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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哥，玫瑰油的剩得不多了。“刘宇轩从里间探出头，手里攥着块用油纸包着的肥皂，“方才那戴珍珠簪子的夫人要了三块，说是要送给她妹妹。“
“知道了。“刘凯应着，转身去翻货箱。货箱最底下压着半筐玫瑰干花，是他昨儿特意让人从城南花市收的。
周田说过，这玫瑰油皂是“风城皂记“的脸面，得用最好的花瓣熬油。
正翻找间，忽听得铺外传来阵喧哗。
刘凯抬头，就见几个穿短打的汉子扒着门框往里瞅，为首那个剃着板寸，胳膊上文着青龙，正是昨日被周田打跑的金蟾护院。
“刘凯哥，“
旁边卖姜的王伯压低声音，“那几个是金蟾的人，昨儿见他们缩在巷口嚼舌根，说什么“新铺子开不长“。“
刘凯的手顿了顿，目光扫过柜台里整整齐齐码着的肥皂，又落在周田身上。
周田正站在门口，背着手跟几个老妇人唠嗑，听见动静只抬了抬眼皮，又继续说着：“婶子您放心，这养肤皂用的是山泉水，洗得手不糙。
您要嫌贵，明儿我让伙计给您捎块小的试试？“
“周老板这脾气，“老妇人笑着把铜钱往他手里塞，“比金蟾那老东西强多了！“
板寸头的汉子终于忍不住跨进门，脖子梗得老直：“周老板，我家少东家说了......“
“你家少东家昨儿在草市巷跪了半个时辰，“周田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砸进井里，“膝盖上的青肿还没消吧？“
板寸头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昨儿确实在铺外蹲了半夜，亲眼见钱广进被人用门板抬走时，腿肚子还在打颤。
“我姓周的开门做生意，“周田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他，“
只讲规矩，不讲旧怨。
你家少东家要是想谈生意，明儿辰时来铺里；要是想打架......“他指了指墙角的铁钳和木槌，“我这儿的家伙，比昨儿更利索。“
板寸头被周田的气势压得后退半步，喉结动了动，硬着头皮又往前凑了凑：“周老板，我家少东家说了……您这铺子开得不是时候。
万象城东城的铺面，哪有您这么硬气的主儿？昨儿金蟾认栽，是看在三皇子特使的面子上，可您当这是铁打的规矩？”
他话音未落，铺子里突然响起“咔嚓”一声脆响。刘宇轩不知道什么时候抄起块新制的肥皂，对着门框砸了过去。
那肥皂裹着玫瑰油的香气，精准地嵌进板寸头脚边的青石板缝里，溅起几点油星。
“少东家？”
刘宇轩扯了扯嘴角，露出白牙，“钱来顺那崽子昨儿跪在咱们铺门口，膝盖压碎了三块青石板。您说他这‘少东家’，还能坐得住？”
板寸头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护院模样的汉子，此刻都缩着脖子，眼神往铺子里的铁钳、木槌上瞟。
那铁钳还沾着昨夜砸人时的血渍，木槌上的漆皮都被劈飞了，露出白生生的木茬。
“周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板寸头抹了把额角的汗，从怀里摸出块鎏金腰牌，“我家少东家说了，只要您肯把钱来顺的案子压下来，这蜀地的好东西，少不了您的。”
腰牌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刻着“蜀山铸”的暗纹——正是昨夜周田注意到的刀鞘标记。
看来金蟾不仅没消停，还搬出了宋按察使的私兵当靠山。
周田擦肥皂的手顿了顿，指腹蹭过皂面细腻的纹路。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板寸头腰间的鎏金腰牌，又落在那两个护院发颤的膝盖上。
“压案子？”
他笑了，疤痕随着嘴角扯动，“昨儿钱广进跪在咱们铺门口，磕得额头出血，说‘金蟾再不敢动一根汗毛’。
怎么，他儿子的案子，倒成了能压能翻的买卖？”
他把擦肥皂的旧布往柜台上一扔，布上还沾着淡绿色的皂角汁，在晨光里泛着清亮的光。
“告诉你们少东家，”他抄起柜台上的算盘。
“昨儿金蟾赔的五百两现银，我让人称过——少了三钱七分。等他补齐了，我再考虑压不压案子。”
“你！”板寸头后面的护院急了，攥着腰间的短刀就要往前冲。
刘宇轩早有防备，一步跨过去，手掌按在对方手腕上，轻轻一拧——那护院疼得龇牙咧嘴，短刀“当啷”掉在地上。
“当街行凶，可是要吃板子的。”刘宇轩弯腰捡起短刀，刀尖挑起对方的衣襟，在上面划出道白印。
“上回在草市巷，你们砸了周老板的铺子；上上回，在醉仙楼，你们踹了张老汉的糖葫芦摊。怎么着？金蟾的护院，就爱拿刀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