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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送进来时,萧衍正执笔批阅文书,听闻安禄海派人送礼,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安相倒是反应得快。”他淡淡道,“东西收下,人就不必见了。”
苏德低声应下,正要退下,太子却又开口,“对了,安大小姐近日如何?”
苏德一愣,随即答道,“安大小姐自那天之后,一直闭门不出,据说伤着了,还……郁郁寡欢。”
萧衍指尖轻轻敲了敲桌案,眸中闪过一丝深意。
“去查查那药是从哪里来的,若是她带进来的……”他低笑一声,语气透着讥讽,“孤可不信,她还能忍得住。”
苏德垂首,不敢接话。
萧衍抬眸,淡淡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一个未出阁的贵女,再住在东侧殿,传出去像什么话?”
苏德心头一跳,试探道,“殿下的意思是……”
“送她回相府。”萧衍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今日就去办,不过她给孤送了份大礼……”
萧衍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孤自然也该回礼。”
苏德心头一凛,立刻明白了太子的意思,低声道,“老奴这就去办。”
他转身时,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某些人借着身份不自量力,如今自食苦果,也怨不得旁人。
苏德捧着茶盏迈进东侧殿时,安欢颜正倚在窗边绣帕子。
见太子身边的总管太监突然驾到,她连忙起身,脸上堆起惊喜的笑。
“苏公公怎么亲自来了?可是殿下有什么吩咐?”
苏德垂着眼皮,双手稳稳托着那盏青瓷茶盅。
“殿下念及安大小姐近日身子不适,特意赏了盏茶,安神极好。”
安欢颜唇边的笑僵住了。
茶汤澄澈,映出她瞬间惨白的脸。
她盯着水面漂浮的那片碧绿茶叶,忽然想起几日前自己往点心里下的那包药。
“这、这怎么敢当……”她声音发颤,染着蔻丹的指甲死死掐进掌心。
苏德依旧弯着腰,茶盏却往前送了半寸。
“殿下说,大小姐若不肯喝,便是瞧不起太子府的待客之道。”
窗外忽起一阵穿堂风,吹得珠帘哗啦啦地飘起来。
安欢颜盯着茶盏,慌得冷汗直流。
“苏公公。”
她突然伸手按住茶托,腕间翡翠镯子撞出清脆声响,轻声道,“我前儿得了一匣子南海珍珠,正想请您掌掌眼……”
苏德不为所动,又把茶往前送,“安大小姐请,老奴还要回去复命。”
冷汗顺着安欢颜脊背往下淌。
她看出苏德的不耐烦,一狠心,抓起茶盏一饮而尽,溅出的茶水在衣襟上洇开深色痕迹。
“那就劳烦苏公公替我谢过殿下了。”
她将空盏重重搁回托盘,嘴角扯出扭曲的笑,“请转告殿下,这茶……果然不错。”
苏德笑笑,余光却瞥见她袖口在剧烈发抖,心底不由得又生出些许不屑。
做都做了,又怕甚?
殿下没有当场让人砍了她的脑袋,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如今还不知足。
苏德又道,“殿下说,安大小姐尚未出阁,久居太子府于礼不合,如今殿下身子已愈,特命老奴来传话。”
他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安欢颜,一字一句道,“今夜已深,明日一早,便送大小姐回府。”
安欢颜指尖一颤,帕子险些脱手。
她强撑着笑意,声音却微微发抖,“殿下这是要赶我走?”
苏德语气平静,“殿下只是顾全安大小姐的名节。”
安欢颜咬牙笑道,“殿下待我真好,连送人走都不忘赐一杯茶。”
苏德不答,只是微微躬身,“老奴告退。”
殿门合拢的瞬间,安欢颜猛地扑向鎏金唾壶。
可抠着喉咙干呕半天,却只吐出几口酸水。
这居然真是一杯茶!
她气得不轻,低声骂了几句,连安小月都没放过,直到子时才勉强睡下。
翌日一早,她便被送了回去。
得知女儿回府,安禄海在书房踱步良久,眉头紧锁。
“父亲,太子这是在逼我们表态。”
安欢颜冷声道,“他想要我们对付六皇子,以此证明相府彻底站在他那边。”
安禄海重重拍案,咬牙道,“可六皇子再不成器,他背后终究是皇后!皇上再如何冷落中宫,也不可能废后,若我们贸然出手,日后皇后清算起来,相府如何自处?”
安欢颜抬眸,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可若我们不动,太子便会认定相府首鼠两端,待他登基之日,又该如何?”
安禄海面色阴沉,半晌才恨恨道,“皇后和太子斗法,为何偏要拉我们下水!”
萧衍听着暗卫传回的密报,唇角微勾。
“安禄海果然犹豫了。”他指尖轻敲桌案,淡淡道,“看来,得再添一把火。”
苏德低声问,“殿下是想……”
萧衍眸色幽深,“去,把安欢颜在太子府不慎遗落的那枚玉佩,送到六皇子府上。”
苏德心头一震,“这……六皇子必定以为是有人暗中偷窥,伺机动手,以他的性子,必会报复!”
萧衍轻笑,“孤要的,就是他的报复。”
与他猜的一样,萧泽捏着那枚刻有相府家徽的玉佩,眼底猩红一片。
“好一个安欢颜!”
他猛地将玉佩砸在地上,玉屑四溅,“竟敢帮着太子暗中陷害本皇子!”
心腹连忙劝道,“殿下息怒!此事未必是真,说不定是有人设局……”
“设局?”萧泽冷笑,“安欢颜在太子府住了几日,如今刚被送回去,这玉佩就落到本皇子手里,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猛地起身,森然道,“既然他们找死,本皇子就成全他们!”
当夜,相府别院突遭走水,不仅院子烧了个一干二净,就连护卫也受了重伤。
安禄海连夜被管家叫醒,无比震怒,“查!给本相彻查!”
安欢颜搀扶着王氏站在一旁,却异常冷静。
“父亲,不必查了。”
“太子用茶警告,就表明了他的态度,此事不是他,也与他脱不了干系,说不定……是另一位动的手。”
安禄海面色骤变,“他竟敢……”
安欢颜同样不愿相信,沉吟片刻后,眼底再无犹豫。
“父亲,现在我们已无路可退。”
安禄海沉沉叹了口气。
翌日早朝,御史突然弹劾六皇子纵容门人强占民田,而且证据确凿。
皇帝勃然大怒,当庭训斥六皇子。
而站在文官首列的安禄海,沉默地闭上了眼。
这一局,相府终究被逼上了太子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