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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满月的时候,谢淮收到了一份大礼。
江南归降,并献上了国贼田淑妃与刘子序。
至此,天下再度统一了。
在这个时候,顾贵妃和庄雨眠也被送了回来。
两人之前,由于太过虚弱,一直被滞留洛京养身体。
之前被囚禁洛京的时候,高卓慑于谢淮的威信,各种好吃好喝供着二人,除了内心煎熬,没有丝毫问题。
就是在被田敬先“解救”期间,几人被愤怒的蜀中人抓了,围攻折磨了好一阵子。
谢淮去救的时候,两人都甚是狼狈。
在此之前,谢淮已经向天下放出了消息,成帝谢渡已经被田氏国贼杀害,且死状凄惨。
死时脑髓都已经被掏干。
此言一出,举国震怒。
一时之间,要求处死田氏一族的呼声不绝于耳。
就在谢淮收到江南投降的那一刻,他就当即下令——
将田敬先与刘子序凌迟处死,而一代妖妃田淑妃则赐白绫一条。
对于田淑妃的惩罚,他还是看在谢源的面子上。
谢淮想,谢源一定不想,自己亲手把自己的母亲送过去,最后其母落得凌迟下场。
纵使那母亲不配为母。
至于谢源本人,既然他已经携着江南归降谢淮,谢淮自然要投桃报李,以寻常归降的诸侯处置。
就在这时候,谢淮收到了一个消息,刚回到沧州的顾贵妃,要求见谢淮一面。
谢淮与自己母亲顾贵妃的关系一向不好。
自从顾贵妃到沧州之后,除了日日与庄雨眠待在一起,也不去其他地方、见任何人。
谢淮与小荷身份公开,原本作为媳妇的小荷,应该左右去见了见婆母。
可谢淮深知自己母亲的糊涂个性,第一时间便着手拦着了。
在他成长路吃尽了顾贵妃的苦头,他一点也不想小荷再吃。
结果要凌迟田敬先的命令一出,谢淮就接到了顾贵妃要见他的消息。
谢淮有一种感觉,自己这位糊涂了一辈子的母亲,怕是要搞事。
他整理衣冠,便去了别院。
他去的时候,看见别院的另一处有几名大夫进出。
那是庄雨眠的住所,她为了保护顾贵妃,受伤较重,一直在治疗。
谢淮别过头去,径直走入了别院所在的厅堂,在那里,他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顾贵妃在蜀中受伤较轻,此时已经养得差不多了。
她的样貌比起这个年纪的普通女性,要老上不少。
此前在冷宫及其蜀中的日子,还是给她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她看起来,似乎不再是从前那一个雍容华贵、仪态万方的顾贵妃了。
“阿鸷。”她看着他,叹了一声。
“母亲。”谢淮躬身。
两个人看起来都极为疏离,原因无他,从小到大……顾贵妃的心思从未放到谢淮身上过。
顾贵妃深爱成帝谢渡,也极为看重两人的第一个儿子。
大皇子谢延不但长相肖似成帝谢渡,而且大皇子出生时,正是两人最浓情蜜意的时候。
顾贵妃怀念着那段时光,更是把大皇子当做心肝来疼爱。
至于谢淮。
他出生时,成帝谢渡的目光已经全在田淑妃田酥身上了,顾贵妃下意识就把一切罪责推到了谢淮身上。
这个长得跟自己父亲顾云舟极为相像的小六,自然成了顾贵妃厌弃的存在。
成帝谢渡不止一次跟顾贵妃抱怨过,他厌恶顾贵妃身上那洗不掉的悍匪气息。
这种悍匪气息,就是出自于雄霸沧州的节度使顾云舟。
这样,顾贵妃对谢淮更是不喜,她不允许谢淮有丝毫超过谢延。
在她眼里,小六就是给她的好大儿铺路用的,却万万没想到,有一天……
这个从来不看好的儿子,夺得帝位,笑到了最后。
顾贵妃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虽心知不能用以前的偏见来看儿子了,但依然摆着母亲的谱:“阿鸷,此番叫你过来,是有一件事。”
谢淮心底咯噔一声,直觉不是好事。
“您说。”
顾贵妃梗了梗脖子:“想必你也知晓,这些年来皇室落难,你无法在母亲身边尽孝。”
“全赖雨眠那孩子,你母亲我才能活到现在……”
谢淮颔首:“庄姑娘是好样的,必将重赏。”
顾贵妃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口道:“听说,你要把田敬先赐以凌迟?”
谢淮继续颔首:“此乃首恶,不得不除。”
谁知接下来顾贵妃的话,简直可以震惊他好几年。
只听顾贵妃道:“听闻这件事后,雨眠那孩子的病又加重了。”
“敬先那孩子,当时费尽心力来救我与雨眠,可见他对雨眠乃是情深义重。”
“若是他死得惨烈,那雨眠一辈子都走不出心结。”
“况且他亦在洛京皇宫救过我,若我们恩将仇报,岂不是为天下人所嗤笑。”
“小六,你就随便赐他一个罪,褫夺他贵族之身即可。”
顾贵妃就这样轻巧地说着,仿佛放了田敬先,就像是放了一只蚱蜢一样简单。
谢淮:“?”
那一瞬间,谢淮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是挟持您,不是救您。”谢淮深吸了一口气。
顾贵妃的糊涂,他早已见识到了,却没想到到了这时候,这股糊涂劲儿还是这么上头。
顾贵妃额头皱成了川字,“你这孩子,如果不是你的关系,我与雨眠不会被高卓绑架!”
“当时我与雨眠在皇宫里,也多亏了敬先这孩子割让城池,才让我俩被高卓善待。”
“你为我俩带来麻烦,而他反而救了我俩,这你不能反驳了吧?”
谢淮发现,自己果然不能和蠢人待在一个屋中:“您与庄姑娘在洛京皇宫被优待,并非田敬先的功劳,而是您的儿子我,发了檄文威胁于他。”
“你有什么本事?”顾贵妃不屑地瞧了他一眼。
就算是顾贵妃一遍遍被提醒,小六已经今非昔比了。
可从前那二十几年根深蒂固的压制与轻视,却依旧抹不掉。
谢淮忍着脾气:“这事,是庄姑娘提的,还是您提的?”
顾贵妃感怀道:“雨眠听闻田敬先将被凌迟,一时之间昏迷过去……”
“她嘴上说田敬先该死,可我明白,这份感情……已经融入了骨血……”
谢淮揉了揉鼻梁,敢情人家庄雨眠什么都没说,她在这里又唱又跳起来了。
这恋爱入脑的程度,已经是宗师级别了。
“你难道想看到自己的母亲,面对雨眠的恩情,恩将仇报吗?”
“谢淮,你孝道何在?”
就在庄贵妃发出这个质问之际,一个天降正义的耳光就这么袭来。
“啪!”
“老子还没死呢,轮得到你用孝道压小六?!”顾云舟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大步走到厅堂,居高临下地对着不孝女,指着鼻子骂道:“你她奶奶的就是个糊涂虫!”
现在顾云舟就是后悔,后悔为了这么个东西,折了自己所有的孩子。
他和孩子们为她和谢渡打下江山,谢渡三言两语就把她激得厌弃了她的老父亲。
顾贵妃被久违的老父亲一吼,顿时像一只蔫掉的鸡一样,呆立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