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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五年后打回老家；别扯百年之后，干死他们，就现在！(第1/2页)
风雪如同亿万把无形的锉刀，持续不断地打磨着辽安矿区西北角这片染血的土地。
北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雪沫、煤灰和尚未凝固的血珠，将它们粗暴地扬撒在每一个角落，仿佛要将方才那场惨烈的搏杀和那惊天动地的崩塌彻底掩埋。
然而，人类的痕迹远比风雪更顽固。
浩浩荡荡的矿工队伍，像一条终于挣脱了冰层束缚的黑色洪流，沉默而又势不可挡地越过了那座刚刚被死亡与烈焰洗礼过的山坡。
他们的脚步沉重而杂乱，踩过冰冷的雪地、乌黑的煤渣，也踏过那些被烟囱巨骸砸得不成形状的鬼子尸体。
一个被压在巨大砖石下的鬼子兵竟然还没断气，半截身子露在外面，一条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他脸上糊满了血和灰，看到涌来的人潮，那只尚能活动的、沾满污血的手竟颤巍巍地抬了起来，五指痉挛地张开，朝向天空，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像是祈求，又像是无意识的呻吟。那双涣散的瞳孔里，倒映着无数双移动的、沾满泥雪的脚。
一个落在队伍稍后方的老矿工看到了这只手。他停住脚步，佝偻的背脊像一张拉满的弓。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深陷的眼窝里沉淀着九年来积攒的所有冰冷。
他默默地、极其缓慢地举起了手中那柄豁了口的镐头，镐尖还沾着不知是煤是血的暗色污迹。没有呐喊，没有咒骂，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鬼子兵脸上瞬间凝固的惊惧。
镐头落下，发出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钝响。那“嗬嗬”声戛然而止。
老矿工拔出镐头，看也没看那彻底没了声息的残躯，步履蹒跚地跟上队伍，仿佛只是随手敲碎了一块挡路的煤矸石。
队伍继续向前涌动，麻木而又坚定。他们踢开散落的武器残骸，绕过燃烧的木头碎屑，最终踉跄着越过了矿区西坡下，那片被巨大冲击力撕扯得支离破碎、扭曲变形的铁丝网。
铁丝网之外，是更为辽阔、未被矿区煤灰彻底污染的雪原。
北风毫无遮挡地横扫过来，卷着硕大的雪片，抽打在每一个刚刚冲出地狱的人脸上、身上。冰冷，却带着一种陌生的、凛冽的清新。
队伍最前端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放缓了脚步，许多人甚至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他们茫然地抬起头，望向眼前无垠的黑暗。风雪迷眼，远山只剩下模糊起伏的、沉默的黑色剪影，像一头头蛰伏在天地之间的巨兽。
没有灯火，没有人烟，只有风穿过枯枝发出的呜咽，以及更远处山林深处隐约传来的、不知名野兽的长嚎。
他们站在那里，衣衫褴褛，许多人赤着脚，冻得乌紫开裂的双脚陷在雪地里。
他们张着嘴，贪婪地呼吸着这自由的、却冰冷刺骨的空气，胸腔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瞬间被狂风扯碎。
那一张张瘦削、污秽、写满了无尽疲惫的脸上，眼神空洞而恍惚。没有欢呼，没有雀跃，只有一种巨大的、近乎不真实的茫然。仿佛长久被困于井底的蛙，骤然跳回地面，却被广阔的天地晃得失了神，忘了该如何跳跃。他们像是站在一场宏大而寂静的梦的边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走了出来。
林彦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同样喘着粗气。
左臂的伤口在寒冷和剧烈的奔跑后已经麻木，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钝痛。
他回头望去，看到的是一片黑压压的、在风雪中瑟瑟发抖却又茫然伫立的人群，像是一群刚刚被放出笼舍、却不知该去向何处的牲口。
他的心猛地一揪。
不能停！绝不能在这里停下！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冰得他肺叶生疼，却也让他嘶哑的喉咙获得了一丝短暂的力量。
“别停下！都别愣着！”
他的声音撕裂般响起，试图压过风雪的呼啸！
“看什么看？！还没到能歇脚的时候！鬼子的狗鼻子灵得很！他们很快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追上来！留在东北就是死路一条！关东军会把整个东北翻过来搜捕我们！”
他挥舞着那只好手臂，指向茫茫的北方，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和一种孤注一掷的蛊惑！
