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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丽娘死于中毒，却不是死于慢性毒毒发。田绣娘下毒是真，导致冯丽娘惨死也是真，但她不是真正的下毒者，她只是被下毒者选中的傀儡。
“看来冯丽娘就是李家要找的那个人。”
沈渡看了眼还躺在地上的尸体，问要不要先将尸体送到义庄。牛家那边儿，他会派人通知，但依着牛家一贯的作风，怕是只会在背后骂冯丽娘是个麻烦精，不会出面为她收尸。她的那对儿龙凤胎没有更好的去处，怕是只能待在牛家。
徐亿年举手，说他会让管事儿的时时关注那俩孩子。无论冯丽娘是何身份，在她活着的时候，都没做任何有损徐家的事情，且她在流光阁这么些年一直兢兢业业，于情于理，他都不会任由那俩孩子被牛家的人欺负。
牛家的事情慕笙不想管，也管不着，天底下比那俩孩子可怜的多了去。况且她看过他们的命格，不会过得太差。
“冯丽娘不是李家要找的人，但她与李家有关系。管事呢？我找他有些事情。”看了眼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突然有些头疼。
见状，徐亿年扯着喉咙道：“热闹看过了，大家伙儿该干嘛干嘛去。”
公子发话，谁还敢留，一个两个全都散去了。然今日之后，冯丽娘的死，田绣娘与牛二的关系，势必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大家茶余饭后讨论的焦点。
人都散去了，现场只剩下沈渡、慕笙、徐亿年，以及管事的。管事的很紧张，时不时抹一下额上的汗。
“是我问，还是你说？”慕笙盯着管事的：“冯丽娘压根儿不是你的远房亲戚。”
管事儿的扑通一下跪到地上：“丽娘她的确不是我的远房亲戚，我跟他爹是好友，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我是受了好友的临终嘱托才照顾她的。”
“又一个心存侥幸的。”慕笙摸着手腕上的铃铛：“我耐性不多，你最好说真话。”
我要听的不是真话掺假话，而是真话。”
“我说的都是真话，只是话还没说完。”管事又抹了下脸上的汗：“冯丽娘的爹叫冯保，跟我是一块儿长大的。我们两家关系也很好，我爹娘还跟他爹娘开过玩笑，说若是生得一儿一女，就结成亲家。我家里的条件稍微好些，我爹他读过几年书，做了账房先生。我爹跟的那个掌柜颇有些本事，将生意做到了青州府，我们全家就也跟着来到了这里。”
慕笙：“冯保也来了！”
管事儿的拧了拧手：“来了，是跟着商队来的。”
冯保的母亲生病，需要一味药材，那味药材只有青州府才有得卖。他来是给他娘买药的，人生地不熟找到他这里。都是一起长大的，能帮就帮了。约莫过了两个月，冯保再次随商队来到青州府。
他来是感谢管事儿的，上次买的药很管用，他娘的病已经大好了。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新婚妻子，也就是冯丽娘的母亲。
冯家条件不好，加上他娘的病，二十好几才娶妻。妻子也是个穷人家的姑娘，是家里没有粮食吃了才卖给了冯家。他俩成亲时，那姑娘才十四岁。
管事儿的闭上眼睛：“冯保介绍她的时候我都没看见她，瘦瘦小小的一个躲在冯保后面，看着跟我闺女差不多大。我发誓，我那个时候对她真的没有歪心思，就觉得她可怜。他们走的时候，我还让我夫人收拾了很多东西。”
徐亿年蹲在地上：“少扯这些没用的，用我慕姐姐的话说，你的装可怜并不能掩盖你作恶的事实。说吧，你跟冯姐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管事儿的硬着头皮道：“丽娘是我的女儿！”
徐亿年猛地站了起来，“你说啥？冯姐姐是你的女儿？好你个老东西，人前装得正儿八经，人后干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儿。你，收拾东西赶紧滚，我们徐家可容不下你这种人。”
慕笙：“他还不能走！”
徐亿年：“对，不能走！依我看，他就是害死冯姐姐的幕后凶手。我这就去把衙役们喊回来，把管事的带走，让他去知府衙门好好交代。”
听到要被带去知府衙门，管事儿的急了，大声道：“不是我，是冯保，是冯保求我的。”
冯保是个可怜的。在管事一家离开村子不久，冯保的爹就死了。说是上山打猎时，被山里的狼给咬死了。冯保爹死后，冯保就跟他娘相依为命。娘俩什么都干，却也架不住孤儿寡母的被人欺负。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长大了，母亲却因为积劳成疾生了重病。为给母亲治病，冯保上山采药，打猎，去给富人家跑腿儿，去给铺子里扛货。有些掌柜的好，见他可怜，会多给他一些工钱。有些掌柜的心黑，不仅不给工钱，反而叫人打他一顿，把他从铺子里赶出来。
给母亲治病的钱，都是他饥一顿，饱一顿攒下的。母亲的病好了，他的身子垮了，得了不治之症。他和冯丽娘的母亲没有圆房，他的本意是不愿拖累她，等他死了之后，冯丽娘的母亲还能清清白白的嫁人。
身子日渐虚弱时，冯保将自己的打算跟妻子说了。他知道女子活在世上不易，待他死了，妻子定会改嫁。他会给她留下一笔银钱，希望她以冯家女的身份出嫁，不求她能日日帮忙照顾母亲，只求逢年过节的回来看一眼，母亲百年后能代为收尸。
妻子拒绝了，说她在冯家的那两年是过得最幸福，也是最安稳的两年。不管冯保是生是死，她都不会撇下他。在她的坚持下，他们准备圆房，然冯保有心无力。
管事儿的回乡祭祖，听闻冯保病了，去冯家看他。也不知那冯保是怎么想的，竟要他代他去圆房。他当时喝了点儿醉，稀里糊涂就去了。没曾想就那一次，竟让冯保的妻子有了身孕，那个孩子就是冯丽娘。
因为心中有愧，他一直关注着那个孩子，得知她寄人篱下，日子过得很是不好，就托人将她带到了青州府，安置在流光阁里，方便照顾。
慕笙晃着手镯上的铃铛：“我给了你机会，你却在最为关键的地方说了假话！你，放弃了生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