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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夜袭(求月票!)
张述桐最怕见到的人其实是自家娘亲。
她之前是没缓过来劲,等她缓过来的时候,绝对有自己好受。
所以当病房门被推开,张述桐立马合上眼,准备装睡。
可怎麽能骗得过亲妈。
她拉张椅子在病床前,罕见地有些生气:
「你不要命了?」
张述桐抬了下眼皮,继续睡。
「你这麽喜欢骑摩托车,我和你爸商量好了,今年寒假就给你买一辆。
「对了对了,警察那边也说了,这次有奖金,你想要什麽,妈妈给你买。
张述桐知道这是引蛇出洞,不准备搭理。
「还有,顾老板今天来找咱家谈过了,说你既然这麽乐意当保镖,那就给你个机会,高中毕业直接去他集团。
「五险一金呢桐桐,要不你就从了吧,我看新闻说以后工作也不好找,妈妈觉得你从前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这次才发现你脑子不是很好用,要不赶紧签个合同?」
老妈魔音灌耳,真是越编越离谱了,张述桐实在没忍住,他睁开眼,无奈道:
「妈……」
「哟,醒了,没睡啊,」老妈立即竖起眉毛,「我本来还想着既然你一直睡,那我替你做决定好了,把你送别墅里睡觉去。」
「我错了。」张述桐老实认错。
「你错哪了?」
「不该冒险。」
「你从前想干什麽我和你爸是不是一直没问过你,以前在省城还偶尔管你两句,自从你上初中来到岛上是不是无条件信任你?你那天一个电话我就来接你了,喊我去医院照顾你老师我也去了,你呢,就骑着车逞英雄?」
他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老妈的眼也肿了,憔悴得可以,便不再说话,听她数落。
「明明从前还是个乖孩子的,怎麽到了这里就突然学野了,这次要不是多亏了小路,你个傻孩子就被冻死了知不知道!」
老妈说着就想拧他,但手只是放在他胳膊上,没动:
「我不管别人怎麽看,表扬也好嘉奖也好,说什麽见义勇为乐于助人智斗歹徒的,但我就你张述桐一个儿子,你没了我怎麽办?我现在要不是看你躺床上就想打你一顿!」
张述桐不说话,知道她气来的快消的也快,果然,老妈念叨了几句,就拿了一个桔子剥起来:
「你到底怎麽给那两个姑娘灌什麽迷魂药了?」
「什麽?」张述桐讶然,没想到她思维跳跃得如此之快。
「我是说今天来的那个姑娘,一个叫顾秋绵吧,顾老板家的千金,来医院待了一中午,」老妈冷笑,「是不是现在心里挺高兴的,觉得英雄救美了?还有一个小路,我就不明白你怎麽说服人家大半夜跟你跑出去的,哦对了,小路昨天在车上跟我说,你前几天把她们俩的名字和你名字写一起了,还画了个三角形,我当时还没听懂什麽意思,现在懂了,你救一个,另一个救你,这不就连起来了,原来这麽早就为今天做打算啊。」
张述桐心说我也不知道怎麽这麽巧。
他刚要开口说话:
「唔唔……」
老妈把剥好的桔子塞进他嘴里:
「行了,你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你眼睛一转我就知道你想撒什麽谎,你费那个脑子还不如跟我说你有特异能力呢,就电影里那种,能预知未来。」
张述桐是真有点僵了。
老妈又自顾自地没好气道:
「还是说我这个儿子就是从未来回来的,以后发生了什麽都一清二楚,所以才不要命地救人家?」
张述桐机械性地嚼着桔子。
老妈气冲冲地捏了下他的腮帮,最后也叹了口气:
「你说你这麽犟干嘛,发着烧,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你让我和你爸怎麽说,为你骄傲?那万一再有下次怎麽办?妈妈也不想对你发火,但你不知道我们心里有多纠结,按说你做了好事受了伤,我们什麽委屈都不该让你受,可要是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你下次还冒险怎麽办,我昨天在医院里就遇上一个家长,孩子和你差不多大,冬天,看到有人落水了,直接跳进去救人,结果在抢救室里差点没出来。」
她又说:
「你爸不让我跟你多说,准备过几天再找你谈,你俩怎麽样我不管,就当你妈头发长见识短耐不住性子好了,这些话我今天不跟你说我也憋得难受,但就说这麽多,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张述桐想安慰她一下,老妈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不用你安慰我,医生跟我说了,你最少要留院观察两天,但最近这一个月一定不能着凉,否则容易留下病根,还有胳膊,虽然不算严重,但这几个月千万不能剧烈运动,听没听到?」