“过山海关，去关内？也不靠谱！关内的土地，燕北，齐鲁，江南，岭南，大半个大夏，也都已经沦陷，而且关内，还有天灾，洪水，饥荒，疾病……进关也是死路一条，我们也没办法跨过鬼子的封锁线……”
“唯一的生路在北边！继续往北跑！咬紧牙关跟着我跑！”
“北边有咱们的同志接应！有一座很大的农场在等着咱们！到了那里，你们会知道啥叫‘共产’！啥叫农民当家做主！啥叫不用再受地主老财和资本家的盘剥！那里没有鬼子，没有矿警，能吃饱饭，能睡安稳觉！”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依旧茫然的脸，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是在咆哮，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般的灼热！
“相信我！只要在那里熬上五年！就五年！我们一定能打回来！把鬼子彻底赶出东北！夺回我们的老家，我们的土地！到时候，咱们都能堂堂正正地回家！”
“现在，都他妈的给我跑起来！跟着我跑！谁掉队，谁就是孬种！谁就活该回去当亡国奴！”
“不想当亡国奴的，想活着打回老家的，跟我冲啊！！”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忍着左臂的剧痛和全身散架般的疲惫，率先向着北方那更深沉的黑暗和风雪之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而去！
他的身影在雪幕中摇晃着，却带着一种决绝的、一往无前的姿态。
短暂的沉寂后，人群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猛地骚动起来。求生的本能、对那模糊“生路”的渴望、以及林彦话语里那悲壮而灼热的承诺，压过了身体的极度疲惫和精神的巨大茫然。
“跑！跟着抗联的长官跑！”
“往北！往北跑！”
“回家……总有一天我们一定能回家……”
“五年，忍忍就过去了……”
“五年之后，我们一定能打回老家……我爹娘，还等着我回家，给他们烧纸呢！”
……
嘈杂的、含混的呼喊声从人群中爆发出来。
人们再次迈开脚步，踉跄着、互相搀扶着、拖拽着，汇成一股更加庞大而混乱的洪流，追随着前方那个摇晃却坚定的背影，涌入了北方无边的雪夜。
林彦一边拼命奔跑，一边极力睁大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风雪极大地阻碍了视线，所见之处皆是混沌的灰白。起伏的丘陵像一头头匍匐的巨兽，黑黢黢的林子则在风中发出令人不安的呜咽。
每一处阴影，每一个山坳，都可能藏着致命的危险——鬼子的伏兵？追击的骑兵？还有鬼子豢养的猎犬，都是威胁……他们必须尽快和戴刚召集来的援军，汇合！
他竖起耳朵，警惕的监听着，在风雪的噪音和身后队伍杂乱的脚步声之外，可能存在的，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声响——稍微有一点杂音出现，他都不自觉的抬起枪口，猜测那声音，是什么，是枪械的碰撞？是皮靴踩雪？还是鬼子军官压低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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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消息是，每一次，都是他捕风捉影的幻象。
是他在草木皆兵！
但他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肾上腺素带来的虚假力量正在快速消退，寒冷和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
他太清楚了，他们这支庞大的、绝大部分人手无寸铁、且早已筋疲力尽的队伍，在任何一支成建制的鬼子部队面前，都如同待宰的羔羊。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赵将军派出的接应队伍，以及……戴刚所说的那近万“援军”。
他们会在哪里？他们能及时出现吗？
而就在他目光扫过右前方一处不起眼的、被积雪覆盖的低矮山坳时……
砰！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胆俱裂的枪响，毫无预兆地撕裂了风雪的帷幕！
声音来自山坳方向！
几乎就在枪响的同时，林彦身后不远处，一个正埋头奔跑的中年矿工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像是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一声未吭便直挺挺地向前扑倒在地上，溅起一片雪尘。暗红色的血液迅速从他身下洇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隐蔽！找掩护！快趴下！！！”
林彦的嘶吼声变调破音，充满了极致的惊骇！
然而，这第一声枪响，仅仅是死亡交响曲的序章！
下一秒，爆豆般的枪声从那片山坳及其两侧的林地中疯狂炸响！密集得如同疾风骤雨！
砰砰砰！哒哒哒哒！
