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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伙子来到醉汉前。
一股酸臭的秽物气味扑鼻而来，熏得两人直皱眉。
他们强忍着恶心，一人死死按住齐疯子的肩膀，另一人则麻利地解下他那根油亮的皮裤腰带。
“咔哒”一声，皮带扣被解开。
醉醺醺的齐疯子只是含糊地哼唧了两声，烂泥一般瘫着，任由两人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背后，用皮带一圈圈捆得结结实实。
做完这一切，其中一个脸庞方正的小伙子站起身，拍了拍手，目光再次落在了秦淮茹身上，突然想了起来。
“哎？你是秦姐吧？您也是轧钢厂的吧？”
他没有说出自己听说的途径，一个俏寡妇...牵带着的话题自然是带点下流的。
秦淮茹愣了一下，这小伙子也是厂里某个车间的工人，不过她并不认识。
她连忙点头：“是，是，我是……”
姜阳一脸义愤填膺，指了指地上被捆住的醉汉，朗声道：“秦姐，您别怕！我叫姜阳！咱们厂保卫科的赵志鹏副科长就住我们大院，我这就去叫他过来！”
“这当街耍流氓，必须让保卫科把他抓起来，好好治治！”
秦淮茹撇了一眼没说话的陈远，连连点头，“那，那太谢谢你了！”
“秦姐您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您等着，我马上回来！”姜阳说着，便朝着轧钢厂家属院的方向一路小跑而去。
而另一个帮忙的小伙子江烨，怕这醉汉被满脸的呕吐物堵了气管呛死了，捡了根树枝戳了几下，逐渐露出人形，江烨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这张脸……他认识！
这不是维修车间的那个滚刀肉，齐疯子吗？！
江烨的脑子里“嗡”地一声，仿佛有惊雷炸响。
关于齐疯子的传闻瞬间涌上心头。
听说这家伙家里在解放前是做狗肉生意的，那年头能开狗肉铺子的，哪个手上没点黑活？听说祖上就在道上混过，传到他这一辈，依旧延续着混子的形式风格。
他哥也是厂里的，哥俩在厂里打点了不少关系，横着走，尤其这个齐疯子，仗着一身蛮力和那点背景，在维修车间里就是一霸，连车间主任有时候都得客客气气地让他三分，谁敢惹他？
没想到他们见义勇为的对象竟然是他！
江烨只觉得一阵后怕，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再看向陈远和秦家姐妹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意味，既有同情，又有几分避之不及的庆幸。
这几个人，恐怕摊上麻烦了。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
“突突突……”
一阵独特的摩托车引擎声由远及近。
一辆威风凛凛的绿色挎斗摩托车在一阵烟尘中停在了众人面前。
骑车的是一个穿着笔挺保卫科制服的中年男人，国字脸，眉毛很浓，显得颇有几分威严。
后座的挎斗里，正是刚才跑去报信的姜阳。
“赵科长，就是他！”姜阳一跃而下，指着地上的齐疯子，邀功似的说道。
赵志鹏停好车，拔下钥匙，动作利落地跨了下来。
他扫视了一圈，眉头一皱，沉声道：“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充满了官方的审视意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可当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地上那个被捆成粽子、一身狼藉的身影上时，他那张威严的国字脸，瞬间凝固了。
怎么是这个惹祸精！
赵志鹏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里流露出的不是对流氓的愤怒，而是一种对麻烦事缠身的极度厌恶。
他跟这个齐疯子，在酒桌上打过好几次交道，深知这家伙就是个喝了酒就管不住自己的浑人。
这家伙和他们科长颇有交情，给自己也送过不少礼，看样子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赵志鹏走到陈远和秦家姐妹面前，准备做个和事老了，但看向陈远后，觉得有些眼熟。
快速的回想后，他认出了此人便是陈远！
他脑海中轰然炸响了妻子李群芳前两天在家反复叮嘱的话。
“志鹏我跟你说，我们街道办新来了个后生，这才多久已经坐上科长了，年纪不大，但背景深不可测！”
“你可记住了，这人叫陈远，正好住在轧钢厂分配的大院里，以后你在外面要是碰见了，千万千万要放尊重些，能搭上话最好，搭不上也绝对不能得罪！”
李群芳给他看过黑白相片，所以赵志鹏能认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又往前挪了半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是他！
真的是他！
陈科长！
赵志鹏脸上的那点官威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恭敬。
他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陈远面前，试探着，用一种近乎谄媚的语气问道：
“……您是……街道办的陈科长？”
陈远微微挑眉，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这个身穿保卫科制服的国字脸男人。
他点了点头，淡然道：“我是陈远，你是？”
真的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赵志鹏只觉得后背的冷汗冒得更凶了。
幸好！幸好刚才没有一上来就摆谱！然后站在那齐疯子那头！
他连忙挤出一个笑容，更加恭敬地说道：“陈科长您好您好！我是轧钢厂保卫科的赵志鹏，我爱人是街道办的李群芳，她总在我面前提起您，说您年轻有为，是我们的榜样！”
“哦？原来是李姐的爱人。”陈远恍然，态度也随和了几分，“赵科长，幸会。”
一声平平淡淡的“陈科长”，一句客客气气的“幸会”。
落在旁边秦淮茹和秦京茹姐妹俩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道惊雷在平地炸响！
科……科长？！
秦淮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盯着陈远，眼神里翻涌着无法言喻的震撼！
她们只知道陈远是街道办的，以为只是个干事，这对她们来说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陈远竟然是……科长！
这么年轻的科长！
这在当时，对于一个普通工人来说，是何等遥不可及的存在！
秦淮茹的心脏砰砰狂跳，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沸腾了！
自己这是走了什么天大的运道？
这分明是攀上了一棵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参天大树啊！
有了这层关系，她们的未来……
一瞬间，无数美好的前景在秦淮茹的脑海中炸开。
而一旁的秦京茹，看向陈远的眼神，褪去了所有的杂质，只剩下最纯粹的崇拜和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