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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再说一次，让开！”
苏檀的眼神陡然在那一瞬间变得极为冷漠。
甚至还充满了杀意。
宋庭琛被她这眼神震得心口狠狠一缩。
他看着她手里的剑，分明心脏已经似乎被刀捅的鲜血淋漓，却还是忍痛道：“不行。”
“苏檀，陛下绝对不是你所想的那般，此事一定有误会！”
“至少我要亲口问一问陛下！”
“在我知道陛下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之前，你和陆知珩绝对不能将此事就这么宣扬出去！”
如果他们这样做了，那置陛下于何地！
宋庭琛十分清楚，庆隆帝并非一个完美的君王。
可这么多年来，对皇帝的效忠已经成了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即使他已经知道了庆隆帝不是什么好人，甚至知道庆隆帝或许就是造成那么多孩子悲剧的罪魁祸首。
他也仍旧对庆隆帝保有那么一丝一毫的信任。
总觉得，也许一切还有可以转圜的余地。
也许这其中当真有着什么他不知道的苦衷。
他总要问一问的。
苏檀已经沉着脸，将一枚丹药狠狠地砸在了宋庭琛脸上。
“你以为我们和你一样，没有丝毫证据就偏听偏信，笃定了一切恶事一定是庆隆帝做的吗！”
“你自己闻闻这丹药，闻闻这里面的血腥味！宋庭琛，这就是你信任的那个好皇帝！”
“这就是高高在上的天下之主！”
庆隆帝吃丹药这件事并不是一个秘密。
苏檀让陆知珩的人做事时，心中到底还留了一个心眼。
她既然已经怀疑，就不会只留在怀疑这一个层面上。
她总该查清楚，庆隆帝是否和这件事真的有关系。
至少她该查一查，庆隆帝经常吃的那个丹药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陆知珩的人不是什么酒囊饭袋，想要换了庆隆的那天要吃下的那颗丹药，就算不是轻而易举，也绝非什么不可完成之事。
那枚丹药被送到了苏檀手里。
她只是轻轻一嗅就嗅到了这里面，那令人作呕的浓郁的血腥气。
这血腥气浓的，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苏檀不死心地念了一串咒。
等她将藏在她空间里的那些冤魂放出来的时候。
又对着这枚丹药施法。
如果庆隆帝不是真正的凶手，如果这个丹药没有丝毫毛病，那所谓的血腥气也不过是其他动物身上的血的话，此刻，面前的那些孩童至少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可偏偏，苏檀注定是失望了。
就在她念下一串咒术的时候，一缕缕的白光，不断的从这枚丹药上面往那些孩子的身上蔓延。
而在这个时候，诡异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有部分孩子的魂体，竟然得到了部分修补。
那些个失踪孩子的魂体，原本维持着生前最后的模样，被掏空了脏器。
可眼下部分孩子的脏器，竟然得到了部分的修复！
即使这个场面，她和陆知珩已经见过一次。
此刻再看见的时候，苏檀还是忍不住手心发抖。
她面无表情的盯着宋庭琛。
冷眼看着这个愚忠的人。
“宋庭琛，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你现在是不是还要继续为着你心中所谓的君主继续诡辩？”
“怎么，你到现在也还觉得庆隆帝是有苦衷的是吗？他一步一步如何走来的，你如今都看在眼里，你还要觉得，他不是什么恶贯满盈之人？”
宋庭琛着身子猛然晃了一下，他呆愣愣的退后好几步。
他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画面，整个人压抑难受到近乎无法喘息。
宋庭琛听着苏檀冷漠讽刺的声音传来。
“宋庭琛，你早就该醒了。”
“庆隆帝从来不是什么英明的君主，他自私凉薄，只顾自己，他害死了那么多孩子的性命。”
“无论落的什么下场都是他活该。”
苏檀说着便拔出了自己的剑，直指宋庭琛的胸膛。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和我们一起揭穿庆隆帝的真面目。”
“要么，你先一步下黄泉，等待你那个一直效忠的帝王。”
事到如今，庆隆帝必须死。
至于宋庭琛能不能活，就全看他自己怎么选了。
可宋庭琛用力的闭了闭眼。
他看见自己的手颤抖了一下。
“苏檀，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
诚然他已经看见了这样的结果。
他甚至也已经知晓，他一直仰赖的君主，竟是一个穷凶极恶之辈。
可要让宋庭琛和苏檀一起弑君，他绝对做不到。
