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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昭意，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没有心。”
顾策安抬手，在洛昭意的额头上轻弹一下，埋怨的语气中透着些许无奈。
洛昭意被顾策安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又是不着痕迹的后退小半步，拉开了和顾策安的距离。
顾策安注意到洛昭意的小动作，虽然知道是自己心急了，可还是被洛昭意气笑了。
“你害怕我？”
顾策安脱口而出，看向洛昭意的眼神，却有些受伤：“因为我是皇帝？”
洛昭意不知道作何回复，抿了抿唇，刚要开口就被顾策安挥手打断。
“算了，左右不过是君臣之礼那一套，你还是别说了，我不爱听。”
洛昭意看向顾策安，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顾策安注意到洛昭意细微的表情波动，眉梢微扬：“看你的表情，难不成我猜错了，你要说的不是这个？”
洛昭意对着顾策安点点头，随即开口道：“我是想问，若龙泽山一行，武元侯当成出手刺杀，圣上会定下什么罪责？”
“你是替太后去寻药，武元侯若真出手刺杀你，那就是谋逆，自然是要满门抄斩。”
顾策安眼底闪过一抹冷光，想也不想的回答。
话落，顾策安觉得洛昭意这一问有些奇怪，再次看向洛昭意时，果不其然的注意到洛昭意犹豫不定的表情。
“你心软了？”
顾策安不着痕迹的皱眉：“洛昭意，你可想清楚了，当年就是武元侯率兵覆灭了你父亲的玄甲军。”
见顾策安误会，洛昭意连忙摇头否认：“我没有心软，只是觉得冤有头债有主。”
闻言，顾策安眉梢微扬，双手背负而立，颇有深意的看向洛昭意。
洛昭意抿了抿唇，缓声道：“若武元侯当成出手，我希望圣上能网开一面，放过无关之人。”
“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想保谁？”
顾策安眼眸微眯，眸光透着一丝冷意。
洛昭意沉默片刻后，还是缓声道：“祸不及家人。”
顾策安平静的眼眸盯着洛昭意，看了许久。
最后，洛昭意还是妥协，轻声开口：“叶云柔。”
得到这个有些意外的答案，顾策安有些意外：“你不恨她？”
“我为什么要恨她？”
洛昭意不解的反问。
顾策安找了张椅子坐下，指尖轻叩桌面，语气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紧张：“苏景弘。”
洛昭意明白了顾策安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我承认我喜欢过苏景弘，但我喜欢的是那个在上巳节灯会，儒雅风度，干净和煦的苏景弘，不是现在这个满腹算计，卖妻求荣的苏景弘。”
“卖妻求荣？”
顾策安眉梢微扬，有些不明所以。
苏景弘虚伪自私，这一点他清楚的很，卖妻求荣又从何说起？
洛昭意似早就知道顾策安会有这么一问，不急不缓的将荣王看上叶云柔后，苏景弘亲自将叶云柔送到荣王面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洛昭意的叙事，顾策安眼中冷芒乍现。
对于顾荣安日常欺男霸女之事，顾策安不是没有听说，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仗着自己皇族的身份，竟还强抢人妻，买卖官位！
“你倒是大度，难不成忘了武元侯宴会上，是她想要设计破坏你的贞洁？”
顾策安朝着洛昭意看了一眼，语气隐约带着意味不明的醋意。
昭昭连叶云柔都能考虑到，却考虑不到他的心思。
“说到底，叶云柔也是为了苏景弘才会如此，苏景弘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洛昭意解释道。
听着这些话，顾策安看着洛昭意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赞赏：“你倒是看的透彻。”
洛昭意低着头，没有继续说话。
这世间对女子多有苛刻，事情做得好了，就是男人的本事，做的不好了，就怪在女人身上，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仿佛男人天生就不会犯错。
叶云柔是对她动了不好的心思，可根本原因还是苏景弘，如果不是苏景弘贪慕虚荣，停妻另娶，又怎会让叶云柔对她产生这样大的敌意？
再回京之前，她甚至都没见过叶云柔。
“你刚刚说你为了救叶云柔，将荣王给打晕了？”
顾策安带着几分调侃的看向洛昭意：“你就不怕我治你的罪？”
是我，不是朕。
洛昭意悄然松了一口气，唇角微微上扬，缓声道：“哥哥告诉我，圣上是明君。”
“哥哥？那你呢？”
顾策安看着洛昭意的眼睛，追问道。
洛昭意感受到顾策安毫不掩饰的视线注视，只觉得那视线灼热滚烫，似要将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才肯罢休。
“我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洛昭意低着头，不敢与顾策安对视，规矩的开口回答。
“认为什么？”
顾策安好似故意一般，追着洛昭意不放，目光愈发灼热。
洛昭意不自觉的捏紧了手心，虽然不太明白顾策安此刻的想法，但她总觉得自己若是一个回答不好，就要玩完。
“自是认为圣上是明君。”
洛昭意小心翼翼的回答着，还不忘偷窥顾策安的神色变化。
顾策安感受到了洛昭意的小心，心底懊恼，可另外一方面，除了这样，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和洛昭意多说两句话。
洛昭意不知道顾策安此刻内心的纠结，只看见顾策安的脸色来回变换，似自责，似苦恼。
他在苦恼什么？又在自责什么？
因为她说他是个明君吗？
可这不是在夸他吗？
洛昭意完全弄不懂顾策安的心思，最后只能归结于‘君心难测’四个字。
“只是明君而已吗？”
顾策安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可他又不能说什么，毕竟，洛昭意说的也没有错。
一切都不过是他在这里一厢情愿罢了。
最终，顾策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似自言自语的轻声喃喃：“有时候我还真不希望自己是皇帝。”
听到这句话的洛昭意，此时已经吓得心跳加速了。
天老爷，这是她可以听见的吗？
“罢了，武元侯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顾策安叹息一声，站起身，随手整理了几下衣摆，便要翻窗离开。
洛昭意看着顾策安转身的背影，刚要行礼，就看见顾策安忽然转身。
四目相对，洛昭意微微一愣，顾策安却因为洛昭意要行礼的动作，眼神复杂。
“做皇帝并非我愿，但却是我不得不扛起来的责任。”
顾策安忽然对着洛昭意说了一句。
洛昭意看向顾策安的眼神依旧带着疑惑，却还是乖巧应是。
见洛昭意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他没好气的开口询问：“洛昭意，我叫什么名字？”
洛昭意动作微僵，愈发看不懂今日的顾策安到底怎么了。
“别和我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这里不是朝堂。”
刚准备说话的洛昭意，直接被顾策安的话给堵死。
洛昭意无奈，此刻，绕是她再蠢，也明白了顾策安的意思了。
她看着顾策安，大着胆子开口：“顾策安。”
果然，顾策安满意了，扬眉点头：“不错，记住了，在你面前的不是圣上，是顾策安，也只是顾策安。”
说完，顾策安的身形便是消失在夜色中。
洛昭意站在窗边，面对着窗外漆黑一片，却许久都没能回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