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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架上的死者姓唐，就在今天下午还曾经与马大福面对面地交流，并带着他赶到西交民巷广德商行去提雪佛兰轿车——军统北平区部外勤特工唐粤廷，此刻已经魂归黄泉。
马大福一颗心几乎跳出嗓子眼，怔怔地瞪视着冷冰冰的唐先生的尸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先生，这个人你认识吧？”
穿警察制服的中国人，用汉语重复着日军审讯官的问题。
“不……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没见过……”
这一次不待日本人发话，穿警察制服的中国人就一把揪住军统司机的衣领，怒喝道：“从来没见过？那你他妈的刚才叫唤什么！？”
坐在一侧观察这场审讯的几个日本人当中，有人不轻不重但却明显是刻意地咳嗽了一声。这咳嗽声犹如威严的信号，令穿警察制服的中国人倏地一下松开了马大福的衣领。后者并不知道，此人系北平市警察局特务科科长凌杰铭。
同样为日本人的审讯官，这时就朝着凌杰铭咕噜了一句日语，中国警察则又像触电了一般，迅速后退半步，与戴着手铐脚镣的马大福拉开了距离。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审讯的进行，特高课的审讯官紧接着开始了下一轮质问，而此番走上前来一句接一句翻译的，也换成了另一个中国人的翻译官：
“马先生不认识这个已经死去的人？可是他却认识你在水磨胡同二十六号的家——你被关在这里的时候，他正在拼命敲你家的院门，对此你又怎么解释？”
马大福就此心知肚明，北平区的这名外勤应该是前往自己家中、紧急转移自己的家属的——可他又是怎么死掉的？自己的太太现在又在何处？
“这个……我……我不清楚……或许是他敲错了门……”
听罢翻译官的译文，特高课审讯官冷笑了一声，声音提高八度又发出了一连串的问话：
“半夜三更，如此执着地敲你家的门，怎么可能会搞错？此人随身携带着手枪和剧毒毒药，在被我们抓捕后当场咬毒自尽——什么身份的人才会做出如此举动？他带着手枪和毒药去敲你家的门，目的又是什么？勾引你独自居家、漂亮风骚的太太吗？”
听着中国人翻译在身前逐字逐句的译文，军统司机不禁心惊肉跳：面前的唐先生原来是拒绝被捕而服毒自尽的，这当然是军统的规矩！
“我……我太太呢？她在哪里？”马大福声音颤抖地问道，此时他已经隐隐意识到自己的太太很有可能已经落入了日本人的手里。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告诉你你太太的下落——你和这个带着手枪毒药的男人是什么关系？你在蓝衣社里是什么职务？”
听到蓝衣社三个字，马大福再度如五雷轰顶：看来日本人早就知道自己以及唐先生的身份了。他们是分析猜测的、还是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自己还要不要咬牙否认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