他只是痛苦的看着苏檀，“我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若是没有陛下就没有我的今日。”
“我知道你因着长乐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但是苏檀，能不能——”
他想要问能不能给庆隆帝一个机会。
至少，庆隆帝是那个天下之主，就算他做错了事，也不应该就因为一件事情就抹去了庆隆帝过去的所有功绩。
可惜这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苏檀就已经一箭刺穿了他的心口。
苏檀的眼神冷漠至极，看宋庭琛时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她声音寡淡而晦涩，剑锋在往里刺了两分。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你就去死吧。”
“宋庭琛，我们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
如果她和陆知珩没有给宋庭琛机会的话，宋庭琛压根就没办法站在这里听他们说这么多。
否则难道他和陆知珩是傻子吗？商议这么大的事的时候还能随意的叫宋庭琛偷听了去？
可惜了。
苏檀摇了摇头，语气十分冷漠。
她将自己的剑拔出来，又再次刺了进去。
“宋庭琛，在一直让人失望这件事上，你还真是从未让人失望过。”
这一回，苏檀眼睛里凝满了坚定。
不送宋庭琛彻底去死，绝不罢休。
陆知珩眸色猝然一变。
他陡然之间想起来，岁岁和他说过，玄术师是不能杀人的，这会沾染上不小的因果。
他立刻抓住了苏檀的手腕。
“苏檀，你别忘了你想做什么！”
“你是想要飞升的，若是宋庭琛就这样死在了你手里，让你沾染上因果，你所有的谋划都会前功尽弃！”
“苏檀，别冲动，为了他不值得！”
苏檀的箭用力的拔了出来。
宋庭琛体力不支，整个人向前栽倒，只是一条腿，还紧紧的支撑着自己，另一条腿已经狠狠砸在了地上。
他只是失神的看着苏檀，嘴里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却始终不愿意低头，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苏檀。
宋庭琛难以置信，眸色里凝满痛苦，“你……你要杀我？”
苏檀面无表情又一箭狠狠的捅在了他心口。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死你第二次第三次！”
她冷冷的道：“宋庭琛，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未曾抓住。”
“怨不得我。”
他自己也是做父亲的人。
倘若他自己有那么一心半点的良心，就应该知道失去孩子对一个家庭的打击究竟有多大。
可是宋庭琛毫不在意，他分明已经看见了这些村民的惨状，却还是毅然决然的站在了杀人凶手那一边。
这样愚忠的人有什么资格活下去？
至于所谓的会不会牵扯上因果——苏檀面无表情。
她目光落在陆知珩身上，语气淡得有些惊人。
“殿下，如果只是因为，不能沾染上因果，就叫庆隆帝有了宋庭琛这样的拥趸，那时候才是真的为祸苍生。”
那时候她才是真的要背负巨大的因果。
当然，哪怕是抛开这些，苏檀也还有一个不得不做的理由。
她昨晚又梦见了长乐。
长乐说如果她梦见和她差不多的孩子，请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永永远远的站在那些孩子身后，保护好她自己，也保护那些孩子。
也许有些事情，长乐在梦里并不方便明说。
但是苏檀身为母亲，已经读懂了长乐的弦外之音。
但，即便长乐没有这么说，她也会选择这么做。
她先是一个人，才是一个玄术师。
“若我为了一己私欲，眼睁睁的看着庆隆帝那样的人或许都还能翻身，甚至能继续独揽大权，享受天下百姓的爱戴，那我和庆隆帝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宋庭琛今天，非死不可。”
苏檀面无表情，又一剑刺在了宋庭琛心口。
或许是怕这人同话本子里写的那样，心脏长在右边。
苏檀又抽出剑，贯穿了他右边身体。
这样也不够。
苏檀手起剑落，划破了他的喉咙。
宋庭琛的身子猝然倒地。
在彻底闭上眼睛之前，他听见苏檀说：“你我曾经夫妻一场，注定是一桩孽缘，纠缠不休。”
“今生，你还是要死在我手里。”
宋庭琛彻底咽气的那一刻，苏檀忽然觉得，心头的戾气散了大半。
原来到了这辈子，她也不曾真正的跟宋庭琛和解。
她心头的怨气想要消散，唯有宋庭琛死这一条出路。
宋庭琛死了。
死在了苏檀手里。
上一世他执意要护着柳清音。
这一世他执意要护着庆隆帝。
苏檀声音冷漠，“接下来，该轮到此事的罪魁祸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