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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呢？”楚晨探头看向马占波手里的数据文件，问道。
此刻所有人，包括刘敬红在内，都以马占波为中心，大家围拢他。
马占波摆弄出自己的老款黑框眼镜，戴在满是皱纹的鼻梁上，再次确认之后，指向数据文件。
“比如在同样的机制之下，或者说类似极致下，HbA1c比现有药物高70%。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现有药在这款药的面前，没有任何一款够打的。
可是，同样的机制作用，凭什么能够高这么多？你当所有研究这类药的科学家都是傻子吗？”
马占波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楚晨。
难道果真如见川所说的那样，这个什么楚晨书记是在和自己的同学联合起来，利用数据造假骗取政策支持和经费利益？
还好我眼神清明，一看就看出他的问题所在！
刘敬红同样眉头紧锁。
他听不懂马占波的专业术语，听得出来马占波在合情合理的质疑楚晨。
难道真有问题？
他脸色一冷：“楚晨，你好好回答马院长的问题。”
“嘿嘿……”
龙见川咧嘴讥笑：“他能回答个屁啊！人家马院长这位专家一到场，他当场露馅了！依我看，他就是在数据造假，像套取财政补贴经费！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没有，所有实验数据都是真实有效的，我们没有造假……”
舒桥急了。
她小脸憋得通红，两三步挤进人群，不免提高声音与马占波据理力争。
“哼！还想狡辩！”马占波强势打断她的解释，右手食指敲打手中数据文件纸，仿佛在敲打楚晨的脑袋，哗哗作响，
“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筛选的高应达人群，然后又篡改数据，才造成的这种结果！我就说一款划时代的医药，怎么可能在没有基础生化学突破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达成！”
他眉眼中仿佛含有一道道燃烧着真理的火焰，比入党的时候还要坚定。
掷地有声，不允许任何人反驳般的专业。
随着他看似专业的确认，刘敬红的脸上蕴藏一片覆盖全岷西省的深灰色积雨云。
随时降临的雷霆震怒，足以淹死一个小小的楚晨。
“楚晨，你怎么不说话？”他语气变得生硬，失去在会议室内的亲热劲。
心里已经在思考，如果这人敢骗他，该怎么处罚。
叶巨鹿和彭悦等人，后背心起了一层白毛汗。
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特别是叶巨鹿更是紧抿嘴唇，是我太着急了吗？直接和龙见川四不两直，害了楚晨？
呵呵……
在所有人或质疑、或愤怒、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时候，最气定神闲的楚晨，平静一笑。
如同静月素辉之下，亘古长存的，开满野花的山岗。
素雅淡然。
他拿过马占波手里的文件袋，从里面掏出一张小小的纸张，上面全部都是英汉双语，还有一记淡蓝色的印章。
“马院长，认识这东西吗？”
马占波看到这张单子，神情猛然一凝，眼神陡变。
“SDA特殊协议评估认证？！你……你们去做了特殊协议认证？”
“马院长，什么是SDA啊？”龙见川急忙问道。
他看马占波的表情，立刻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太妙了。
“这是属于联合国世卫组织的正式食药系统认证程序，一旦获得了这份协议，全世界的各个国家都会认定试验设计、主要终点、统计分析方法全部合理合法，比任何一个国家单方面出具的含金量都更高。不会有任何质疑！”
楚晨打出一个响指，嘴角上扬：“马院长果然见多识广。那请问，我们这经过了SDA特殊协议认证的双盲评估数据，能够打破您自己一个人，单方面的，主观性的质疑呢？”
楚晨心中对他强烈不满。
一连用出了三个定冠词！
一个人！
大方面的！
主观性的！
我全世界都认同的食药协议，你凭什么敢一个人就给我否决掉？
何况，现在正是需要自研药走向世界的时候。
你自己给自己否决了？
马占波脸皮臊得通红。
他主要还是听信了龙见川的话，故意在一些细节问题上主观性的找茬，否则提前一步问楚晨有没有第三方认证协议，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
“没……没问题。呵呵……”
刘敬红追问道：“那这么说，这款新药，确实拥有让全世界糖尿病药，都无法匹敌的效果？甚至是断层式，遥遥领先？”
叶巨鹿不等马占波回答，笑道：“既然质疑没了，那剩下的就是真相。我想，事实好像正如刘书记猜测的这样。”
“马院长，您还有什么质疑的吗？”龙见川一看不妙，又偷偷上前，怂恿马占波。
马占波苦笑一声，正要摇头。
“马院长，您可要想清楚了。这个东西，关系到我们岷西省往后十年的经济走向，全省三亿人民受此影响，大意不得，马虎不得啊。要是因为您的麻痹大意，招来了祸端，您可就是全省百姓的罪臣啊！”
龙见川满脑子都是怎么样才能收拾掉楚晨，眼看马占波想要退缩，立刻一顶帽子给他扣在头上。
“那……那我再看看。”
马占波再次拿起那些实验数据纸，扶正外到一边的老旧眼镜，再次仔细阅读了起来。
舒桥想上前等待马占波的提问，楚晨抬手打断了她：“我来。”
她参与的是一线研究，但在技术方面，她都是听楚晨的安排。
可以说，这场研究唯一的核心只有一个，那就是楚晨！
她跟在楚晨身边，学到了不少知识。
马占波道：“亚洲人群疗效显著优于白人，但试验未预设该亚组分析，是不是你们多重检验导致假阳性？如果不是的话，我需要看看你们互相作用效验的FDR校正结果。”
“附录12，自己看吧。里面提供了东亚人群的药代动力学数据，与白人种群敏感性结论一致。具体校验分析都在里面，科不科学，我相信以马院长的能力，一看就看得出来。”
楚晨丢出手里的一堆材料。
马占波急忙翻看后面的页数，尴尬的笑了笑：“没……没错，是对的。”
马占波又翻开数据报告：“你们主要终点用HbA1c而非复合心血管终点，在现有降糖药心血管获益背景下的临床意义是……”
楚晨身体挺得笔直，冷漠的抢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要区分药品定位是吧？你这个说法，2019年就推翻了，存在统计学谬误。马院长的知识更新，也不及时啊？”
马占波额头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他发现自己这位专业过硬的正教授，长江学者，在楚晨面前，好像是个新兵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