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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男人哪有不喜欢开枪的(第1/2页)
第12章男人哪有不喜欢开枪的
李易民原本不用参与搜山寻人,所有知青和社员,不论男女只要是壮年,都被撒出去了,漫山遍野都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小松林这边山高路远,许多地方连现成的路都没有,所有人都分析这是朱菡萏最不可能来的地方。
最后是为了以防万一,才派了一队人来这里,确保无一遗漏。
小松林一直都是李易民的目的地,不管是采药还是狩猎,他以后都得常来。
出了眼下这档子事,唐拥军一时半会儿怕是都没时间带他来了,所以听说村里要派队伍到这里寻人,他就自告奋勇地跟了过来。
包括吴阿蒙在内,一共七个社员,都是村里经验最为丰富的猎人。
听说易民大夫以后想进山打猎,一伙老猎人纷纷表示不用,他们以后打了给送去就是。
要是搁在物资丰饶的后世,李易民也就应了。
这年月大家都缺衣少食,都得从牙缝里往出来抠吃食,李易民可不敢占大家这便宜。
于是,易民大夫只好违心地表示,他没什么口腹之欲,主要是为了享受狩猎的那个过程。
都是男人,又都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大家表示理解易民大夫这种嗜好。
于是乎,大家绝口再不提送猎物的事,纷纷热情地传授各种狩猎的知识和技巧。
小松林里常见的猎物都有哪些,哪个季节哪种猎物更好狩猎,十几座山头,哪些地方最容易狩得猎物,哪些山头常有大型猎物去不得……
社员们一点儿也不藏私,事无巨细地进行介绍,还会相互查漏补缺。
听得李易民热血沸腾,山路才走了一半,他就已经有了种错觉,单论理论知识,他已经是技术丰富的高端猎人了。
迫不及待想要一展身手人前显圣的那种。
“早知道易民大夫喜欢打猎,今天就该把枪都带上,顺带着让易民大夫试试手艺。”
年纪最长的社员吴建民大爷说道,这一行猎人大多跟他走过山,所以最受景仰,身体也好,六十多的年纪,走在山路上依旧健步如飞。
吴阿蒙说道:“那还不简单,我这会儿就带人回去拿,以我们的脚程,一来一回肯定能赶得上。”
说着,有两个年纪和吴阿蒙差不多的社员就要和吴阿蒙掉头往回走。
李易民赶紧说道:“不用不用,我不会用猎枪,也不喜欢,等过几天我直接过来下套索就行。”
吴阿蒙说道:“不会用猎枪那还不容易,那玩意儿简单得很,开几枪就会了。”
李易民说道:“主要是真不喜欢。”
叫做陈兵的年轻社员挤眼说道:“男人哪有不喜欢开枪的?”
“就是就是,真男人就得喜欢开枪。”
其他人纷纷附和,挤眉弄眼。
李易民看得嘴直咧咧,心说咋感觉你们说的不是正经枪呢?
“我真不喜欢,今天主要是来寻人和认路的,打猎随时都可以来,大家别耽误了正事。”
“小松林从哪儿进也得从哪儿出。朱点长要逃跑,肯定就不能选这条路。村长派我们来这里寻人,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几个年轻社员还不死心,已经连续上工好几个月,好不容易休息一次,他们也想进山里放几枪打打牙祭。
最后还是吴建民大爷喝住几人,说道:“易民大夫说得对,今天是为了来寻人的,村长既然给咱派了任务,那就不要三心二意。出了岔子,仔细村长扒你们的皮。”
众人这才偃旗息鼓,不过依旧不掩跟李易民交流狩猎经验的热情。
李易民还是和之前一样,少问多听,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慢慢喜欢这群质朴的乡里人了。
知青点发生这么大的事件,搁在城里,怕是早已经谣言满天飞了,认识的不认识的,估计都得加入这场看热闹吃瓜的盛宴。
然而崖下村里的这些社员,却对这件事都没有表现出看热闹的心态。
今天的这群猎人也好,昨夜在槐嫂子家里帮忙处理药材的那群女社员也罢,他们都把好奇保持在很有限的程度,甚至没有一点儿看热闹,更没有奚落。
李易民其实很想问问,你们心里就真的不好奇吗?
