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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小子，你媳妇儿好像出事了，快去瞧瞧情况！”
人群中，一个嗓门特别大的婆娘，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
茅世寇一个激灵，停下脚步，心里“咯噔”一下。
尤婷婷跳河？
他眉头拧成了疙瘩，心却悬了起来。
他不敢相信尤婷婷会寻短见，那女人平时可泼辣得很，一点亏都不肯吃。
但转念一想，她那副不依不饶的劲头……
真要发起疯来，谁知道能做出什么事！
不管咋样，人命关天，他不能不管。
毕竟，尤婷婷名义上还是他媳妇，这层关系，他想赖也赖不掉。
茅世寇咬咬牙，硬着头皮，朝河边飞奔过去。
尤小雪这会儿只想赶紧回家，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
冰冷的河水浸透了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像裹了层蛇皮，别提多难受了。
可地上还躺着个昏迷不醒的尤婷婷，总不能扔下她不管。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了茅世寇急匆匆赶来的身影。
“茅世寇，你媳妇儿出事了，我刚把她从水里弄上来，你赶紧把她弄回去吧。”
尤小雪的语气冷冷的，像是在打发一个麻烦。
说完，她看也不看茅世寇一眼，拉起阎明川的胳膊就走，脚步飞快。
茅世寇看着两人紧紧相依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尤婷婷。
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窜上心头，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慢慢弯下腰，粗糙的大手在尤婷婷湿透的衣裳上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将她横抱起来。
他抱着尤婷婷，心里乱成一团麻。
难道真是因为今早的争吵，尤婷婷才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
他越想越觉得烦躁，恨不得把怀里的人扔到地上。
他对尤婷婷，是真的没有一点儿男女之情。
甚至一想到她，就觉得反胃。
要不……跟她离了算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在茅世寇心里疯长，再也遏制不住。
他抱着尤婷婷，脚步沉重，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着。
可他哪儿知道，尤婷婷压根就没想过寻死。
她不过是想使个苦肉计，结果把自己给坑了。
茅世寇心里憋着一口气，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方发泄出来。
他最不想见的，就是楚家人。
可眼下尤婷婷这副模样，他又不能把人抱回自己家。
更何况，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他可受不了。
思来想去，茅世寇还是决定把尤婷婷送回娘家，至少能有个人照顾。
尤大福不在家，只有尹玉莲还在。
尹玉莲看到女儿女婿去而复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铁青，一个箭步冲到门口。
“哎呦我的老天爷！婷芷这是咋了？这是咋了？咋就想不开呢？！”
尹玉莲的声音尖锐得像要刺破人的耳膜，双手在空中乱舞，活像一只发了疯的老母鸡。
“茅世寇，你们出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我闺女咋会跳河——”
她一边嚎叫，一边伸出粗壮的手臂，指着茅世寇的鼻子，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妈——”
茅世寇觉得这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涩味。
“我们没吵架，我走前面，她跟在后面。我真不知道她咋掉水里了，是……小雪把她捞起来的。”
茅世寇的声音低沉沙哑，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是真不清楚咋回事，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
尤婷婷总是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甩都甩不掉。
尹玉莲一听这话，眼珠子瞪得溜圆，像是要把眼眶都撑破了。
“你们遇到尤小雪了？！”
“那个小娼妇，她是不是又胡说八道，刺激我们家婷芷了！”
她完全忘记了是尤小雪救了她闺女，满脑子都是尤小雪的“恶行”。
在她看来，尤小雪都要跟阎明川结婚了，还故意在尤婷婷面前显摆，安的什么心！
“没……没说什么。尤小雪和明川站在河对岸，隔得老远。”
茅世寇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他确定尤小雪没机会跟尤婷婷说什么。
“阎明川也在？！”
尹玉莲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被人踩了尾巴，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尤小雪带着阎明川，在尤婷婷面前耀武扬威！
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难怪她女儿扛不住打击，寻了短见！
尤小雪那个小贱人，心肠咋就这么歹毒呢！
尹玉莲那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样，把茅世寇吓得连连后退。
“妈——”
茅世寇的视线落在湿漉漉的尤婷婷身上，试图转移话题，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婷芷这样，赶紧帮她换套衣服。”
尹玉莲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狠狠地剜了茅世寇一眼，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把尤婷婷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
尹玉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要是能让女婿给闺女换衣服，再把他们关在一个屋里，没准能成事。
可转念一想，她又犹豫了。
万一尤婷婷还惦记着阎明川，被茅世寇知道了，那可就糟了。
到时候，宋家更瞧不上她闺女了。
所以，当茅世寇支支吾吾地说，家里还有事，得赶紧回去的时候，尹玉莲竟然一反常态地没有阻拦，还客客气气地把他送出了门。
平日里，尹玉莲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泼辣货，谁见了都得绕着走。
今天却像是变了个人，安静得出奇。
她一言不发地把尤婷婷弄进屋，扒了她的湿衣服，又找了床厚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捂一捂，发发汗就好了。”
尹玉莲自言自语，像是在安慰尤婷婷，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尤婷婷被捂在被子里，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
她感觉浑身酸痛，尤其是后颈，火辣辣地疼，像被人用烧红的烙铁烫过一样。
尤婷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娘家的床上。
她心里又气又恨，恨不得把尤小雪撕成碎片。
“尤小雪，你个小贱人，下手也太狠了！”
尤婷婷咬牙切齿，声音嘶哑。
——
尤小雪回到家，洗完热水澡，换上干净的棉布裙子，才感觉身上舒坦了些。
可刚才那一巴掌，用力过猛，手腕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阎明川站在她身后，手上攥着块毛巾，轻轻地替她擦拭着头发。
他看着尤小雪时不时地甩一下手腕，眉头微微皱起。
“还疼？”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关切。
阎明川刚才看得清清楚楚，尤小雪那一巴掌，可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当时那“啪”的一声，他隔着老远都听见了，震得他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