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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遇舟站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
温玫原本以为他是震惊，或是犹豫，可直到齐耀尴尬的咳了一声，温玫才意识到不大对劲。
“怎么……怎么了？”
齐耀抿着唇憋着笑，看向裴遇舟，却不敢吭声。
季述走出来，说：“那个，要不你们先聊，反正正事说的差不多了，我们就……我们就先撤了，你也刚下飞机，早点休息，不是，早点……嗯，就，休息吧。”
季述笑着走出来，看向温玫：“温小姐，嗓门不小。”
“……”
紧接着，六七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有两个干练的女人，相继从房间里走出来。
全都是低头、憋笑，表情出奇的一致。
温玫终于反应过来了。
难怪裴遇舟比她早到好几个小时，身上却还穿着规整的西装，眼下乌青的像是一夜没睡。
“你……你是在……”
“开会。”
“哦，那我、我现在要不……”
“开完了，进来说吧。”
裴遇舟让开路，温玫捂着额头默默走进来，心里已经暗骂自己一万遍。
齐耀还喊了一句：“总裁，我下楼了，不打扰你了！”
整个套房安安静静。
温玫偷偷瞄了一眼客厅，桌上放着不少文件，还立着一个白板，上面写写画画了不少内容。
显然裴遇舟一下飞机就来酒店开会了。
而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白了。
裴遇舟去倒了杯水，便拿着杯子倚在吧台边看她。
“不说了吗？”
温玫卡了一下：“啊？哦，没想到你这里有这么多人，一下给我熄火了……那我……”
“你措措辞。”
“……”
温玫心想，这不顾一切的解释和绞尽脑汁之后的回答怎么能一样？
她思来想去，也实在没了刚才那副豁出去的心态。
“裴遇舟。”
“嗯。”
温玫舔了舔干涩的唇，说：“我想了很多，不知道该从哪说起，就从一开始说吧，婚礼那晚我本就是受害者，怀孕之后没多久，孩子就被陆景川暗中下药打掉了，但那个时候我都以为孩子是他的。
后来我也是无意中知道孩子是别人的，但那时我一心想报复他，也没想过跟你有以后，而且这样的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想闹得人尽皆知的，所以就没有跟你提过。
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不知道陆景川都告诉过谁，我问过尹向蕊，她不知道，简凌萱也不知道，就像有人在我的生活里埋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把我的生活炸的乱七八糟。
后来……我跟你在一起了，我越来越……”
酸涩感突然从心头涌出来，温玫莫名有些委屈。
她忍住颤音，继续道：“我就是……越来越喜欢你，我以为我之前对陆景川是爱，其实我爱的就是无人区的那个男人，那个人是你，我真的很高兴，也自卑，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你的感情，也害怕……”
“害怕什么？”
裴遇舟的声音有些哑，温玫却没注意。
她低着头，眼泪终于砸下来。
“我怕你知道这件事，我不是担心你会不要我，我是……我是觉得我本来就配不上你，如果你知道这件事，我就更配不上你了，就是……觉得我有点玷污了你的生活。我也怕你从别人嘴里知道，所以我还恐吓了简凌萱……
结果我自己喝醉了，就这么抖搂出来了，其实我还松了口气，可以不用再骗你了，你不想要我了，我也觉得很正常，毕竟没什么人能接受这种事对吧？”
裴遇舟摩挲着手中的水杯，问：“那你今天来干什么？”
温玫咬着唇瓣，眼泪一滴滴坠落。
“温玫，说话，你追到国外来，到底要干什么？”
温玫抽泣了两声，头更低了。
“我就是觉得，就算你决定要分手了，我也得把事情跟你说清楚之后再分，我不能还没申辩就被定罪了。”
“就这样？”
温玫咬的嘴唇都泛白了，又说：“我想，再试试。”
“试什么？”
温玫说：“昨晚我想起，乔薇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你一次次来找我，可我这件事发生之后，我都没试过找你，我还没争取过，就这么分手，我不甘心。”
裴遇舟问：“那要怎样，你才能甘心？”
温玫说：“像你一样，我得亲口告诉你，我爱你，这件事我也很难过，我也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但我还是爱你，我不介意你的嫌弃、埋怨、你收拾不完的暴躁情绪，除非你告诉我，你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无论如何都要分手，我就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死一般的沉默在套房中蔓延开来，好像整片整片沉重的乌云直接压在了天花板上，整个房间暗无天日。
温玫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
她本该有眼色的离开，可她的脚像是生了钉子，就这么钉在地上，一步都不肯挪动。
他还没说，她就不走。
杯子被放在吧台的大理石台面上，声音清脆，像是拉开了某场戏剧的帷幕。
裴遇舟哑声道：“第一，我没说要分手，是你说的。”
“第二，再重复一遍。”
温玫的声音已经颤得不太连贯：“重复哪句？”
“之前那句……爱我的那句。”
温玫想了想，说：“我想亲口告诉你，我爱你，我不介意你因为这件事嫌弃我、埋怨我、对我发脾气，只要你不说分手，我就不走。”
裴遇舟失笑，眼底情绪翻涌。
“温玫，你连自己的话都记不住，难怪背不住书。”
温玫恼恨道：“意思差不多不就行了？非要一字不差吗？”
裴遇舟说：“可我听不明白你这差不多的意思，你爱我，不分手，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这不就是……”
“爱分很多种。”
温玫对上裴遇舟的冷眸，那双黑眸中流淌着淡淡的冷意，却又暗藏一丝执拗。
他在寻求一个、他从未鼓起勇气追问的答案。
温玫突然明白了，这一次，他也不是因为这个没出生的孩子而发怒，他恼怒的，是她不够爱他。
是她遇事只有隐瞒，是她东窗事发只有一拍两散，是她从未坦诚心扉不顾一切。
而这一切，他都给过她了。
温玫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大步走到了裴遇舟面前。
她攥着他的领口，踮起脚尖，拼尽全力平视他。
“我爱你，就是哪怕今天我飞过半个地球来追你，换来的很可能是你的拒绝甚至羞辱，我也要来，我不想卑微求爱，不想做一个没了男人就活不了的娇妻，可如果对方是你，我无所谓这些标签。分开的这几天，我很想你，裴遇舟，如果可以，我再也不想尝试过这种没有你的生活了，你……你还……”
“要。”
裴遇舟狠狠的捏住了她的下巴，捏的她生疼。
可她听见男人坚定的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说得对，温玫，如果卑微能换来和你的永远，我无所谓那些标签。”
“我要你，温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