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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庄爷爷的描述，爷爷的形象在孟祁宁的脑海中重置。
“你爷爷这个人，我从来都没看懂过，在他眼中，好像什么都重要，又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他出身世家，却不高高在上，把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甚至行军路上，碰到一只受伤的狗，你爷爷都会从自己嘴里挤出口粮来养活它，他不重物质，绫罗绸缎穿得，粗布麻衣也穿得，部队里最穷的时候，衣服都是从死人身上扒的，你爷爷这都没抱怨过一句。”
庄老长叹一声。
“当初你爷爷的牺牲，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他猜到敌人的计划，把我们所有人蒙在鼓里，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我们临时改变线路，他走的时候，就猜到自己的结局，可他偏偏笑的那么开心，让我们都以为那是一个多好的差事，谁都没想到，他会笑着走向他必死的结局。”
孟祁宁的眼圈渐渐红了。
“那奶奶？”
“你奶奶是他的枕边人，你爷爷也说过，他这一辈子，唯一骗不过的就是你奶奶，所以他走的时候，你奶奶悄悄跟过去了。”
战事太惨烈了，他们经过激烈的战斗之后，根本没剩多少人，真被敌人包围住，那就是一个死。
也是因为看明白这点，所以成坤才会做出这个选择，用他们夫妻为饵，让他们成功的以少胜多，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你爷爷牺牲之后，我们压根不敢相信，所有人把那块地一寸一寸翻了一遍又一遍，都想着他或许突然从哪里冒出来，嬉皮笑脸的说‘嗨，是不是又被我给骗到了，你们这不行啊，兵不厌诈没听说过吗？’他以前，没事的时候经常和队里的小年轻这样玩，每次我们都骂他，我们多想，那次也是他的恶作剧。”
庄老矍铄的眼睛中布满红血丝，眼泪从眼角划过皱纹，滴落在地上。
“后来不得不撤退，所有人才不甘心的走了，你爷爷他们的牺牲，让这个队伍好久都没缓过来，谁都不敢相信，最聪明的人竟然没了，知道你爷爷牺牲的时候，你杨爷爷差点疯了，我们最后只能把他打晕带走。”
孟祁宁想到杨爷爷今天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当初爷爷的死，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杨爷爷怕是都没有释怀。
“你爷爷这个人啊，万事万物好像在他眼中，又好像不在，他对所有人哪怕是一只狗，一朵花都有悲悯之心，唯独对自己决绝，我从来都没看懂过他，此后的很多年，时不时的，我总会想起他，想他一个富家公子，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
孟祁宁擦掉不知何时流下来的眼泪。
“您没问过爷爷吗？”
“我问过，”
庄老还记得那个面如冠玉的青年，身后是硝烟和战火，脚底是满目疮痍的大地，但他的眼神，却比日光还要明亮。
“他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这是冠军侯霍去病说过的话。”
孟祁宁第一时间就知道这句话的出处。
“你爷爷说，不把那些外来侵犯之敌驱逐于国门之外，难道任凭自己国人的脊梁骨被打断，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跪着活吗？他想让自己的同胞，未来的孩子，能够昂首挺胸的立于世间，而不是向侵略者屈辱求生。”
“你们做到了。”
孟祁宁想到未来几十年后，五千年的历史文化给予我们民族自信，高度发展的军事力量让我们再也不会任人宰割，先辈们用一寸山河一寸血护住的国家脊梁，再也没人敢随意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