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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宝大惊失色，直觉是自己撒的谎都被看破了。
他一咬牙，扑通跪下。
“姑娘，东家，我不是故意隐瞒的——”
调到三里河庄子做事以来，孙大宝的生活过得比在官办肥料工坊时、乃至比过去在燕王麾下当探子更滋润数倍，尤其是伙食上。
官办肥料工坊的管理借鉴了三里河庄子的模式，但，说到底县衙财政不够富裕，郑县令想干的正事又很多，还大都需要花钱，以至于工坊食堂虽然也能天天吃到点荤腥，却远不如后者豪横。
自从食堂盖起来，向附近乡里人家收购整猪整鸡、鸡蛋等，众人搞养殖、钻林子里打猎的热情都肉眼可见地上涨。
而姜鱼还拥有一大片养鸭场——本来乏人问津、见了就要绕着走的沼泽地，现在水草间几乎处处都能看到绿头鸭游来游去，或扑棱着翅膀在水里嬉戏——每天负责捡鸭蛋的人都能满载而归，而这些鸭蛋全送进了食堂。
天天能吃上几块肉，炒蛋蒸蛋煮蛋还管够，这种伙食水平，恐怕也就闫俊这种级别以上的才能享受。
孙大宝作为小弟只能混个温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是不可能的。
关键是这份工作虽繁琐却朴实无华，不用勾心斗角，不用昧着良心撒谎骗人，更不用为身份泄露战战兢兢。
孙大宝小时候吃不饱、以至于长大后最大噩梦是饿死，这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故而，他享受到的好处越多、越久，心里也就越愧疚。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觉得姜东家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便抱着一丝侥幸躺平招供，心里还迅速打起了小算盘。
如果东家真要杀他，只要不是当场动手，他就找机会逃掉。
这次，他真的要离辽州、蓟州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至于近月来的卖力工作，就当是小小报答算了……
孙大宝脑补了一大堆，表情比当晚何岁等人走出大门对战鞑靼兵时还悲壮。
不料，姜鱼听他招供完，怪怪地看他一眼。
“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老实些，不枉我顶着好几个人反对把你留下。只可惜——”
孙大宝：……？
“——我这人向来论迹不论心，偏偏你的旧主不想留你性命，甚至连暗中试探你是否真叛变都没，就要让人动手。为避免某些麻烦，孙大宝只能出意外身亡了。”
孙大宝：……？？
“你既是做探子的，改变容貌、嗓音应该不太难吧？说起来，现在这张脸是你真实的模样吗？”
孙大宝：……？？？
迎上女东家笑吟吟的双眼，他艰难消化完对方的言下之意，心情十分复杂，淡淡的失落过后，却是重获新生的狂喜。
“三分真七分假。您若愿意不计前嫌再收留小人，小人可以换张脸出现。”
姜鱼对古代的“易容术”有些好奇，委婉提出想现场看他卸妆。
孙大宝老老实实照办。
姜鱼大开眼界。
通过化妆修饰五官轮廓不算什么，更让她惊喜的是孙大宝掏出的一种秘制软蜡。
贴在脸上改变五官，达到更真实立体的效果，粘性还强，要用配套的特殊药水才能卸掉，不然得生拉硬拽。
总之，隐蔽性强，只要不让人上手摸自己脸，基本不会出错。
“很好。你给自己改个新名字，明天起换岗。”姜鱼满意地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