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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这场合宫夜宴注定不太平。
肃帝近期的每一个举动都引起朝臣的畏惧、不满,献王一党在夜宴中更是别有居心,几次三番挑起争议的话题。
献王更是咄咄逼人,全然未将上座的肃帝放在眼中,在坐的重臣、皇亲国戚集体沉默,仅有几人开口辩驳献王之论点,也被献王厉声呵斥,说他们这群尸位素餐的年轻一辈懂什么。
最终,上座的肃帝冷笑一声开口,“孤还是坐着帝王之位,天下之事就要以献王马首是瞻,那孤这皇帝不做也罢,让给王叔可好?!”
此话一出,群臣死寂。
纷纷从座位上滑下来叩首请命:“陛下息怒!”
献王闻言,不跪下反站起身来。
言辞厉色地看向上座的年轻帝王:“如此国家大事,岂容陛下玩笑?!本王乃先帝胞弟,先帝临终托付本王辅佐新帝,陛下如今说这个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众人都不敢大喘气。
更恨不得自己就此消失在殿中。
肃帝眯起眼,满脸冷嘲之色,他的声音并不洪亮,但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地传入所有人耳中:“孤还想问王叔一句,先帝当时真是托孤?而不是痛斥尔等弄权——”
待‘痛斥’之后的‘弄权’二字落入献王耳中,他下意识慌张了一瞬,“荒唐!!!”怒斥着打断上座肃帝的话语。
这一声呵斥之后,殿中更静了。
静得令人恐惧。
肃帝看着殿前明显慌乱的献王,薄唇微勾了下,上身微微前倾,冷笑愈发讽刺,语气也更咄咄逼人:“先帝曾看中的太子、余下诸位皇兄,除孤以外,病的病死、疯的疯魔,孤倒是好奇了,先帝临终前向您托付了要辅佐谁为新帝王,还请王叔说个明白!”
方才献王说先帝曾托付他辅佐新帝,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先帝怎会不告知他谁为新帝?
若献王说先帝托付的新帝人选就是萧琚,那当初的三王之乱就是献王意图篡位!
若献王说不出人选是谁,那便是他胡诌先帝遗言,先帝当时极有可能就像是肃帝所言,是在痛斥他们三王弄权。
无论选择哪个回答,都对素来‘正派’的献王不利。
殿中气氛凝重。
坐在旁下首的卫确忍不住看向帝位上的男人,又惊又疑。
她知道献王看不惯师兄。
也知道这场宫宴不会太平。
但此时此刻看起来,分明是祁均在对献王步步紧逼,他到底想做什么!这难道也是与师兄提前商量好的行动么?!
献王腮帮子咬紧,脸颊的横肉抽动两下,一字一句道:“先帝遗言未能成愿,大衍如今才太平了几年,本王无意在此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言下之意,先帝指定的新帝并非萧琚,而另有他人,至于是谁,献王为了天下百姓‘深明大义’的选择不说。
这个回答,可算不上周全。
肃帝看他心虚退步,讽刺一笑,“不必要的纷争?这话可不像是当年的献王会说出口啊!”
献王垂下的眼睑猛地掀起,目光凶狠地射向肃帝。
对上他讥讽、轻慢、不可一世的态度。
胸口怒火大涨!
这种黄毛儿小竟敢当着朝臣的面如此讽刺他!
荒唐——
荒唐至极——
献王气得额头青筋爆出。
殿前,左相忽然跪了出来,拱手磕头回话:“老臣历经三代帝王,闻陛下今日之言,心中有几句话不说不快,还请陛下允准老臣僭越!”
肃帝收回前倾的身子,皮笑肉不笑地扫了眼左相,“说。”
左相挺直上身,端得一副公正无私、大义凛然之态:“献王年少投军,为大衍立下赫赫战功,先后驱逐北巫一族、平定西北,效忠先帝辅佐陛下,受天下百姓爱戴、朝中群臣尊敬,此等良将忠臣,更为陛下之长辈,陛下理当敬重才对,可方才陛下所言实在伤了献王之心!更是伤了朝中一众前朝老人之人啊陛下!”
长长一段慷慨激昂的陈词说完后,左相伏地重重磕头。
殿中却不再像方才那样静得吓人。
紧接着,还有几个前朝老臣也跟着出来为献王抱不平。
肃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献王一党的重臣,一个都不少。
这些把持高位的重臣,眼中怕是早就将献王看成是他们未来的帝王,哪里还有‘萧琚’的位置!
肃帝在一声声磕头声中,猝然站起身。
扬手抽剑!
锵——
锋利的剑尖泛着冷光,直指这群跪出来的老臣,并且一步步从殿上走下。
哒。
哒。
哒。
脚步声逼近他们,这群人的背脊显而易见地在颤抖!
此时的肃帝双目杀气腾腾,手持长剑,剑尖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宛若夺命修罗。
其余朝臣吓得脸色煞白。
竟无一人开口说一句‘陛下息怒’。
在经历过肃帝前不久亲手杀朝臣后,唯恐自己说错了一句话就会变成刀下亡魂!眼下陛下同献王一党明显水火不容,他们这些人还是保命要紧!
仍在上首的卫确看着肃帝起身,惊得站起身,还未有动作前,就被一旁的司刹挡住。
卫确咬牙,看着祁均的背影。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祁均站在献王面前,抬起长剑,剑尖未直指献王,而是指向跪在地上的左相,视线却盯着眼前压抑着愤怒的献王,压低声,讽刺着说道:“尔等寒透先帝的心,孤留着你们尚且有用,才留住尔等面子!难道尔等想让孤把当日之事告知天下不成么——”
阴鸷的话音落下。
眼前的献王脸色难堪。
粗壮的身躯晃了下。
片刻后,献王才缓缓开口,语气狼狈至极,拱手道:“今夜…是、是本王有酒了……失言冒犯陛下之处……还请陛下……见谅……”
他说得极为艰难。
跪在地上的左相听到后,似是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待他看见近在咫尺的剑尖头,脑袋里嗡的一声,立刻低下头。
肃帝嗤笑了声。
反手收回长剑。
“王叔年迈,既然喝多了,孤就允你早些回府歇息去吧!”
说罢,转身离开。
“方才说话的人也都一起出宫出!”
这一句话,透着分明的厌恶之意。
献王、左相一批人陆续离开后,殿中歌舞继续。
肃帝心情颇好的欣赏着殿中的歌舞,甚至还亲切的与年轻臣子攀谈,场面倒还说得过去。
卫确按下好奇,一杯杯喝着酒,挤着敷衍的笑脸。
献王、左相前后离宫。
献王刚钻进自家宽敞的马车里,外面就传来左相请见的声音,献王准入。
马车离开长街,献王压低声,眼神阴郁地开口说道:“康王死后,他手下有不少人为求庇护,投到本王名下,为此本王也略知康王与北巫一族的旁支有过一场交易。”
左相听‘北巫’二字,脸色骤变:“北巫?!是何交易!”
献王给了个眼神示意。
左相附耳。
一阵耳语后,左相惊得后仰身子,“这是真的?!那位真有这种病症——?!”
献王:“投诚之人言之凿凿,此病症并非不可缓解,但会随着次数累计逐渐严重,直至失控,本王与康王前后安排多少了刺客,按理他早就该失控疯魔才对。康王的人目击他为了一个宫女坠崖之后又出现在人前,前不久还当庭杀人,康王的人就开始怀疑现在的陛下并非真人,所以本王今晚才故意试探,谁知他竟知当年先帝死前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