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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立民在昨天晚上与他的楚姐约定了今天联络的两种方式，其一是打电话到远东咖啡馆，其二是直接到远东咖啡馆等候。当然，第二种方式是建立在发生紧急情况的前提下的——比如日伪军警循着线索、追踪到了昨晚参加行动的救国会会员的头上。
但刘立民决定选择第二种方式，即准备直接与楚姐谋面。在他看来，眼下许多事情还是双方面谈更为合适。
核对了一下时间，距离远东咖啡馆每天开门的下午一点钟还有一个多小时，此刻无论是打电话还是赶过去，都要吃闭门羹。
“咱们先去找谢学长。”已经用脚踏车载着张远在校园里前行的刘立民改了主意：“蓝衣社招募我们小联盟成员的事情，得先跟他打个招呼。”
“恐怕不是打个招呼那么简单吧。”坐在后座上的张远不无担忧地说道：“谢学长疑心很重，我感觉他对你提起的蓝衣社、女枪手包括八路军敌工组等等都不是很信任的态度。”
“八路军老陆那边他肯定是不信任，说句实在话，要不是因为通过衡天先生认识了老陆，我也对八路军没什么了解。我跟谢学长一样，只知道咱们这儿有国军二十九军。”
刘立民说这话的时候，脚踏车已经骑出了辅仁大学的校门，他和张远都没有注意到，在斜对着校门二十几米处的一个茶水摊子上，他们嘴中刚刚提及的衡天先生和老陆，正目送着他们的背影。
很快，二人共乘着脚踏车直奔了前海的隆兴酒馆，他们打算如果在酒馆寻不到谢学长，再去他位于钟楼附近的家。
在路上，刘立民终于有机会问起张远、他与化学系的孙嘉梁昨晚究竟是在哪里过的夜？莫非真的去了妓院？
张远的回答让刘立民又吃惊又好笑：他们果然去了石头胡同里的一家妓院。
“还真去了？！上午你不是跟陆组长老陆说、你俩是在一家小旅馆过的夜吗？”
“哪来的什么小旅馆！那是蒙老陆的假话——昨晚我们只顾着按你楚姐的吩咐去做，孙嘉梁说他以前去过一家妓院，我就骑车带着他、照他指引的路线去了。”
刘立民顿时笑得浑身开始乱颤，最终不得不停下了脚踏车，待张远从后座上跳下来，面对面地详尽逼问起细节来。从孙嘉梁上一次嫖妓的情况，问到这一次二人夜宿妓院的全过程。一边听张远红着脸作答，一边不住嘴地呵斥对方的无耻下流行径。
张远则极力辩解着，称他们本来只是遵照蓝衣社楚姐的指示、躲进妓院避险的。可是妓院的老鸨和妓女不明真相，把他们两个真当成前来寻花问柳的风流学生哥了；无奈之下，为怕露了马脚，他和孙嘉梁只好虚以逶迤、最终假戏真做。
“啧啧啧，瞧你把自个儿形容的、好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结果呢，还不是心安理得地嫖了一回妓？”刘立民好气又好笑地指责抨击着亲密战友：“昨晚我和楚姐一路出生入死、死里逃生；你和小孙可倒好，温柔乡里，醉生梦死！最可气的，花得还是楚姐的钱！”
“那有什么办法！”小个子张远被揶揄得又羞又愧：“我和小孙身上本来就没有多少钱，那钱又是你的楚姐硬塞给我们的——如果不花她那笔钱，你以为我和小孙两个穷学生逛得起窑子？”
“花了多少？”刘立民不依不饶地问着，他也的确是好奇之至。
“楚姐塞给小孙的那一沓钱一共是六十块，昨晚花掉了二十八块，剩下的小孙今天早上都给我了，要我交给你。”吭吭哧哧地说着，张远就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卷纸币递给了好友。
“二十八块！”刘立民几近惊呼起来：“你们两个也……也太奢侈挥霍了！”
“我们也没想花那么多。”张远的一张脸差不多红成了熟柿子颜色：“可是我们找的那两个妓女，变着法的要吃的喝的，结果就……”
刘立民先是仰天长叹，然后用难以置信的目光审视着无地自容的张远，突然变了语气问道：“怎么样、滋味如何？孙嘉梁是老手，你小子应该是第一次开苞吧？”
尽管难堪不已，小个子张远的脸上还是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兴奋笑容，随即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刘立民再次仰天长叹，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小子，你……也算是人小鬼大了！竟然……”
“立民，别再说了，我都快要臊死了！一会儿见了谢学长，千万不要提这个话头……”
“哈！”刘立民响亮地哼了一声：“快活完了、知道臊了？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这一招还真管用——昨晚我们在妓院里面，都能听得到外面响个不停的警车警笛声，但始终未见有军警特务进到妓院里面来搜查——鬼子汉奸真想不到我们会躲在那里！”
刘立民站在原地训了半天，不禁口干舌燥，再想一想，这个也确实是楚姐亲口布置的避险方案，只不过真的便宜这两个家伙而已。罢了，还是先去寻谢学长是正经。
于是，两个人重新上骑了脚踏车。巧的很，他们前脚刚刚抵达酒馆门前，北大学长谢宇后脚就到了。
看见刘张二人，谢宇的神色有些紧张，警惕地四下打量了一番后，才示意对方直接去酒馆的后院。
而一进后院，谢宇劈头便问：“听说昨晚王府井那边有学生贴抗日传单，是你们救国会干的？”
刘立民、张远双双吃了一惊，随即脸上又都流露出了喜色——原来风声还是流传出来了。
“学长，你从哪儿听说的？”张远急不可耐地问。
谢宇则表示，他的叔父认识家附近钟楼派出所的一名巡警，今天上午听那个巡警讲的。
“是我们救国会做下的。”刘立民也小有得意地说道：“我跟小远都参加了，我俩还分别是两个行动小组的组长。”
“不赖！”谢宇罕见地朝两个学弟兼部下竖起了拇指：“行动没出什么意外吧？”
“有惊无险，仗着蓝衣社的楚姐出手相救，大家总算都平安逃回去了。”
谢宇闻听猛吃了一惊——蓝衣社！他们怎么和救国会搅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