但他不好意思问出口,这种问题实在有点不太尊重人了。
一行八人走得很快,却也花了两个小时才来到小松林的地界。
西源虽然靠近彩云省,却是高原地型,多盐碱地,植被以低矮灌木为主,冬季气温低,大多数地区都是灰赤之地。
小松林是西源少有的以松柏成林的山头,难得的入眼青葱,仿佛进入了川省腹地。
从这里再进山,就要分岔了,有好几条进不同山头的路,一行八人需要分开前进。
因为李易民是头一次进山,老猎人吴建民让吴阿蒙跟他一组,就巡视最近的一座山头。
其余六个社员,都是一人一条路一座山头,吴建民负责两座山头。
山林间的松柏很大,随处可见数人环抱的巨树,吴阿蒙说这些巨树几乎都有上百年的树龄。
“以前小松林的面积更大,搞大建设的时候砍光了好几座山头,现在的小松林,都是拥军叔他父亲硬生生保下来的。”
这一点倒是能看得出来,其他山头多有挖出树根留下来的坑洞。
松柏的树根,是生火的好材料,还可以提炼树根油,可以入药,也是调配油漆的绝佳材料,还可以当做天然的清漆。
只是李易民没有想到,唐拥军的父亲竟然还当过西源县的县长,算得官宦世家了。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循着路逛着山林,很快就没有现成的路了,需要扒掉林间茂密的荆棘林才能前进。
“还有多远能把这座山头逛完?”
山林茂密,近期有没有人进来,即便是没有经验的猎人,也能通过痕迹判断。
一路都没有见到人为痕迹,往前还需要开路,朱菡萏显然不可能藏在这座山头。
李易民都能看出来的事,吴阿蒙自然也能看出来,他说道:“我们才逛了不足三分之一,易民大夫还要不要再进去看看?再往前,野鸡就更多了。”
一路上已经见了好几只,奈何没工具,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扁毛畜生摇着好看的尾羽从他们面前溜走。
没工具猎不住,再往前看更多的,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不进去了,我们去其他山头接应其他人吧。”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到分岔的地方,刚刚选定一个方向没走出多远,前面的一座山头传来猎人的吆喝声。1
“啊~呜~噜噜……”
全是曳着尾音的单音节呼唤,李易民听不出个所以然,吴阿蒙驻足听了几耳朵,却是脸色大变,招呼李易民一声,拔腿就朝前冲了出去。
“是陈兵,他发现朱点长了。易民大夫你慢慢往前赶,我先过去帮忙……”
话音都还没有落定,吴阿蒙的身影就已经只剩下一道残影了。
李易民这才知道一路行来,人家都在就着自己,不愧是常年行走山林的猎人,崎岖山路在人家脚下真的如履平地。
心里感叹,李易民在原地也只是稍稍一愣,就赶紧寻着吴阿蒙的背影追了下去。
从乡里回村的时候,李易民和张繁星针对朱菡萏可能去的地方有过交流。
张繁星当时说,如果张繁星想要畏罪潜逃的话,她会选择开阔的山路,然后想办法绕到318国道,拦车逃离西源县。
但若是她反其道而行,进小松林这种绝地,那事情就会很麻烦。
因为那样的话,她就不是想逃跑,而是想把自己逼上绝路。
也就是说,她是奔着自杀去的。
小松林还剩下十几座松柏山头,十几座山头组成一起叫做小松林。
每一座山头却也有自己的名字。
眼前的这座山头叫做从龙涧,这是一座断壁山,如同被人用斧头硬生生劈出一道整齐的悬崖,悬崖下方有一条唯一流过小松林的溪流。
所以这里以涧为名。
断壁的悬崖几乎是一整座石头山,这里没有松柏,只有各种荆棘林子,悬崖上方有一块巨石,如龙头伫立于此,俯瞰山河。
朱菡萏凌晨时分就已经到这里了,她就坐在龙头上,越过山林一直眺望着崖下村的方向。
高原地区的冬季的白日阳光也还算温暖,可是朱菡萏却感受不到阳光的温度,一道道光线如同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身上,抽出来一道道泪痕。
她在这里足足枯坐了五六个小时,心里头的绝望一刻也不曾缓解。
可是勇气总是欠缺了那么一分,使得她不敢往前跨出那一步,去拥抱她给自己选好的归宿。
陈兵呼喊同伴的声音同样惊动了她,但是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在陈兵试图接近她的时候,她才开口说道:“不准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陈兵吓得不敢再进一步,紧张地喊道:“朱点长,全村人都在找你,跟我回去吧。你的那些同志都还活着,没大事的。”
“一个也没死吗?”
