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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宇强忍着不适抬头，目光落在柳芸身上。月光下，那道纤细的身影沾染着血迹，却透着一种诡异的优雅。他从未想过，平日里温婉可人的柳娘子，竟会有如此凶悍的一面。
“卫默。”柳芸突然开口，“把尸体都收拾到一起。”
卫默闻言一颤，喉结滚动了几下，这才强撑着走向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他的手在触碰到第一具尸体时明显颤抖，但还是咬牙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柳芸没有理会卫默的异样，自顾自地在路边挖起了一个大坑。她的动作干净利落，铁锹翻飞间带起阵阵土屑，很快就挖出一个能容纳所有尸体的深坑。
“人头留下，其他的都埋了。”柳芸淡淡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韩宇和卫默对视一眼，只见对方眼中都闪过惊惧。但在柳芸冷冽的目光下，他们不敢有丝毫迟疑，只得照做。
三十具无头尸体被掩埋在这片荒僻的树林中。三十颗人头则被装进麻布袋，绑在马车上。血水渗透麻布，在车板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天色渐暗，残阳如血。三人赶在城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刻进了青禾镇。
守城的官差认出了柳芸，脸上堆起笑容：“柳娘子这是又抓到贼人了？”
“些许小事，不劳官爷费心。”柳芸微笑回应，声音温柔似水，与方才判若两人。
马车驶入城中，却没有直接去往郡衙，而是拐向了卫府。街道上行人渐稀，马蹄声在石板路上回响，衬得这个夜晚格外寂静。
卫默坐在车上，看着柳芸的背影，心中升起寒意。他终于明白，为何那些传言中与夫人为敌的人，最后都销声匿迹了。那些人，恐怕都与今日这三十人一般下场。
马车停在卫府门前，柳芸示意卫默去敲门。卫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咚咚咚。”沉闷的敲门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很快，门房探出头来，昏黄的灯笼映照着他疑惑的面容。
“烦请通报，我家夫人有要事求见卫县令。”卫默恭敬道。
门房认出是墨具坊的人，连忙进去禀报。脚步声渐渐远去，留下三人在门外等候。
此时的卫府内，卫姜正与巡按御史慕容瑾用膳。烛光摇曳，觥筹交错间，两人正谈笑风生。
“大人近来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卫姜举杯问道，“看您这些日子眉头总是紧锁。”
慕容瑾端起酒杯，目光闪烁：“卫大人慧眼，确实是...”
话未说完，门外传来仆人的禀报声：“老爷，墨具坊的柳娘子求见。”
听闻柳芸来访，卫姜的筷子顿时一抖。他与慕容瑾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到对方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慌乱。
“慕容大人，我去去就来。”卫姜起身匆匆离去，脚步声透着几分急促。
来到府门外，卫姜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后退了一步。三个血迹斑斑的麻布袋，车上一身血污的柳芸，还有那两个面色苍白的随从。
“大人莫慌，”柳芸轻笑道，月光下她的笑容带着几分诡异，“我只是替巡按御史大人清理了些不听话的虾兵蟹将罢了。”
卫姜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有些发颤：“你知道他的身份？”
“三十名杀手，一个不剩。”柳芸指了指麻布袋，语气轻描淡写，“这份大礼，还请大人转交给慕容瑾。”
“告诉他，他欠我一个人情。”
留下这句话，柳芸驾车，带着卫默和韩宇扬长而去。马蹄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卫姜站在府门前，望着那三袋人头，只觉背脊发凉。
一支精锐杀手团队，就这样覆灭在一个女子手中。这哪里是什么人情，分明是要慕容瑾欠下一条命！
卫姜回到厅内时，发现慕容瑾已经面如土色。显然，他已经从窗外看到了那血腥的一幕。
“卫大人...”慕容瑾的声音有些发抖，“那是...”
“慕容大人，”卫姜沉声道，“柳娘子说，这是给您的见面礼。”
慕容瑾的酒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酒水四溅。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眼中闪过惊恐。
这一夜，注定无人能安眠。
夜色深沉，卫姜的吩咐下，几道黑影在迅速掠过庭院，将沉重的麻布袋扛走。残月透过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仿佛在为这一夜的血腥画上最后一笔。
卫姜站在偏厅的铜盆前，一遍又一遍地搓洗着双手。水已经换了三次，可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似乎已经渗入了他的皮肤。铜盆中的水泛着淡淡的红色，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相公回来了？”卫夫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关切。
卫姜猛地一颤，手中的水花四溅。他强作镇定地擦了擦手，转身对上妻子担忧的目光。
饭厅里的饭菜已经凉了大半，卫夫人见丈夫回来，便带着儿女告退。经过卫姜身边时，她突然皱了皱鼻子，停下脚步：“相公身上怎么有股怪味？”
她狐疑地打量着卫姜的衣袍，目光在他的袖口处多停留了几秒，却没找到异味的来源。
“可能是在衙门处理公务时沾上的。”卫姜避开妻子的视线，敷衍道。
卫夫人没有多问，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待卫夫人走远，卫姜连忙低头嗅了嗅衣袖。明明已经没有血腥味了，可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却像是刻进了他的记忆，挥之不去。
想到柳芸那一身的鲜血，还有那三个装满人头的麻布袋，卫姜胃里一阵翻腾。他踉跄着冲到院中，扶着石柱就是一阵干呕。
“看来柳夫人的功夫确实了得。”慕容瑾不知何时出现在院中，踱步而来，语气里带着些试探。
卫姜擦了擦嘴角，示意慕容瑾跟他进厅内说话。下人适时送上热茶，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她没受伤。”卫姜接过茶水漱口，吐出之后才淡淡开口，“一点伤都没有。”
“不可能！”慕容瑾猛地站起身，茶杯被打翻，热水洒了一桌，“就算是铁打的，也不可能毫发无损！那可是三十个训练有素的死士！”
卫姜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那眼神让慕容瑾心里发毛，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卫县令为何这样看着我？”慕容瑾强装镇定，可声音却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