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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那曹良卿的妻子王氏，已经十分信任他了。
他只稍稍挑拨一下，告知她曹良卿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那女人的怒火便轻而易举地被挑起了。
王氏连曹良卿的良妾表妹都要整治，何况一个毫无背景的外室。
在王氏看来，这样一个平民外室的存在，极大地损害了世家贵族的体面。
她要立刻除掉这个女人，以免这个女人的存在，耽误了自己儿女的前程。
她甚至怨恨起了自己的夫君，怨恨他不知廉耻，连那种低贱的女人也看得上。
“夫人须得谨慎行事。”谢源如同一条毒蛇一般嘱咐。
“放心，必定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她。”王氏的眼里满是嫌弃、鄙夷、厌恶。
这位从出生到如今，始终高高在上的贵女，将那突如其来的外室，看成了肮脏到泥土里的蛆虫。
连看一眼都觉得脏眼睛。
饶是如此，作为曹良卿夫人的她，还是要捏着鼻子去处理这样一个污点。
“良卿……实在是太糊涂了！”王氏不由深深抱怨道，“他根本没有想到，他找一个这般不堪的外室，会给容儿他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容儿如何嫁得第一流豪族？咱们的儿子又怎么去结交最顶级的世家权贵？”王氏语气里带着想要把外室碎尸万段的狠。
明明这样富态，这样美的一个贵妇人，现在看来，却像是那攀缘在贫瘠土地，贪婪俯身吸血的恶鬼。
明明谢淮的沧州军已经打来了，明明大敌当前，整个并州都有可能覆灭了。
王氏想的，还是盘根错节又毫无用处的世家关系。
她根本对大战、对百姓一无所知，把自己置于一个极为幼稚，高高在上且毫不关心的位置。
谢源表面上是笑着的，眼神却冷如冰刀。
这样的一个贵妇人，正是他搅乱并州的一把刀。
……………………
正是这天时地利人和的一天。
谢淮大军即将压境，曹良卿熟练地用江鹤词的江家作为人质，以此来扰乱沧州军心境。
松城大街之上，人人都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
小荷也只象征性摆了一下摊，张文渊给小荷做了一个小马扎，让她摆摊的时候不至于劳累。
肚子已经凸出来了，她每天得轻柔地裹一点束缚带，才能保持腰身，不被发现。
小荷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
和上一次怀孕不一样，她本身就瘦，四个月左右的肚子，也不怎么显怀。
不像现在这样，四个多月的肚子，已经凸出了不少了。
就像……怀的不止一个一样。
小荷轻抚小腹，“小家伙，听话点呀……”
她心头又是甜蜜，又是担忧，还有几分埋怨陛下。
若不是那日他叫她自己动，她也不会就这么稀里糊涂又被种下了一颗种子。
这人……病得都意识模糊，不记得自己用没用药了，都还记挂着那档子事。
逼着她翻身上马。
当真是……流氓！
小荷骂着骂着，她发现自己并不是责怪他。
而是想念他，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啊……
她的好陛下。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脑袋凑了过来。
小荷吓了一大跳。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小荷身畔响起。
小荷抬起头来，便看到了他——
一身青衫，俊秀样貌，狭长眼睛。
那双眼睛，是那样的意味深长、又是那样的洞若观火。
小荷从没见过这个样貌，可只见那一双眼睛，她仿佛就回到了那本书里。
那个春夜的蜀中，夜雨潇潇，这双眼睛就这样看向了虚空。
仿佛与她对视。
小荷浑身一颤，登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姑娘，你这花儿怎么卖呀？”那人瞧了一眼小荷的花，继续问道。
纵然他戴了假面，可是小荷依旧精准地认出了他——
江南之主，越朝三皇子，陛下的宿敌……
谢源。
小荷明知自己该说话的，明知自己该表现得习以为常的，可她见了他，如同耗子见了猫，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源想着，谢淮派出的那只小老鼠应当没有见过自己。
便堂而皇之地来买花。
此前他就已经确认好了，除去张文渊之外，唯一有可能是说客的人，就是眼前的小姑娘了。
这一日是个大日子，他本想来试探这只小老鼠，并且把她诱骗出去。
没想到这只小老鼠的反应这般有趣。
她那张美丽的脸上，死死压抑着惊恐，努力想要装作正常人的模样。
真有趣啊……
谢源的眼光，像蛇一样在她的脸上流连，真是个有趣的姑娘，难道第一眼就认出他的真实身份来了吗？
还是在张文渊的提示下，知晓他是江南来的？
谢源薄唇轻启：“姑娘，你在发抖呀……”
“是生病了，还是……在害怕什么？”
“没……没生病……”小荷努力恢复自己正常的模样。
只是那声音，当真好像一条毒蛇，在伸着信子，试探着她。
“姑娘若不是害怕，怎么不看在下呢？”谢源轻笑。
小荷咬了咬颊边肉，撑着意志朝他看去：“我没有怕。”
“那……姑娘认识在下？”那脑袋突然就凑了过来。
小荷登时瞪大了眼睛，啊啊啊啊啊啊，她有种自己被蛇信子舔到了黏腻感。
“不认识……”她下意识退了一步。
“不认识，那为何……”谢源本想进一步逼近，可声音戛然而止。
他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的腰带——
被一只素手扯住了。
谢淮：“？”
这就把他整不会了，第一次见面就上手的吗？
此时小荷的脸也是红了又白，她刚刚那一退后，腿肚子突然开始抽起了筋来。
为了稳住身形，她一把往前抓，正好抓住了这根腰带。
她……她……没法，她不能倒下去。
她怀着身孕，不为了她自己，也要为了孩子。
“你这是……作甚？”谢源额头上的青筋抽了抽。
小荷的呼吸粗重起来，她的双脚一直抽筋，根本支撑不起来。
她没办法，把对方当拐杖，死死拽着那根腰带。
并且一只手拽，变成了两只手死命拽！
谢源的腰带被她拽得要掉，他……他连忙把自己的腰带固定住：“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不要过来啊！”
谢源一边说，一边往左右探了探，幸亏最近局势紧张，百姓们纷纷躲到了家里。
不然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发生大庭广众之下拉扯外男腰带之事……
想想都刺激。
他突然想到，顾贵妃那一脉，六弟的智慧一直远高于他们那好大哥。
六弟不会早算到他要来，特地派一个妖女来勾引他的吧？
谢源皱着眉头，盯着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腰带，和对方将倾未倾的身子……
这是什么美人计吗？
六弟歹毒啊，真心好歹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