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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精气圆满(第1/2页)
场中众人眼见没分出个高下,终究少了几分畅快。
可听了那番“并肩为副”的安排,倒也无人吭声反对。
毕竟这一架虽未论出胜负,拳来脚往、气机交缠,却叫人看得明明白白,心服得很。
树梢上的姜曦,仍是双手叉腰,小脸绷得紧紧的。
三分是不甘,七分是不服。
可轻功翻得再快,拳头甩得带风,终究拿那木头桩似的小子一点法子没有。
只得哼了一声,气鼓鼓地甩了甩小辫子,算是勉强认下。
地上的刘子安则稳稳当当,拢了拢袖口,姿态谦和,不骄不躁,像是本就算到这般收场。
人群中,一直未曾言语的姜义,这才从后排缓缓上前,仰头冲树梢招了招手。
小丫头扭头看了爹爹一眼,轻轻一跃,衣角微扬,人已飘然落地。
姜义弯下腰,在她肋下那一处轻轻搭了搭,语气随意里带着几分细致:
“那一下,还疼不疼?”
小姑娘撇撇嘴:“还行。”
姜义一笑,只牵了她的小手,慢悠悠地往家里走去。
一路上,也不说什么大道理,只随口夸了几句,末了道了句:
“晚上杀只鸡,给你补一补,权当庆贺。”
小丫头眼睛一亮,嘴角一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立刻嚷开了:
“那我要吃后院养的老母鸡,肉准香!”
姜义听罢,失笑,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那是留着下蛋的。”
又慢悠悠补了一句:“你这小身板儿,日后还指着它补身子哩。吃了它,改天连鸡蛋都没得吃了。”
小丫头愣了愣,仰头咂巴嘴,权衡了下利弊,终是没再坚持。
饭后,天光将暗未暗,山下鸡犬方归,山上灯火才燃。
姜义牵着闺女,沿着熟路慢慢上了坡。
屋里东西已摆得齐整,小几软褥,还有些零零碎碎的玩意儿。
姜曦一进门,便自个儿蹲下身,翻起了那堆从旧屋里搬来的“宝贝”。
小木雕、小布偶,还有一口缺了角的破铜锣。
姜义在一旁看了一会,见她折腾得正欢,也不打扰,只笑笑起身,抖了抖衣摆,转身往外走。
身后忽然传来一句:“爹,你不住这儿?”
姜义脚步未停,只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道了句:
“你娘一个人在山下,我怕她黑了夜里害怕。”
……
转眼又是数月,春去夏来。
柳秀莲每日按时服丹吐纳,虽无旁人催逼,却也一板一眼,从不懈怠。
终于这一日晨起,气息一顺,纳吐如珠入玉,圆融无滞。
姜义探了脉息,指下略顿,心头便是一松,知她终于也破入了气足之境。
一屋子人,气机皆稳,收拾停当,正式搬入了山脚新屋。
只是那山下的老屋,倒也没真空着。
村里人来串门送点柴米,总不能站在山路上说话。
再说家中还有两窝鸡、几头牛,也都受不得那灵气灌注的地界。
喂养牲口、一日三餐,仍旧在那老屋,人气未断,不至真个荒了。
新屋后头,那百十株灵果树倒是越发精神。
才不过半年,便蹿得像是吃了丹药一般。
其中一株玉脂桃最是惹眼,通体润白,枝叶泛光,竟已有半人来高,像玉似的立在山风里。
姜义虽从未种过这般灵树,但瞧它叶色根系,再细细一比早年种桃的经验,心里也有了些数。
这株玉脂桃,依这势头,只怕三五年内便要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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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当初刘家人言道的十五年成树,倒是快了不止一筹。
终究还是这块狭长坡地,自打浇了灵泉,日日滋养,早已不是寻常黄土可比。
先前尚得蹲在树根下,闭目凝神,方能隐约捕捉一缕灵动。
如今却不然。
人倘若静坐屋中,只须调息片刻,便觉鼻息间似有风起,气机如丝线游走。
那是灵气已然顺着树根、枝叶、泥土,一寸一寸地铺展开来。
虽说离那“起雾化雨、草木生辉”的真灵地界还差一截。
可单论“养人养气”,已是有了几分苗头。
姜义瞧在眼里,心头一松。
这块从前的坡脚荒地,怕是还真能熬出些门道。
这一日得了闲,见有几株果苗枝繁叶茂。
便依着于大爷传下的口诀,搭手修剪枝叶。
“东不留低,西不留高,去直留斜……”
嘴里轻念,手下也不含糊,几剪子下去,倒也颇有些模样。
枝叶一落,清香便随风四散。
剪下的叶子自然不能浪费。
橘叶、枇杷叶,本就入药,嫩的挑出来,搁进小竹篓里,预备留着熬汤煮膳。
至于那些不入药的,他也不舍得丢,索性剁了个细碎,拌进鸡食里。
日后若能把这群老母鸡养出点气机来,再迁去新屋后头,啄虫护果,倒也相得益彰。
谁料鸡食一撒开。
院口那条通体乌黑、赖着姜家不走的寻山猎犬,已不知嗅着什么香气,猛地一个翻身扑进鸡窝。
鸡窝本就不宽敞,被它这么一闹腾,登时鸡毛飞舞。
两只老母鸡被惊得扑棱棱飞上了树杈,连带着洒了一地碎叶。
姜义摇头失笑,俯身收拾地上的细碎。
手才抖落了两下,院口便传来阵脚步声。
回头一瞧,只见姜明扛着一大篓瓜果,从村道那头转了进来,径直往后院那块寒地去。
少年身形已然舒展,脚步沉稳如钟摆,气息内敛似潮水伏底,未言未语,倒比往日多了几分沉定。
姜义眯着眼,目光在那背影上轻轻一落,唇边便泛起点笑意。
这大儿子,早在半月前,便赶在十三岁生辰前几日,悄无声息地踏入了精满之境。
精气双全,气息内外合和,行住坐卧,自有章法。
依小儿在屋中闲谈所言,那些州府里的世家嫡系,怕也没这般进境。
姜义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免暗暗舒坦。
待姜明回屋,一面撒着鸡食,一面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不重:
“那一门观想法,练得如何了?”
早在姜明精气圆满的那日,姜义便将那卷《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交予了他。
姜明也不遮掩,将竹篓往院角一搁,袖子一卷,顺手抹了把汗,答道:
“每晚都练,也算勤了……只是神意浮浮,总是定不下来。”
姜义闻言,只是点头,神色平和,丝毫不觉意外。
只轻轻一笑,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这等事,急不得。”
先前刘庄主传这法门时便说过,命功神旺,多要配上性功中心静意定,方可相辅相成。
姜明走的是上乘修性之道,这条路本就慢些。
心未静,神便难凝,合该如此。
这事儿,旁人也帮不上忙。
莫说姜义这个当爹的。
便是后山那位,怕也改不得老君留下的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