朱菡萏凄然自语,她都分不清自己心里此刻到底是什么状态了,有庆幸,却也有遗憾。
“朱菡萏,莫做傻事。”
李易民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上了吴阿蒙的速度,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陈兵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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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菡萏有些意外李易民的出现,她问道:“是你救了他们吗?”
李易民说道:“我只是帮了中毒最深的那两个人,其他人都在第一时间催吐了。他们庆幸发现的早,但是我知道,他们没死成,是你没想真的毒死人。那是川乌,如果你真想弄死他们,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李易民,你连这都能看出来,你是真懂医术的。如果我没听陈志凯的挑拨,你是不是就会支持我了?”
“我支不支持你,其实都没那么重要。那些知青对你有怨言,只是以前没人想对抗你而已……”
李易民没有选择说假话先稳住朱菡萏的情绪,吴阿蒙忍不住提醒道:“易民大夫,这样刺激她是不是有些不好?”
李易民摇摇头,对朱菡萏喊道:“隔这么远说话太累,我走近点跟你聊好不好?”
朱菡萏说道:“你可以过来,他们不行,让他们走远点。”
“好。”
李易民答应着,低声吩咐吴阿蒙和陈兵分出一个人回村报信,他自己则是慢慢向朱菡萏靠近。
朱菡萏静静看着李易民,等他距离自己差不多有三米左右的距离时,开口说道:“在那里就差不多了,不要想着走到我跟前救我,那样你只能跟我一起死。”
朱菡萏就坐在悬崖边上,只需要身体微微一歪就能栽倒到悬崖下去。
李易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掰下一截松枝扫了扫脚下的枯叶,在石头上坐下来,说道:“我这人惜命得很,没有和你一起死的勇气。不过我还是想劝劝你,好死不如赖活着。”
朱菡萏摇摇头,说道:“你要想聊这个,那就回去吧。”
李易民苦笑道:“咱俩也不熟,我还不太擅长和女孩子聊天,也不太会说话,聊其他的怕惹你不高兴。”
“无所谓了,只要不劝我,你想聊什么都行,我不生气。”
“其实……”
朱菡萏把身子微微一仰,李易民赶紧打住摆手,“不劝了,真不劝了,聊点别的。”
这个点跳下去,他就是黄泥巴抹裤裆,不是屎也成屎了。
朱菡萏似乎没在乎李易民的举动,率先开口说道:“我其实不是有意针对你们几个新知青,你信吗?”
李易民点头,“我信。”
朱菡萏苦笑一声,说道:“你不信,我看得出来。但是我真不是有意针对你们。不管你信不信,我以前真的不是这么狭隘的人。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变成了这样子。
是我看不到回城希望的时候?
还是我被那两个浑蛋欺负,却不能跟人说的时候……”
朱菡萏看似在和李易民说话,其实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她脸上在笑,却是越笑越凄苦。
李易民静静地听着,眉头越揪越紧,他一直没想通一件事,知青点一共四口灶,昨夜四拨人几乎是差不多时候做好的晚饭,可为什么独独李奇峰和陈文中毒最深呢?
张繁星分析说,这应该只有一种可能,朱菡萏跟那两人有仇,单独给他们加大了下毒的剂量。
李易民当时觉得不对,陈志凯才是顶替朱菡萏点长的罪魁祸首,她更恨的应该是陈志凯才对。
此时听到朱菡萏嘴里蹦出两个浑蛋的字眼,李易民发现,张繁星又一次猜对了。
“那个,我能问一件事不?你是不是特别恨陈志凯?”
朱菡萏怔怔地看着李易民,好一会儿之后,才噗嗤一声笑出来,竟然还很美。
“那个小孩子么,他以为我看不出他利用我。其实就是有点小聪明而已,没什么格局,心也不够狠。一个破点长,要不是因为能让自己忙起来,我早就不想当了。”
听到这番话,李易民发现自己竟然并不意外,一切都如同张繁星猜测的那样,朱菡萏更恨的人是李奇峰和陈文。
李易民有些接受不了的是,以自己二世为人的经验,在看人一道上,竟然被张繁星比下去了。
李易民问道:“所以你真的针对李奇峰和陈文加大了下毒的剂量?”
朱菡萏说道:“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
李易民点点头,说道:“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不太愿意说。”朱菡萏直接拒绝,转而说道:“你不是和陈志凯不对付吗?咋看你有点害怕这事牵扯到他呢?”
