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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内的檀香在凝滞的空气里浮动，鎏金铜炉的火光映得李世民鬓角的银丝愈发清晰。
他指尖捏着那封画押文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文书边缘被捻出几道褶皱。
墨迹晕染的签押歪歪扭扭，连县尉的官印都模糊得辨不出纹路。
这个文书，像是被故意做旧一样，而且上面所记载的东西太过详细了，区区一个县尉。怎能知道一个王爷谋反的具体经过呢？
而赵明，却神色平静，垂手立在阶下，只是其青布官袍的袖口微微发颤，明显预示着他的内心是极为不安稳的，因为他清楚这个文书是瞒不过李世民的！
但是荆王李元景谋反在不久的未来是不争的事实。
他在赌，赌李世民能够验证他所说的话会成事实。
太极殿内一片沉默。
众人心里各有所思。
赵明的眼角余光瞥见太子李承乾紧抿的唇线。
只见其眼眸那抹紧绷里藏着几分焦灼，显然他是心向自己的。
而御座之侧的长孙无忌正用指腹摩挲着朝珠，房玄龄则低头盯着靴尖，靴底的尘土在金砖上洇出浅痕，众人的沉默比斥责更令人窒息。
这事太大了！
真要弄一个结果出来，要么是诬告的赵明死，要么就是李元景死。
“赵大人，那个县尉呢！”忽然一道声音打破死寂。
赵明，抬头一望，只见说话者正是侯军集，随即一脸平静道：“畏罪自杀，死了。”
“呵呵，死了？”
侯君集，顿时冷哼了一声。
“如此重要的人死了，怕不是您想弄个死无对证吧。”
赵明猛地抬头，同样毫不客气的怒怼了一声：“侯大人若真想问个明白，到地下去问不就行了！”
“放肆！”
侯君集大怒，当即指着赵明的鼻子怒吼道。
“你以为本官是来与你扯皮的？”
“这画押文书一眼便知是伪造！依我看，你分明是想给那两个死去的贱民报仇，故意诬陷荆王谋反！”
“贱民？”
说自己老酒叔是贱民！
原本就，怒火中烧的赵明，哪里还能忍得住，根本不管李世民是否注意，当即便上前一步，右拳带着风声砸向侯君集面门。
只是，他的拳头刚到半途，便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攥住。
侯君集虎口的老茧蹭得他指骨生疼，那是常年握刀磨出的硬茧。
赵明憋得脖颈通红，手腕青筋暴起，拳头却纹丝不动，仿佛嵌进了铸铁里。
“病猫似的东西。”
侯君集嗤笑一声。
“老子当初跟着陛下南征北战，什么样的刀枪剑你也没见过，还能怕了你这个拳头！”
“就你这一个手缚鸡之力的书生，也配在本将军面前动手？”
说着，侯君集双臂肌肉贲张，指节咔咔作响，眼看就要将赵明的手臂反拧过去。
“住手！”
李承乾的喝声传出，他腰间的玉带因急步上前而歪斜。
“侯将军，这是太极殿！”
侯君集的动作戛然而止，却仍松得缓慢，赵明踉跄着后退半步，手背已泛起五道紫红指痕。
“在朕的面前动手？”
见自己倚重的大臣居然直接动手，李世民也怒了，当即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金漆雕花震落几点碎屑。
“你们眼里还有朕这个天子吗？”
说罢，李世民目光如箭射向侯君集。
“你说的‘贱民’是何人？照你这说法，荆王李元景便能凭着皇族血脉，随意屠戮子民？”
侯君集“噗通”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地面。“臣失言！臣万死！”
李世民却已移开视线，看向赵明！
赵明，确实是大才，可是他太放肆了因为有自己的宠爱，一次次殿前失仪。
这次居然敢诬告。
这事太大！
万一弄错了，若是再包容照明，估计文武百官都不会答应
“赵明，你该知晓诬告谋反是何罪名。”
“与谋反同罪，凌迟处死，株连三族。”
赵明恭敬回答。
闻言，李世民长叹。
“若李元景当真无反心，便是朕再惜你之才，也保不住你。”
赵明挺直脊梁，当即叉手行礼。
“臣明白。但李元景，他，确有反心！”
“好。”
李世民指尖在文书上重重一点。
“此事，朕一定会查清楚的！”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大事。
“你回乡之时能被人所偷袭，就说明行踪必定暴露了，还能暴露着，无非就那些人！”
“太子。”李世民的声音陡然严厉。
“你亲自去查。”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扫过阶下诸臣，“朕的大唐，容不下藏在朝堂里的世家走狗！”
“他们敢杀朕的大臣，明日便敢反朕的江山！”
“去查！”
“明白！”
……
“赵明，你和朕说句实话，李元景真的要谋反么？”
“回陛下！千真万确！”
“断无半点差错！”
此刻，太极殿内，只有李世民和赵明两人。
李世民，想要一个打，可是照明却死活不承认这是个假的。
想他，李元景！
不过是一个区区荆王！
手里能有多少人，就算是给他十倍的力量，他也没可能造反成功的，除非是被他掌控朝堂上的力量。
不过这可能吗？这朝堂上可全部都是他李世民的人。
“好，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退下吧！”
见赵明执意如此，李世民郑重颔首。
“是，下官告退！”
只是在离去之时，赵明沉默了一下，再次道。
“臣，说得是李元景未来必反，若陛下可信兴许能从巴陵公主身上获知。”
望着赵明离去的背影，李世民微微闭目沉思。
“国运增加，兴许朕可以解锁更多的监察子孙了。”
“巴陵公主？朕，平时里不怎么关心的第七女难不成能牵连此事！”
李世民喃喃轻语道。
……
时间悠悠，很快便查出了泄露赵明行踪的人是谁？
此外，陆正山，刘远博两人也畏罪自杀，咬舌自尽血流而死。
他们两个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是朝廷是何等的厉害。
他们在两月之内接触了什么样的人都被一一清查。
也正因此顺藤摸瓜，倒是摸清楚了，和几个世家或有牵连。
当然证据却并不确凿！
不过，李世民一番警告后，那几个世家都给赵明送了不少钱财，并且言说，他们绝对没有要对付赵明的心思！
和，刘氏陆氏接触，也不过是因为双方的交情，他们也没想到那两人居然会如此歹毒！
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对此，赵明也懒得反驳，正巧他手下养了批人，手里没钱难办事！
故此皮笑肉不笑的敷衍了一番之后，便将钱财收下。
而李世民虽没处理世家，但是通风报信泄露行踪的人，却被其针对了。
一时间，不少官员约束自家！
整个朝堂风气好了不少。
恰好，水陆法会举办结束，江南那押送的钱银也归长安了。
也正因此，大唐的气运随之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