张述桐点点头。
老妈又默默看了他一会,才起身离开病房:
「我回家收拾收拾,今天晚上在这里陪你,你有什麽想吃的,我捎回来?」
张述桐说没有,他听到老妈转身的时候吸了下鼻子,在心里跟着叹了口气。
人不能冒险的理由有很多,父母绝对是其中一种。
病房安静下来,天色已暗,他没心情再看电视,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
他发了会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该给老宋回个电话。
张述桐从床头摸过手机,没有打通,电话里只有忙音,估计老宋又睡着了。
他莫名觉得自己这样还算不错了,有很多人关心自己,老宋那里才是凄惨,一个人待在岛外,亲戚朋友都不在身边。
他乾脆留了条简讯。
张述桐本以为住院总能清闲一下,但没过一会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他知道这不是小护士,因为对方会提前敲下门,只可能是老妈,莫不是忘了东西?张述桐刚叫了一句妈,却又住口。
路青怜反手带上房门。
「没想到你会来。」张述桐愣了一下,努力直起身子,让自己靠在床头上,「昨晚的事多谢了。」
路青怜只是点点下巴,什麽都没有说。
张述桐知道她的性子,冷得要命,也不再多说什麽,他能躺在这里多亏了对方从雪崩中发现自己,都说雪崩的最佳抢救时间只有十五分钟,要是再晚一点,恐怕他就停止呼吸了。
之所以敢赌一把,是因为事发前两人正好在电视上看完雪崩的节目,所以他赌只要对方顺着脚印找到现场,只要看到那一堆从山上涌下的雪,肯定能猜到发生什麽。
果不其然,有惊无险。
放在从前他会开一句玩笑,「我妈说咱俩很有默契,她果然说中了」,但他刚被老妈教训过一顿,没那个心情,便只问正事:
「那个长发女人已经解决了?」
「处理好了。」
「那就好。」
张述桐闻言没有松口气,反倒皱了皱眉头,这样一来,他更猜不到上条时间线自己错过了什麽。
「有椅子,你先坐下歇会,我实在没力气起来,抱歉。」张述桐又摸起一个桔子扔给她,「你的脚怎麽样了?」
「还好。」路青怜没有坐,也没有剥橘子。
「所以那到底是个什麽东西?」他今天见了很多人都只能憋在心里,在路青怜这里则不用隐瞒什麽,「我觉得她比你说得还要可怕,你也看到当时留下的痕迹了吧,我骑着车都差点被她追上,虽然是辆农用车,跑的不是很快,几十公里顶天了。」
路青怜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
「那个人是谁?」
张述桐噎了一下。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路青怜面无表情,「如果想要坦诚,就拿相应的态度来换。」
「两个死者。」
「谁?」路青怜走到窗前,她又换上那身青袍,长发披散,只留下一个背影,她像是自言自语,「张述桐,最后一次机会。」
「宋老师的女朋友和顾秋绵的妈妈。」
「哦,」路青怜并没有任何惊讶,反而轻轻剥起桔子,「我还以为你不会说。」
「其实我不说你也能猜到,对不对。」
张述桐叹了口气:
「这几天发生过的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事只有两件,宋老师被送去医院,还有想要杀害顾秋绵的凶手,第一件事发生的时候你在场,应该听若萍说了,他当初看到了某个人,然后很失态地跑出去,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昨晚去过他的宿舍,但只要留心就能发现一些东西。
」至于第二件事,也存在一个漏洞,那时候我明明把顾秋绵接出来了,却突然打电话给你,让你调转方向,提个最简单的问题好了,保镖就能解决的凶手为什麽要特意把她引开,说明这个人肯定不能被别墅里的人发现,而且我当初也和你聊过别墅大门的锁,指纹,面部识别,何况你去过顾秋绵家,知道她母亲不在,其实也不难猜。
「这些事情对你来说都是透明的,无非少了几条信息,早晚都能想通,反倒是你那边的信息我毫不知情,倒不如我说出来交换一下情报。」
「你比我想得聪明一些。」路青怜转过身,「最后一个问题,那天晚上,你确定看到的是我?回答之前最好考虑清楚。」
「确定。」张述桐随即想起了什麽,追问道,「那个和你一样的人没有被找到?」
他下意识认为宋老师的女友丶顾秋绵的母亲丶还有假路青怜都是一个「东西」,难道说不是?
