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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检员用长柄夹钳挑起塑料袋的瞬间，暗红色液体顺着裂缝滴落，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油光。
张宇戴上三层橡胶手套，镊子掀开袋口时，浓烈的福尔马林味道混着腐臭直冲鼻腔。
“胫骨断面有电锯反复拉拽的痕迹。”张宇将半截小腿骨举到探照灯下，骨渣在强光中如星屑闪烁，“凶手至少更换过三种工具——斧头劈砍关节，菜刀剁碎软组织，最后用电锯处理骨骼。”
陈默蹲在警戒线边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断脚物证袋。藻类碎屑在密封袋里泛着青苔般的幽光。
听说出了命案，魏建国酒也醒了，他本来也就喝了几瓶啤酒，其实醉也醉不到哪去。
魏建国踉跄着从小区门口跑来，羽绒服拉链还歪斜着挂在胸前。
李爱国看着证物袋里的藻类，他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这些藻类只有在河道里才有，看来尸体曾被抛尸到了河道之中。”
李爱国前脚正分析着，后脚吴天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吴局，对对，现在应该只发现了一具尸体。”李爱国对着电话那边解释着现场的情况。
挂断电话后，陈默走了过来：“吴局有什么指示？”
“让我们尽快确认死者的身份以及抛尸地点，同时吴局宣布成立专案组，组长由我来担任，他奶奶的，刚清闲一段时间，又给我来了个抛尸案。”李爱国恨恨道。
“师父，要不要先把这些藻类送到技术科送检一下，应该能检查出一个大概的地点。”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个活我让别人干，你们再翻翻，如果要是有第二具尸体，我就直接送省厅了。”
命案在公安机关系统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只发现了一具尸体，那么程序是先汇报给分局局长，刑警大队全队出动，并报告给市局。
而市局也会在命案发生后给予一定的支持，比如技术检验啊，各方面的协调啊。
但如果出现两具尸体，那性质就升级了，这个阶段一般会直接报送到省厅，如果侦查的不顺利，那么省厅将会直接派出督导组，甚至是刑侦专家来帮忙破案。
换而言之，玩过侠盗猎车手的朋友们都知道，一颗星和两颗星是完全不同的，一具尸体和两具尸体也是不同的。
很快，第二具尸体也被翻找了出来，和第一具尸体一样，第二具尸体同样也是残缺不全的，两具尸体都缺少了头颅。
张宇已经换上了白大褂，叫来了他的法医同事，几个人正商量着把这些尸块都送回市局里先煮着。
看着那些尸块，众人脸上无一不出现了凝重的表情，在这个阶段，线索可能只能先从这些尸块上获取了。
李爱国面色阴沉的蹲在地上打着电话，挂断电话后，他和张宇说：“张宇，上面指示这些尸块先送到市局，省厅的专家明天一早就到。”
张宇点点头，连续出现两具尸体，省厅如果不过问是不可能的。
今年山泰省的公安厅新建了一个微量物证实验室，听说全省各地都在排队等着送检，而李爱国也有想把这些藻类送到省厅送检的想法。
但当他给省厅汇报之后，省厅实验室告知至少得一周才能做出来，毕竟前面还有好几个命案排着队呢。
“一个礼拜，一个礼拜嫌疑人都跑没影了。”李爱国有些不满，对着电话那边说道。
“哎呀，老李，你对我发什么火，这都是上级领导的规定，前面其他单位都等着呢，不能说给你一个人先做吧。”对面那边的声音颇为无奈。
“行行行，我和你说不着。”李爱国挂断了电话，又给市局的鲁威打了过去。
这个时候不寻求支持什么时候寻求支持？
陈默叉着腰看着现场，既然第二具尸体都出现了，那么第三具尸体也是极有可能的。
几人正说着，警犬突然对着垃圾站角落狂吠。
掀开层层废纸箱，第三具被黑色塑料袋包裹的躯干赫然出现——同样缺失头颅，腕部戴着一块未完全腐蚀的银色女式手表。
“表盘有刻字！”张宇镊起表链，模糊的“LY”缩写映入眼帘。
李爱国闻言掏出手机，翻盖按键在冷风中咔咔作响：“鲁局，我需要近三个月全市烟花爆竹厂职工名单，对，包括临时工......”
晨雾裹挟着煤烟味漫过团结小区，警戒线外的围观群众裹着棉袄窃窃私语。
“还得联系环保局。”李爱国突然拍腿大喊，“让他们调近半月的河道清理记录，重点查藻类分布区域！”
陈默猛地抬头，他记得环保局去年刚完成全城水系生态普查。
众人忙活了一个通宵，才将整个垃圾处理站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地面时，一众刑警已经累得抬不起腰了。
李爱国坐在警车副驾驶上，眼神中透露出掩盖不住的疲惫。
“先让各个派出所报上来一个失踪名单，女性，看看最近有没有人失踪。”即便十分疲惫吗，李爱国还是不停地布置任务。
“李队，尸体福尔马林的浓度异常，我怀疑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殡仪馆或者是医院的人，只有这两类人才会接触福尔马林。”
“嗯，接下来我们可有的干了。”李爱国吐出一股烟雾，眼睛看向即将升起的朝阳。
在鲁威和吴天赐等一众人脉关系的发力下，再加上这个案子性质恶劣，省厅微量物证实验室终于加班加点的做出了关于藻类的分析报告。
邮件刚一到，李爱国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档案袋，抽出里面的纸张，眯起眼睛来仔细阅读。
“省厅实验室的报告指向昆河，他们分析凶手很有可能是想利用河道的水流来延缓尸体腐败，但没想到却被这种特殊的藻类而暴露出来。”李爱国一边看着报告，一边说道。
这种藻类，只有昆河才有。
陈默点点头，说道：“师父，要不先派一队人去昆河那边看看能不能挖出点什么？”
“嗯，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