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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遇川笑着说：“那当然没问题了。”
裴遇舟挑眉看他：“你以什么身份替乔小姐决定这件事？你认识她前夫？”
裴业道：“这件事还是得问问乔小姐，听听她的意思吧？”
裴遇舟冷笑道：“原来你们俩不能替乔小姐做主啊，倒是让我白跑一趟了。”
裴业也被噎了一下，尴尬的说不出话。
老爷子喝完了茶，道：“阿舟说的有道理，就先按阿舟说的办，都回吧。”
裴业和裴遇川默默起身，走到门口时，裴遇川又想起花园的事情。
“大哥，花园那一片君子兰长得实在是歪，我跟爸商量了一下，明天就帮你移植到温室去，换成玫瑰品种了。”
裴遇舟抬眼，对上裴遇川挑衅的眼神。
“别扎到手。”
“不会，大哥放心。”
父子俩这才离开。
客厅里只剩下老爷子和裴遇舟两人，喝茶的声音微不可闻。
一盏茶过去，裴遇舟才开口：“夜深了，爷爷少喝茶吧，会影响睡眠。”
老爷子沉沉叹了口气：“喝茶醒脑，我清醒一点，才能好好为你的将来打算。
你这主意只能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你根本找不到那个前夫，是吗？”
裴遇舟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垂着头，背也弯下去。
老爷子又道：“你心里也明白，他们既然有乔薇这颗棋子，就总有办法解决这颗棋子的一切问题。
诚然，娶了乔薇，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至少比你这个办法拖延的时间要久。
而眼下不娶她，却要面临更大的难题。
孰轻孰重，我不用掰开揉碎讲给你听，你也明白。
可你嘴上说着趋利避害，却偏要反着来。
在你心里，我这些年对你的教导，裴氏偌大家业，都比不上一个女人来的重要吗？”
裴遇舟垂着头，许久才哑声开口，语气是难得的卑微。
“其实我小时候不明白，父母明明都很温柔慈爱，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陪我玩一小会。
长大一点我才懂，父亲有外遇，母亲有情人，我是家族联姻的产物，是他们心里最多余的存在。
豪门世家养得起我这张吃饭的嘴，但给不了我一分一毫感情。
就连他们离婚时，都能坐下来和颜悦色的签字，跟彼此道别，却偏偏没人愿意跟我说声再见。
直到我被送去基地特训，我在那捡到一个女孩。
她和我一样，无牵无挂，了无生趣，恨不得随便一场意外让她悄无声息死去。
那一刻我突然想救她，像是救自己。
我苦苦哀求她不要死，像是在哀求我自己。
只要她能活下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老爷子安静的聆听着，问：“后来呢？”
裴遇舟笑了笑，说：“后来，她真的活下来了，我以为这种经历和心情就是昙花一现。
可我再去医疗站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信封。
这个年代哪还有人写信？
医疗站工作的都是当地县城的人，隔段时间就能回家。
而我们的队伍只是在无人区拉练，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但我知道那封信是给我的，上面画了一朵玫瑰，落款是她的名字。
她不知道我的名字，开头只写了‘你好’两个字。
她好像也不知道该跟我说什么，有很多涂涂改改的痕迹。
但是那封信的结尾，她说，她无意打扰我的生活，也不知道这封信是否能被我看到，但她的生命因为我而延续。
倘若天公作美，希望塔克拉的漫天黄沙，吹向我的时候能轻一点。
因为我拍她脸蛋的时候，手指实在粗糙。”
裴遇舟低下头，看着自己磨出厚茧的手，苦笑。
“那天，我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去县城买了一支叫不上牌子的护手霜。”
老爷子的声音有些无奈：“就为了这封信？”
裴遇舟笑着说：“她给我写过七封信的，那段时间我经常去医疗站，生怕错过。
在队伍要返回基地的时候，我才敢在信中约她见面，只不过后来……
爷爷，我的生命也是因为她才延续下去，否则我也会希望自己死在某一次训练或任务之中。
可她会希望我的手嫩一点，希望我多吃一点，希望我能种活一盆花……
我心有所属，娶不了别人。
我不愿意自己的婚姻像父母一样貌合神离，也不想让我的孩子像我一样，一辈子孤苦无依。
所以，爷爷问我要江山还是要美人，这个问题没问到点子上。
倘若我有的选，我必定选她。
现在我选不了她，和斩断生命没什么区别。
只是在此之前，我得让一而再再而三搞破坏的人付出代价。”
“阿舟，那是你的亲生父亲……”
“爷爷，我明白您的意思。
您希望我以最小的代价解决这件事，继续掌权。
因为您也知道，我虽然不尊他敬他，但从没想过害他。
我会看在您的恩情上，让他安度晚年。
可您看到了，他并不满足这样的生活，只要他有机会，就会随时拉我下台。
我让权之后，就算他顾及父子之情，难道裴遇川会好心把我当成温室花朵养着？
所以从乔薇出现开始，裴家的阖家团圆是没戏了。
我今天回来，也是想告诉爷爷，我不会娶乔薇，也不会让权，更不会任由一个私生子兴风作浪。
如果最后功亏一篑，您知道的，我还有基地的人，解决两个人足够了！”
……
铂悦府。
乔薇好不容易哄乔之诺睡着，手机收到裴遇川的信息。
“开门。”
两个字，吓出乔薇一身冷汗。
她披着外套去开门：“你怎么大半夜过来？”
裴遇川走进客厅，开门见山：“把乔之诺送走。”
乔薇愣在原地：“你说什么？”
裴遇川回头，不耐烦道：“关上门，你是想让隔壁的人听见吗？”
乔薇关上门，又走上前问了一遍。
“你刚才说什么？把之诺送走？
他只有四岁，你要让我把他送哪去？”
裴遇川冷声道：“当然是送到他爸那，反正也是他的儿子，你们俩谁养不是养？”
乔薇立刻拒绝：“不行！绝对不行！
之诺从来没和他相处过，他也不会接受之诺，我是不会把儿子送走的！”
裴遇川逼近乔薇，深蓝色的双眸冷冷的盯着她。
“乔薇，我把你从你那个赌鬼父亲手里救出来，出钱让你上学，给你一个新身份，是让你替我做事的，不是让你反驳我的。
你嘴上说去外地读书，却背着我登记结婚还生了个孩子，我没收拾你已经开恩了。
现在我给你机会，让你做裴家的少夫人，你还要为了这个野种破坏我的计划吗？”
乔薇瞪大眼睛：“什么……什么少夫人？”
裴遇川沉声说：“裴遇舟已经答应了，只要你送走这个野种，就可以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嫁给他。”
乔薇的眼神颤了一下：“可肚子里的根本就不是……”
“我说是他的就是他的！基因检测你大可放心，不管测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乔薇，你想想清楚，裴家富可敌国，从今往后你就是豪门贵妇，哪怕你重新投胎都投不了这么好。
将来说不定还能抓到机会，和裴遇舟再生一个，你和我在裴家的地位就更稳固了。
所以咱们都得学学裴遇舟，送走乔之诺，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告诉我你前夫现在的住址和联系方式，我帮你送！”
乔薇的嘴唇控制不住的发抖，半晌才结结巴巴的憋出一句。
“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