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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道大会前夜，玄剑门后厨飘着药膳香气。
叶知秋蹲在灶边添柴，耳尖动了动——前院管事喊杂役去主殿备酒。
“小叶子，你手脚麻利，去送酒水。”胖厨娘塞给他一摞青瓷杯，“可别碰洒了，那是给长老们的醉仙露。”
叶知秋低头应下，袖中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小布包——里头装着苏晚晴昨夜塞给他的迷魂香残渣，“沾点这东西，三丈内的动静能凝在香灰里，你总说要留后手，拿着。”
主殿外灯笼映红廊柱。
他端着托盘转过影壁，正瞧见秦雨薇拽着陆青往偏殿走。
陆青回头扫了眼，指尖快速结印——偏殿门楣闪过微光，设了隔音阵。
叶知秋脚步微顿，突然踉跄撞在廊柱上。
“对不住对不住！”他弯腰捡杯子，袖中布包一抖，几星淡灰粉末落进偏殿门槛石缝。
“滚远点。”陆青皱眉甩袖，拉着秦雨薇闪进门内。
叶知秋垂头收拾托盘，耳中听见门内模糊声响：“...沈凝霜那丫头明日必来讨丹药，今夜必须坐实她私闯无极渊的罪名...”
“放心，我让执法堂的人在玉简里动了手脚，那影像足够以假乱真。”秦雨薇轻笑，“等她被废灵根逐出门，镇北将军的病...可就没人能救了。”
叶知秋指尖掐进掌心。
他端着酒盏进主殿时，目光扫过末席——沈凝霜穿一身玄色劲装，正被左边的内门弟子用筷子敲酒杯：“将军府的？听说你爹快咽气了？来求丹？也不看自己配坐这？”
沈凝霜攥紧酒杯，指节发白。
她抬头正撞进叶知秋的目光，后者冲她微微摇头。
“秦师姐，这杯醉仙露您尝尝？”叶知秋端着托盘挤到秦雨薇身边，“后厨说您最懂品鉴。”
秦雨薇抬眼，见是前日在无极渊坏她事的杂役，眉峰一挑：“杂役也配跟我说话？”
“只是觉得...”叶知秋压低声音，“今晚的戏，该开场了。”
秦雨薇瞳孔骤缩。
她刚要发作，主座上大长老拍了拍玉板：“丹道大会明日便开，今夜不过是聚聚。”
话音未落，秦雨薇“哐当”推开椅子站起：“大长老，我要检举！沈凝霜昨夜私闯无极渊禁地，意图勾结外敌！”
满座哗然。
沈凝霜“腾”地站起，腰间佩剑嗡鸣：“放屁！我昨夜在客栈陪苏老板娘对账！”
“证据？”秦雨薇冷笑，扬手抛出一枚玉简，“执法堂的禁制记录，还能有假？”
青色流光在殿中铺开——画面里，沈凝霜的身影正站在无极渊入口，抬手触碰禁制。
“你！”沈凝霜眼眶发红，“这是伪造的！”
“住口！”周长老拂袖，两名执法弟子已按住她肩膀，“私闯禁地按门规当废灵根。”
“等等！”赵灵儿从座位上跳起来，“我昨夜和沈姑娘在客栈！她根本没出门！”
“赵师妹，你莫不是被美色迷了眼？”秦雨薇指尖绕着发梢，“禁制记录还能有假？”
叶知秋混在人群里，手慢慢摸向袖中。
他袖管里躺着另一枚玉简——方才在偏殿撒的迷魂香，此刻正随着殿内暖香蒸腾，将秦雨薇与陆青的对话，一丝不差凝在玉简便签里。
主座上大长老抬手要拍板，叶知秋突然往前挤了半步。
他掌心的混沌之心微微发烫，隔着布料贴着那枚玉简。
“等等。”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满殿静了静。
秦雨薇转头看他，眼里闪过慌乱。
叶知秋望着她，慢慢从袖中摸出一枚玉简——
“这出戏...该换个主角了。”
叶知秋摊开掌心，玉简清光流转。
殿中响起秦雨薇的声音：“...沈凝霜那丫头明日必来讨丹药，今夜必须坐实她私闯无极渊的罪名...”陆青的声音接道：“执法堂的禁制记录，我让他们在玉简里动了手脚，影像足够以假乱真。”
满座皆惊。
沈凝霜猛地转头，眼中泛起水光。
秦雨薇踉跄后退，撞翻身后的木椅：“你...你偷录！”
“杂役送酒时，偏殿门槛石缝里落了点迷魂香。”叶知秋垂眸看自己沾着灶灰的袖口，“苏老板娘说，这香能凝声。”
陆青突然暴起，掌心阵旗骤现。
他低喝一声，地面腾起青雾要逃。
赵灵儿长剑出鞘，银芒划破雾气，剑尖抵住他咽喉：“想跑？先过我这关！”
“秦师姐，你不是说执法堂都打点好了？”赵灵儿歪头冷笑，“怎么连自己的阵都破不了？”
“还有这个。”
清软女声从殿外传来。
苏晚晴提着一盏琉璃灯走进来，灯芯映得她眼尾微红。
她摊开帕子，里面躺着半袋淡金色粉末：“方才在秦小姐的香囊里翻到的。梦影粉，能篡改记忆片段——恰好能解释，为何禁制玉简里会有假影像。”
秦雨薇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她死死盯着苏晚晴，声音发颤：“你...你何时动的手？”
“你昨日来客栈买醉，香囊勾在雕花栏杆上。”苏晚晴将帕子递给周长老，“我替你捡的时候，顺手取了点粉末。”
周长老捏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轻嗅。
他皱眉看向秦雨薇：“私设陷阱、伪造证据、勾结外门杂役...你可知犯了多少条门规？”
“我没有！是陆青逼我的！”秦雨薇突然尖叫，“他说...他说我若不配合，就把我和魔道私通的事抖出去！”
陆青脸色瞬间惨白。
他想捂秦雨薇的嘴，却被赵灵儿用剑鞘拍开手：“现在才狗咬狗？晚了！”
“带下去。”周长老挥袖，两名执法弟子架起瘫软的秦雨薇，又给陆青上了锁魂链。
他转向沈凝霜，语气缓和几分：“沈姑娘，今日委屈了。”
沈凝霜抱拳：“谢长老明断。”她转头看向叶知秋，目光灼灼，“小叶子，我欠你个人情。”
叶知秋摇头，袖中混沌之心烫得厉害。
他摸了摸腰间，低声道：“他们动不了你了。但...最近别单独出门。”
“知道。”沈凝霜拍了拍他肩膀，“走，我送你回杂役房。”
“不用。”叶知秋后退半步，“我还要去后厨交酒具。”他转身时，袖中玉简与混沌之心相碰，发出极轻的嗡鸣。
杂役房的油灯半明半暗。
叶知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刚要点灯，就见床头压着张泛黄纸条。
他凑近一看，上面是行苍劲小字：“混沌非劫，乃始也……你准备好了吗？”
纸角沾着星点金粉，像极了苏晚晴帕子里的梦影粉。
叶知秋捏着纸条，指节发白。
他望向窗外，藏经阁方向的古松在风里摇晃，黑影幢幢。
“看来，有些事该弄清楚了。”他低声自语，将纸条收进怀里。
转身时，袖中混沌之心突然爆发出灼热，烫得他倒抽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