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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的嘴唇颤抖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喻池衡沉默地推了推眼镜，伊格纳西奥叹了口气，把扳手别回了腰间。
天空中，游戏系统的光晕开始缓缓降下，蓝白色的数据流如同锁链般缠绕向那群被遗弃的人。有人已经开始消失下半身，化作点点光粒。
就在这时，米粒粒突然蹲下身，平视着桃桃的眼睛：“告诉东家，这里有多少人帮过你？”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一个瘦削的女人拼命晃动着手中的麦芽糖；满脸皱纹的老农解开衣襟，露出贴身藏着的草编蚱蜢；还有个年轻小伙子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头雕刻的小马。
芸娘皱起眉头，但米粒粒对这些小动作视若无睹，只是专注地看着桃桃。
小女孩怯生生地伸出小手，先指向一个正在消失双腿的中年汉子：“张叔...偷偷给我塞过烤红薯...”
又指向只剩上半身的白发老人：“李爷爷...给我留了一个睡觉的位置...”
每说一个名字，那些正在消散的光粒就突然停滞。被点到的汉子眼眶突然红了，老人颤抖着摸了摸自己重新凝实的双腿——他们都以为这个瘦小的女孩早就忘了那些随手而为的善意。
“还有王婶...”桃桃指向角落里一个佝偻着背的妇人，“她...她把自己的棉袄给我当被子盖...”妇人的肩膀猛地一颤，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衣角。
米粒粒站起身，扫视这些被点名的人。
令人意外的是，这些被桃桃记住的，恰恰都是刚才没有拿东西诱惑她的人。
“系统。”米粒粒突然抬头，“我要购买这些人的雇佣权。”
张叔的拳头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李爷爷的皱纹里积满了泪水；王婶则直接跪坐在地上，把脸埋进了那件破旧的棉袄里。
芸娘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发现掌心全是汗。
桃桃仰起小脸，对母亲露出一个带着酒窝的笑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当系统的光晕即将笼罩那个熊猫模样的生物时，米粒粒的手指突然顿住了。
黑白相间的毛茸茸身影安静地坐在原地，圆圆的耳朵微微抖动。
即使知道这是个有智慧的类人生物，米粒粒还是忍不住犹豫——那实在长得太像国宝了。
芸娘敏锐地察觉到东家的迟疑，轻轻推了推桃桃的后背。
小女孩立刻会意，小声道：“熊猫先生...从来没像其他人那样欺负过我...”
桃桃的声音越来越低：“那些...那些比我强壮的生物，总喜欢推搡我出气...但熊猫先生从来没有...”
系统的光晕已经落在熊猫身上，开始将他数据化。他听到这边的对话，黑眼圈中的眼睛闪过一丝波动，却又很快归于麻木。
是的，他没欺负过这个人类幼崽——但他也从未伸出过援手。
就在熊猫的前爪即将消失的瞬间，米粒粒突然划动界面，支付了金币。
“等等。”她大步走到熊猫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名字？”
熊猫明显愣住了，圆耳朵不安地抖动着：“我...我没有名字。”
他低头看着自己重新凝实的爪子，“在家里排行第七...大家都叫我七七...”
米粒粒点点头，转身走开，只留下一句：“去仓库报到。”
七七呆坐在原地，黑亮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他没想到，自己最后能得救。
喻池衡的镜片闪过一道冷光。
“米粒粒，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招募来的人交给了芸娘安排。
可喻池衡对目前的情况明显不满。
“我们需要人手。”
米粒粒努力辩解，可给出的理由是那么苍白无力。
“您该不会真以为我们需要这么多人手吧？”他指向伊格纳西奥，“矮人改进的自动化播种机，效率是人工的二十倍。”
米粒粒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有立即回应。
喻池衡继续道，每个字都像冰锥般精准：“芸娘一个人就能照看五十亩麦田，现在您却要养着这群——”
他扫视着那群正欢天喜地的新员工，“——现在我们还要分出人手教会他们如何使用机器。”
米粒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里安那边的农场面积你也看到了，我们需要...”
“需要什么？”喻池衡突然冷笑一声，打断了她话，您就是心软。”
米粒粒的脸慢慢涨红。她突然一脚踢飞脚边的石子，破罐子破摔地吼道：“对！我就是心软怎么了！”
米粒粒抱起双臂，下巴微扬：“这农场还是我说了算。”
喻池衡有些欣慰的看着米粒粒。
倒也不蠢，要帮人就要帮到底。
“这么多人需要消耗的粮食可不是小数目。”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正在狂吃第三碗饭的伊格纳西奥，“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样...胃口惊人。”
米粒粒突然就明白了喻池衡的顾虑：“伊格纳西奥那种大胃王是个例！”
她指了指正在喂桃桃喝汤的芸娘，“大部分人跟芸娘一样，吃得很少的。”
喻池衡摇摇头，转身往门外走去。就在他拉开门的瞬间——
“砰！”
门外传来一阵重物跌落的声响。
只见几个新员工像叠罗汉般摔成一团，显然刚才都趴在门上偷听。
他们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看向喻池衡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畏惧和埋怨，但转向米粒粒时，又立刻变成了满满的感激和崇敬。
喻池衡面不改色地跨过横七竖八的人群，嘴角却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个弧度。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米粒粒的仁慈需要衬托，而自己正好适合扮演这个“恶人”的角色。
让这些新人明白，是谁顶着压力收留了他们，又是谁在精打细算地维持农场运转。
怨恨都冲他来，感激都给米粒粒——这才是最理想的雇佣关系。
他头也不回地走。
身后传来米粒粒招呼大家吃饭的爽朗笑声，以及新员工们此起彼伏的道谢声。
米粒粒和喻池衡踩着走到里安的农田。
之间连接两块农田的桥梁还在。
需要等米粒粒收拢后才会消失
“小心点，“喻池衡推了推眼镜。
伊格纳西奥扛着探测仪跟上来，胡子抖动着补充：“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老子见得多了！”
游戏玩家很多就算失败了，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会在开战之前，就在农田里安放一些东西。
若是运气好，可搞死来接收农场的。
米粒粒握紧了手中的枪，沉声问：“都有什么花样？”
“简单点的，“喻池衡用文明杖轻点地面，“比如埋些腐烂的种子包，让整片地三年长不出庄稼。或者撒些变异杂草的孢子，一晚上就能让农田变成荒地。”
伊格纳西奥啐了一口：“麻烦点的会在池塘里做手脚，掺入生长抑制剂。更缺德的还会埋些机械害虫，专啃作物根系。”
视线扫过远处的麦田：“最可怕的是那些要人命的——触发式毒气罐、基因炸弹，甚至有些疯子会埋设精神污染装置。”
“以前我遇到一个倒霉的，就是在接收土地时，踩中了前主人埋的神经毒素，直接就死了。”
说到这，伊格纳西奥也很是感慨。
米粒粒也很担心。
里安那个疯子连桃桃这样的小孩都能下手，更别说在田里做手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