无数条火舌在昏暗的山坡上闪烁、跳跃，织成一张死亡的火网，居高临下地向着刚刚冲出矿区、毫无遮蔽的队伍猛烈泼洒下来！
子弹带着致命的尖啸，如同冰雹般砸入密集的人群！
“呃啊！”
“爹啊！”
“我的腿！我的腿被打穿了！救我啊！我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那大好的河山，我还想留着命去看，我不想死啊！”
……
凄厉的惨叫声、绝望的哭嚎声瞬间取代了短暂的惊愕！人们成片成片地倒下，如同被割倒的高粱。鲜血疯狂地喷涌出来，在雪地上泼洒出大片大片惊心动魄的、迅速凝固的暗红色图案。怀抱孩子的妇女惊恐地蜷缩，却被横飞的子弹连同孩子一起打穿；相互搀扶的老人踉跄着倒地，再也未能爬起；奔跑中的青年被击中后背，扑倒在雪地里，身体痛苦地抽搐。
混乱！极致的混乱！人们像炸窝的蚂蚁，惊恐万状地向后逃窜，或是盲目地寻找任何可能提供一丝遮蔽的洼地、枯树后、甚至同伴的尸体旁。但开阔的雪地成了最好的靶场，鬼子的火力精准而残忍，不断有人在中弹，生命如同燃尽的烛火般迅速熄灭。
林彦匍匐在一个浅坑里，心脏疯狂地擂动着，几乎要撞碎胸骨。他死死盯着那片不断喷吐火光的山坳，瞳孔因为震惊和愤怒而缩成了针尖。
借着山脊上的火光和月色，他能地看到，山脊线上，一个个土黄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显现出来，他们依托着地势，冷静地、高效地射击、装填、再射击。歪把子轻机枪有节奏地点射着，压制着任何试图组织反击的零星枪声。那些身影在雪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带着一种专业屠杀者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至少有四五百人！甚至更多！绝对是鬼子正规军的精锐中队！
他们赶来的速度极快。
指挥官的作战经验也极其丰富。
用极短的时间，就下令让手下的士兵，占据了制高点。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林彦。
操他妈的，操他妈的，操你妈的老天爷啊！！！
自己在这个世界，千算万算，拼尽一切，才带着上万的同胞从炼狱里冲杀出来，却一头撞进了另一张精心布置的死亡之网！
他还是低估了关东军的反应速度和狠辣决绝！他们赶来这里后，根本就没想给这些“暴动”的矿工任何生路！他们要的是彻底歼灭，是以最残酷的手段震慑所有敢于反抗的人！
要完了……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猛地噬咬着他的心脏。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都白费了……
那个叫李朦胧的孩子……刚刚才用自己的性命，炸塌那个该死的烟囱……
他第一次想闭上眼，不想去看身后那一片狼藉的屠场，不想去听那绝望的哀嚎。
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血色绝望如同铁幕般即将彻底笼罩下来的刹那……
异变陡生！
从鬼子埋伏阵地的侧后方，更远处的山林深处，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枪声骤然响起！
哒哒哒哒！砰！砰砰！
那是更加密集、更加狂野、甚至有些杂乱无章的射击声！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土制炸药包爆炸的沉闷轰鸣！
山坳上的鬼子阵型明显出现了一阵骚动！几个正在射击的鬼子兵猝不及防，惨叫着从山坡上滚落下来。一部分火力被迫仓促转向，试图压制侧翼突如其来的袭击。
与此同时，林彦听到了！他清晰地听到了，从风雪交加的黑暗中，从枪声爆响的方向，传来了无数个嘶哑的、粗犷的、带着天南地北口音却吼着同样话语的呐喊声！
“杀啊！干死这群小鬼子！内测时间不多了，拼啦！”
“杨康宇将军没救着，哈拉滨没去成，但我们至少可以救下这些从矿区里逃出来的同胞！跟他们拼了！”
“大家伙今天都是抗联，不能辱没了抗联的名声啊！”
“东北的老乡们别怕！挺住！抗联来啦！！！抗联还在！抗联一直都在！”
“抗联从此过，同胞不断头！！！”
……
那吼声如同滚滚惊雷，穿透枪林弹雨，穿透呼啸风雪，狠狠地砸进林彦的耳膜，也砸进了每一个濒临绝望的矿工心中！
林彦猛地抬起头，脸上混杂着雪水、血水和难以置信的震撼。他望向枪声和喊杀声传来的方向，只见远处的黑暗似乎被无数闪烁的枪口焰点燃，影影绰绰不知有多少人影，正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侧翼凶猛地冲击着鬼子的伏击阵地！
他知道这群突然冲杀出来的身影，是谁。
是“夺回我河山”的内测的玩家！！！
或者说，他们是来自百年后的，支援东北的援军！！！
山脊上，喊杀声，依旧震天彻地……
“小鬼子，不准跑，你们欠我家祖上，至少三十条人命，都给我还回来！”
“百年前，你们妄想让我们亡国灭种！百年后，你们最好真的期待你们能有奥特曼，因为我们已经已经有无人机甲了！”
“别说百年后的事，干死他们，就趁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