在年前赶了回来。
乘着那辆熟悉的破牛车,吱呀呀地晃着,一路风尘仆仆,晃到了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