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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愔端坐在堂中主位，指尖漫不经心地叩着紫檀木桌面，目光落在对面那身锦袍的胖子身上。
此人面生，却带着一股久混市井的油滑气，进门时那恰到好处的躬身，不卑不亢里藏着几分刻意拿捏的熟稔。
“你是五姓七望推出的人吧。”
李愔没绕弯子，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昌胖子眼睛一亮，脸上的肥肉堆出笑纹，拱手道。
“殿下真妙算！在下姓昌，长安城里六家青楼都归小人打理，翠怡楼正是其中之一。”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李愔微沉的脸色，又道。
“这次来，一是给殿下送点钱花花，二是……您先前在楼里的账，今日一笔勾销！”
“嗯？”
李愔眉峰猛地一蹙。
他指尖停在桌面，指节微微泛白。
天下哪有白掉的馅饼？
便是他顶着皇子身份，也深知这长安城里的好处从来都标着价码。他抬眼睨向昌胖子。
“有什么事要帮忙，直说。”
昌胖子嘿嘿一笑，身子往前倾了倾，压低声音：“倒是有件小事，听说赵明赵大人得了金蝉子佛赐的飞天法器，陛下还赏了‘悟空居士’的名号？”
“在下就是好奇，那法器究竟是何物……当真能飞天不成？”
“这……”
李愔摸着下巴，视线飘向桌角那只青瓷笔洗，半晌没作声，装作一副思考的模样。
见此，昌胖子随之蹙眉，片刻后，猛地从宽袖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票据
李愔低头一撇，这票据还正好是自己所欠的账。
“殿下，在下说到做到。这是您欠的账，怎么处理，全凭您做主！”
他笑得越发谄媚。
“你们问这个事情做什么？”
李愔，不动声色的将票据收了起来，随后仰头道。
昌胖子脸上的笑更浓了，肥肉挤得眼睛只剩一条缝，忙不迭道。
“这……自然是有咱们要做的事，只是眼下还不必劳烦殿下，您只需帮忙查查底细就成！”
闻言，李愔指尖在钱票上顿了顿，抬眼道。
“有。前些日子，他确实用那法器带着父皇在皇宫里转了一圈，宫里不少人都瞧见了。”
“哦？”
昌胖子猛地直起身，椅子被他压得“吱呀”一响，急切追问。
“那……您可知那法器是何模样？”
“知道……不过……”李愔拖长了调子，拇指摩挲着下巴，眼神在昌胖子脸上打转，明显带着迟疑。
昌胖子何等精明，见状忙不迭探手入袖，摸出个沉甸甸的锦袋。
“哗啦”一声倒在桌上，竟是个拳头大的金元宝，黄澄澄的光晃得人眼晕。
李愔眼角几不可察地跳了跳，心头那点犹豫瞬间散了。
这金元宝沉甸甸压在桌上，够他在翠怡楼逍遥好一阵子了。
他清了清嗓子，手一摆：“行，没问题。那法器啥模样，我这就告诉你。”
片刻之后，昌胖子心满意足离去。
李愔则是一脸笑容地抚摸着自己手中的金元宝，心里面别提是有多开心了。
“多好的金元宝啊！”
正等，李愔话落，突然门外脚步声猝不及防响起，不等李愔反应，一道人影出现。
“皇兄？”李愔心头一紧，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的金元宝往袖中塞，慌乱间元宝棱角磕在桌沿，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他猛地抬头，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慌张，强挤出笑容喊了一声。
“皇兄你怎么来了！”
李恪立在门口，玄色常服衬得身形挺拔，目光沉沉地落在李愔那只攥紧的袖子上，眉头微蹙。
只见他缓步进来，视线扫过桌上散落的几张票据，最终落在李愔脸上，语气里满是无奈。
“东西，你可以拿。”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但是你错了，也该去向父皇认。”
“另外，为兄得告诉你，别借着皇子身份，去坑害朝中大臣，否则…”
李恪语气停顿了一下，微微倾身，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得李愔垂下了头。
“莫说旁人容不得你，便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没…没有！皇兄，你误会我了。”
李愔赶忙摇头。
“哼…是不是误会，你自己心里清楚。”
“老六，你平日里做的那些事为兄全部都清楚，只不过你我是亲生弟兄，再加上你我出生本就为朝中大臣所不耻，所以你做的那些不堪之事，我得想办法压着，要不然不仅是给李氏皇朝丢人，更是给咱们母后抹黑！”
“刚才来的那人，给你塞的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
“虽不清楚他们找你办什么事，不过一定不是好事！”
李恪说完，随后瞥了一眼旁边的近卫。
“你来说，你们家殿下刚才给离去的那个胖子许诺了什么？”
“三殿下…我…”
“说话，到底是说了啥…”
“诶，我来说吧！”
李愔无奈叹气。
他嚣张跋扈不假，但他也怕他哥。
……
夜色如墨，泼洒在赵府的飞檐翘角上。
三更已过，万籁俱寂，唯有廊下几盏灯笼在风里摇晃，投下斑驳的光影，更衬得这座宅邸幽深诡谲。
忽然，几道黑影如狸猫般从院墙外翻跃而入，衣袂擦过瓦片的轻响被夜虫的鸣唱掩盖。为首者打了个手势，压低声音道。
“你去主卧，我们两个去次卧厢房，记住了，即便得不到法器，也得把它毁了！”
“明白！”
另外两人点头应下，身影随即分向不同的院落。
片刻后，主卧窗外，一人屏息凝神，指尖探入门缝，只听“咔哒”轻响，门闩已被悄无声息地拨开。
他推门闪身，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卸去力道，抬头便见屋内八仙桌上摆着个锦盒。
上前查看后，蒙面者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法器！真是法器。”
蒙面者按捺住加速的心跳，赶忙猫着腰冲过去。
然而，他的脚刚迈出半步，却听桌底突然“嗡”地一声轻响，一架无人机猛地腾空而起，悬在他面前。
不等他反应，机身上紧扣的喇叭突然传出声音。
那是赵明的嗓音，却带着刻意处理过的混响，像是从九幽传来。
“桀桀桀，等到你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