「找到了。」路青怜只是说。
「……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张述桐又躺回床上,「既然已经确认你要找的人就是那个长发女人了,能不能告诉我为什麽要找她?」
「不对。」路青怜轻启嘴唇。
「不对?什麽意思?」张述桐又抬起头,才发现路青怜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门边,她锁上房门,然后一步步来到床前。
身穿青袍的少女就这样坐在床头,那双眸子没有任何波澜,漠然地盯着自己:
「意思是,我要找的人——
「是你。」
张述桐突然升起一些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想摸手机,手机却被路青怜轻飘飘地拿走了。
「准确的说,是奶奶要找你。」
「她找我干什麽?」张述桐想起上个时间线的经历,自己不知道为什麽去了一趟青蛇庙,回来后就患上了焦虑症。
等等,类似的事从前发生过吗?
他突然升起这种念头,答案是不得而知,但他还清楚地记得,前不久在山上,路青怜曾说,「尽量不要出现在我奶奶面前,我也不确定能瞒多久」,他不清楚眼下对方为什麽又说出自相矛盾的话来。
张述桐随即想通了另一件事——
一个被他下意识忽略的问题,如果在市里的医院住一个星期会错过什麽。
答案是:
「见到路青怜这件事」本身!
仔细想想好了,路青怜不可能出岛去看望他,如果他去了岛外,那就代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不会有和她有接触的机会。
张述桐一只手攥紧床单:
「你最好说清楚点。」
「需要说的这麽清楚吗。」路青怜却轻声反问,「现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你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就算有,我也可以把你带走。」
「你之前说要瞒着你奶奶,从我昏迷开始发生了什麽?」
「这句话应该换我来问,你昏迷后发生了什麽?你好像对去庙里这件事很抵触。」她歪了歪头,「之前做过类似的梦,还是说,你,又做梦了?」
张述桐紧紧地盯着她,突然放松下来:
「你故意的?从刚才就在套我话。」
「你发现了啊。」这样说着,路青怜的气场也倏然一松,她无趣地掰下一枚桔瓣,填进嘴里。
「如果你真想绑走我早就绑了,不会陪我废话这麽多。」张述桐觉得自己后背都湿了,「我知道你救了我一命,但拜托能不能不要这麽吓人?」
「吓唬你?嗯,暂时可以这样理解。」路青怜站起身子,小口咀嚼着桔子,「泥人。」
「泥人?」一般人听了这两个字只会觉得莫名其妙,张述桐却知道她是在回答自己最开始的问题——那个女人究竟是什麽。
他不知道为什麽觉得这两个字有些熟悉,好像听过,又好像没听过:
「泥人又是什麽?」
「字面意思。」
「为什麽会变成那两个人?」
路青怜暼了他一眼: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那种东西。」
……
别墅内部,书房。
男人挂掉电话,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进。」
他随意说了一句,接着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来到他面前,保镖躬下身子,将一个密封防水袋递到男人眼前:
「顾总,雪崩的现场已经清理乾净了,一些塑料碎片,应该是摩托车上的。」保镖顿了顿,又说,「还有一个东西,不过应该也是那个学生掉的……」
顾建鸿接过塑胶袋,塑胶袋上还泛着微微的凉意,上面的雪水却被擦得一乾二净,他打开密封,从中抽出了一片硬纸。
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已经被浸湿了。
照片上,是今天上午他在病房里看到的少年。
只不过照片上的人只能用男孩来形容,尽管是同一个人,却比病房里年幼了许多。
那是一张稚嫩的脸。
七八岁的样子。
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像是旅游留下的纪念照,画面中只有他一个人。
七八岁的男孩留着一头黑色的碎发,笑得灿烂,背景是……
小岛的港口。
顾建鸿翻过照片,发现那里还用黑色记号笔写了四个小字:
——初次见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