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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钟钰儿把记录好的清单打印出来，恭敬地递到颜瑾宁面前。
她眼眶发红，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然而她没有回头路了。
她必须彻底放弃掉这段还没来得及开花结果的感情。
她害怕回到那个深渊中，害怕好不容易走出来的路再次被封闭。
“颜总，我和怀洲哥认识的时间也不长，我平时观察到的，就是这些了。”
颜瑾宁接过来，“好，设计稿的问题，我已经告诉秘书，你去找秘书核对确认就行。”
钟钰儿点点头，双手抱着电脑离开办公室。
颜瑾宁一条一条认真地看钟钰儿记录下的东西。
“怀洲哥很少会喝咖啡，不过每次喝的都是蓝山。”
“怀洲哥喜欢穿浅色的衣服。”
“怀洲哥工作的时候喜欢听音乐。”
“怀洲哥不喜欢吃甜食。”
“怀洲哥喜欢吃火锅，不过蘸料不放麻酱。”
......
事无巨细的，竟然一共整整有五十条左右。
越看到后面，颜瑾宁就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不顺畅。
并非因为钟钰儿竟然观察得这么仔细，而是想到了自己。
一个只和季怀洲认识三个多月的女人都能记住这么多，而她和季怀洲从相识到如今，将近四年的时间，她竟然一个都没察觉到。
甚至可以说她不知道季怀洲的任何喜好。
还住在一起的时候，她每天去公司之前，季怀洲都会比她先起床，为她做好早饭，将她送到门口目送她去上班。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同住一个屋檐下，她都没发现季怀洲喜欢穿浅色的衣服。
而她每次需要他陪同出席重要场合时，给他定的都是深色西装，从来没过问他的意见。
颜瑾宁心中酸涩。
无形中，她错过了季怀洲太多次。
但凡她多关心他，多在乎他一点，他们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想好好弥补他，还来得及吗？
......
项目部，季怀洲在和宋斯年商量下一步进程，看见钟钰儿走进来时表情蔫蔫儿的，眼眶红肿，显然是哭过了一场。
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断定她肯定是被颜瑾宁为难了。
“钰儿。”季怀洲叫她的名字，“颜总都问了什么？没说明白的话我现在就过去。”
钟钰儿摇摇头。
她现在根本不敢看季怀洲的眼睛。
从颜瑾宁的办公室出来，她总有一种把季怀洲出卖了的罪恶感。
明明他和颜瑾宁的关系那么差......
可她别无选择。
宋斯年看出钟钰儿不对劲，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我去吧。”
闻言，钟钰儿连忙拉住他的胳膊，“不用了斯年哥，设计稿的问题颜总秘书已经给我们整理好了。”
季怀洲认真审视她，“你哭过？”
“没哭没哭。”钟钰儿揉了揉眼睛，“我下楼的时候有虫子钻我眼睛里了，不太舒服而已。”
季怀洲认真说道：“在我这里，你可以毫无保留的说真话，没关系的。”
钟钰儿难过极了。
季怀洲越为她考虑，她就越过意不去。
她必须克制好自己的情绪和感情，不再让他为难。
“我没有受委屈。”钟钰儿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怀洲哥，你不用这么担心的。”
季怀洲也就不再多问，注意力返回到工作上。
倒是宋斯年还牵挂着，把钟钰儿拉出了办公室。
“颜总逼你了？”
钟钰儿生怕被别人听见，“小点声斯年哥，我什么事都没有，你们不要多想，继续问也问不出个什么的。”
她将抱在怀中的电脑塞给宋斯年，“我去洗手间。”
说完逃也似地跑了。
......
设计稿的问题并不多，季怀洲看过之后就安排给小组里的人去修改，最后换成他亲自交给总部。
距离建筑设计比赛就剩一个星期，季怀洲没日没夜的忙着修改设计图。
日子仿佛迈入了平静。
书房内关着灯，只有电脑屏幕的蓝光照着季怀洲的脸。
他疲惫地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起身去倒了一杯水。
窗外刮起了风。
京城步入了深秋，落叶被风吹到玻璃上，发出细微的清脆声。
季怀洲想起来阳台门没关，放下杯子走到阳台。
此时已经接近十二点。
季怀洲点了一根烟，烟草味在空气中蔓延。
他往楼下看了一眼，已经没了路人。
突然，其中一辆车亮起了远光灯。
定睛一看，那辆车似乎有点熟悉。
认出是颜瑾宁的车，他差点被一口烟呛住。
他连忙往回走，关上阳台门，顺手将窗帘全部拉上。
颜瑾宁打开车门下车，抱臂倚在车上抬头往上看。
她最近每天都会来季怀洲家楼下。
她也不打扰他，自欺欺人的认为只要站在这里，她就可以离他近一些。
揭穿季怀洲有女朋友的谎言后，挂在他家阳台上的裙子都不见了。
但她并没有感到多惊喜。
逼得越紧，季怀洲就退得越快，所以她这几天尽量都不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不过她还是会默默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二人之间好像迈入了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
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持这样多久。
她心中翻涌的感情已经快要决堤了。
夜风拂过，颜瑾宁抬手将颊侧的头发别到耳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合上的窗帘依然没有拉开。
她刚才在车里明明看见了季怀洲的身影，下车后他就不见了。
他应该已经发现了她，所以隔绝了她的视线。
心里空落落的疼，喉间仿佛塞了一把粗粝的沙子，硌得她难受极了。
那些无法宣泄的感情，成了剜她心头血的一把利刃。
尖锐的疼随着血液流窜到四肢百骸，颜瑾宁的眼睛开始酸涩起来。
她从小就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哪怕坐在轮椅上，听见医生告知可能这辈子都站不起来的时候，她也不曾落泪。
然而没想到会因为季怀洲掉眼泪。
想到她的过错，她就难受得快要无法呼吸。
或许是风太大迷了眼。
颜瑾宁别过头去，将即将流下来的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
约莫半个小时后，她确定季怀洲不会在出现了，正准备返回。
突然，季怀洲的身影出现在楼道中。
他脚步匆匆，似是遇到了非常紧急的事。
“怀洲。”
颜瑾宁走上去，“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不太好。”
季怀洲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只看了她一眼就往前走。
颜瑾宁追上去，“你告诉我好吗？让我帮你。”
季怀洲顿住脚步，片刻后沙哑着声音开口，“小姨出事了，我现在必须去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