李易民苦笑道:“陈志凯就是块狗皮膏药,我怕他缠着我不放,就撺掇了一下,让他去抢你的点长职位。”
朱菡萏说道:“怪不得,其实陈志凯这种人不难对付,你只要比他狠就行了。放心吧,这事和他没太大关系,也不会让你担责任。”
李易民说道:“我倒不怕担责任,只是怕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
“好人在这世道,可活不舒坦……”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喧闹的人声,是吴阿蒙带着其他猎人赶到了。
老远还听到有人在喊,村长就在赶来的路上。
李易民正好喊先不要过来,却是没等他喊出口,余光里的景物突然一变。
坐在龙头上的前女点长,消失了。
这特么的,怎么突然就跳了呢?
你倒是打个招呼啊!
赶来的猎人们也看到了这情景,惊叫着跑过来。
李易民却久久回不过神来,聊得好好的,他还以为拖住了朱菡萏的死志,哪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按照套路来出牌。
疯子,简直就是特么的疯子!
猎人们在悬崖上站成一排,探头往下面看去,都囔囔着肯定死了,有两个年轻点的腿肚子甚至都在打颤。
几十米的高度,能不死么?
“好了,赶紧绕路下去,别让水把尸体冲走了。都给我记住了,朱点长是自己跳下去的,跟易民大夫没有一点儿关系。”
老猎人吴建民最先反应过来,一脸凝重地跟众人吩咐。
李易民眼睛瞪得老大,这本来就跟我没有关系好吧,人就是自己跳下去的。
看着各个脸上带着真诚和决绝的社员,李易民张了好几下的嘴唇到底没有发出声音。
能咋说?
人是听到你们来了才跳下去的?
事实虽然如此,可猎户们首先想到的就是维护他,他肯定也不能把责任推给他们呀。
这个哑巴亏,吃了也就吃了吧。
可是心里真的有点不是滋味呀,这个哑巴亏吃得有点大。
一行人绕山而下,到溪涧的时候,所幸是冬日,小溪水位下降许多,朱菡萏只被水冲出一百多米远。
猎人们七手八脚把人捞上岸来,人竟然还没有断气。
这让众人惊喜不已,吴建民当即就想让吴阿蒙和另外两个年轻人轮流背着人快速回村。
李易民连忙阻止了他们,从几十米高的悬崖上摔下来,哪怕是落在水面上,不死已经奇迹,这时候哪能轻易移动?
李易民让他们轻缓地将人放在平坦的地上,凑近一听,朱菡萏的喉咙里发出如同风箱一般的声音,伴随的还有咕噜咕噜的气泡音。
他的脸色为之一变,说道:“遭了,她应该摔断了肋骨,断裂的骨刺刺进了肺里。”
众人大惊,“那怎么办?”
李易民撕开朱菡萏胸口的衣服,见到急剧起伏的胸脯,说道:“已经形成了气胸,必须重开呼吸道,不然她坚持不到回村。”
猎人们哪懂这些,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李易民却很快就镇定下来,“吴阿蒙,你马上回村,让村里准备牛车来接。然后你就去乡卫生院,让他们准备手术室。吴大叔你带人去做一个简易担架,人需要平躺着抬回大路上。然后给我锋利的刀、酒、火、干净的布……”
李易民扭头看看不远处,补充道:“再砍一截芦苇杆给我,快。”
有了主心骨,众人立刻就有序地动了起来。
崖下村,粮站村委会办公室。
刘卫国一脸阴沉。
唐彬林申请的警力已经封锁了县乡村三级道路,崖下村大半个村子的社员也全都撒了出去,却已经连朱菡萏的痕迹都没有找到一丝。
“没有交通工具,纯靠两只脚,她还能上天不成?”
唐彬林、刘国林、唐拥军,包括知青点的新点长陈志凯都在,却没有一个人接茬儿。
这茬儿实在不好接,几百米搜索了十几个小时,一点痕迹都找不到,崖下村就这么大点地方,难不成真如刘副乡长说的那样,人飞到天上去了?
就在大家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吴阿蒙在几个社员的簇拥下快速冲进办公室。
“找到了,人在小松林……”
吴阿蒙一路奔跑回来的,气喘吁吁,才说完几个字就不得不停下来大喘气。
一屋子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吴阿蒙身上,屏气凝神,都恨不得帮他喘几口气。
“人在小松林,从从龙涧上跳下来了,不过没死,易民大夫正在救她。易民大夫让安排牛车赶紧去接,然后去乡里通知卫生院准备手术……”
呼!
随着吴阿蒙的汇报,办公室里逐次传出吁长气的声音,人找到了就好,死活不重要,这下不管是谁,也都有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