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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心里似乎有数了，眯眼笑道：“唷，又是为锦歌仙子而来的呀，那祝公子好运！”
锦歌仙子自然是华歌楼的花魁，今年十八岁，已经火了四年了。
照理说这个年龄的花魁，基本上到职业生涯末期了，接班人也快上场了。
但这位锦歌仙子倒是与众不同，都已经这么久了，人气还是一顶一的。
或许，这也和见到锦歌仙子的方式有关。
根据先前楚玄听到的传闻，锦歌仙子不求钱财，虽然也能用钱财见到。
但要是能够通过锦歌仙子所设的考核，那就能够直接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
凡是能进去的，基本都是各地才子，那些人出来后又是作诗又是称赞。
所以这位锦歌仙子的名声，也就越来越响了。
许久，先前那嬷嬷才找上楚玄，对这楚玄稍稍委身：“公子，楼上已经空出来了，您看您还要上去吗？”
“当然去！”
楚玄拍拍手上瓜子壳。
自己好不容易才排到号，这不去看看多可惜。
“那公子这边请。”
在嬷嬷的领路下，楚玄也是来到了二楼。
相比于一楼的喧嚣，这二楼就已经安静了不少。
只是不时能听到几声女子的娇羞呻吟，惹得楚玄老脸也是微微有些红。
一路走到末尾，便能看到在房外悬挂的八幅卷轴。
每一幅卷轴，都对应着八艺之一，即琴棋书画，诗酒茶花。
“不知公子是用金银，还是靠学艺？”嬷嬷问道。
若是放在其他地方，兴许会瞧不起那些没钱来得穷酸书生。
但华歌楼倒是不一样。
他们非但不会瞧不起，还会给通过考验的书生相当程度的优待。
这也或许就是这些年华歌楼的名声隐隐盖过百花馆的原因之一。
毕竟在那些个书生嘴里，管你黑的白的，都能给你说成红的。
对楚玄而言，这些考验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可挑来选去，楚玄还是挑了个最容易的。
“不知那八艺之中的诗，我换成词可以吗？”
“可以。”房间内有声音传来。
“那不知有何要求？”
“以孤独为题！”
“孤独……”
这个题目倒是有些意思。
不过以楚玄的能力，自然是张口就来。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一上来，就是七组叠词！
这不仅让嬷嬷惊住了，房间内更是一阵寂静。
这人是谁？
三两句便描绘出一个孤独的场景，甚至为场景中的人，生出几分同情。
楚玄继续开口：“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落下最后一字，那嬷嬷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好一个“怎一个愁字了得”！
这一首词，别说是她这等人，怕是那些自视甚高的读书人来了，也得为此震惊吧。
莫说女子，就是男人听了，都觉得这词中之人太过孤独寂寥。
“公子大才啊！”房间内还未出声，倒是嬷嬷先开口了。
楚玄只是微微一笑，等待着房间内的回应。
片刻，先前那声音从房内再度传出。
“公子，请！”
这一次比起上一次，明显带着几分别样的情绪。
“恭喜公子，那老身就先行告退了。”
嬷嬷离开，楚玄也是带着几分好奇，上前轻轻推开了房门。
那是一个精致的雅间。
房间并不大，但清新典雅，别具匠心，屏风是独特的山水画，案上的香炉味道也很淡。
通过房间可以看出，这位锦歌仙子倒是确实很喜欢舞文弄墨，这种东西装是装不出来的。
“公子，屏风之画可还入眼？”
伴随着清澈的声音，一身青粉相间锦丝长裙，长发及腰的女子走了出来，娉娉婷婷，婀娜多姿。
等女子走近了，近距离看来更加漂亮，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那一双眼睛真似含情脉脉，仿佛带着幽怨。
也难怪，会以孤独为题。
对这锦歌仙子的问题，楚玄当然猜得到这屏风上的画是她画的，但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拍马屁的，需要表现出自己的不一样，才能俘获芳心。
“这画……很好，勾、擦、染、皴、点都没有缺点，形态俊美，飘逸中有沉稳之意，但是……”
说到这里，他笑着问道：“这画是谁画的？”
锦歌仙子倒是更好奇楚玄之前想说什么：“不知公子说的但是之后，是想说什么呢？”
“墨色太轻。”楚玄随手拿起桌上折扇，在空中划出遒劲的弧度，“山水当有开合之势，这般缠绵悱恻，倒像是……”
扇尖倏停，楚玄看向锦歌仙子：“女儿家心事。”
锦歌仙子瞳孔微颤，案上宣纸无风自动。
她稍稍沉默，又是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字帖：“公子且看这个。”
楚玄微微眯眼，心中还是有些惊讶的，一个青楼姑娘能把字练到这个程度，确实不容易。
他点头道：“字比画更好一些，小楷写得很是精致，而且有凌厉之势，一撇一捺，锋芒毕露。”
锦歌仙子这才笑了起来，轻轻道：“公子，妾身玉瑶，多谢夸奖。”
玉瑶当是锦歌仙子的闺名了，这是示好之意。
楚玄缓缓道：“楚玄，很高兴见到玉瑶姑娘。”
玉瑶微微一笑，脸色却在发红：“公子认为玉瑶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恐怕要决定今晚的基调了。
答案对胃口，能谈一晚上。
答案给惊喜，能睡一晚上。
答案不合意，怕是要被打发走。
选哪个呢？
楚玄想了想，被打发走肯定是不行的，毕竟自己来的主要目的还没达到。
能睡……谁不想睡啊，但要是现在就办了，怕是会耽搁铺子里的事。
算了，给个对胃口的答案就得了。
楚玄笑道：“什么人？在我看来，玉瑶姑娘很漂亮，很温柔，很重情义，更有才华。”
玉瑶有些失望，低声道：“仅此而已吗？”
楚玄摇了摇头，道：“但按照书画看来，玉瑶姑娘应当还有其他本事，可一身的本领却又无处施展，恐怕是因身世所累？”
玉瑶面色大变，腾地站了起来，突然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苦笑一声，缓缓坐下。
她眼神有些痴迷地看着楚玄，呢喃道：“公子，公子是玉瑶的有缘人呢。”
看她这模样，楚玄暗道糟糕，恐怕给到对方惊喜了。
拜托，青楼女子哪个不为身世所累，我就是胡诌而已，你不必对号入座啊。
但似乎已经晚了，玉瑶已经是吐气如兰：“公子，可愿与玉瑶……共度良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