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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一路向北与新的风暴眼(第1/2页)
宋怀安的到访，像一场精准的台风过境，卷走了盘旋在海角村上空最后一丝关于“天才幽灵”的疑云。网络上，这位乐坛泰斗果然履行了他的承诺，通过一篇新的专栏文章，以一种近乎艺术鉴赏的笔调，巧妙地将《光年之外》的“古典韵味”归结为一种“跨越时代的音乐致敬”，并盛赞了林星作为新时代创作者的包容与才华，四两拨千斤地将所有关于“楚星河”的考据引向了“过度解读”的死胡同。
风暴眼，终于归于平静。
海角村的秋日午后，阳光被洗得透亮。阿汐盘腿坐在地毯上，怀里抱着那把贴着星星贴纸的吉他，指尖在琴弦上熟练地切换着CGAm、F几个和弦。那首林星为她写的《家的和弦》，她已经能完整地弹下来了。琴声虽然简单，却清亮而温暖，像午后阳光下缓缓流淌的小溪，将整个客厅都浸润在一种名为“安稳”的旋律里。
林星靠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正在给小景曦讲一本关于汽车的图画书。小家伙对书里的红色跑车格外着迷，小手指着图片，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引擎模仿声，逗得林星忍俊不禁。“老板”蜷在林星的脚边，尾巴尖随着阿汐的琴声，有节奏地轻轻晃动。
就在这时，林星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条微信消息，头像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的卡通形象，ID是那个熟悉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名字——【周董伦】。
【周董伦：兄弟！在不在？《头文字D》的剧本我看了三遍！太屌了！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秋名山、AE86、豆腐店……酷毙了！】
一连串的感叹号，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兴奋。
林星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击，回复依旧言简意赅：【喜欢就好。】
阿汐的琴声停了下来好奇地凑过来看。
周董伦的消息几乎是秒回，还附带了一个手舞足蹈的表情包：【何止是喜欢！我连电影配乐的灵感都有了！不过……兄弟，我有个不情之请。】
看到“不情之请”四个字，阿汐的心下意识地提了一下。
【周董伦：剧本这么酷，必须得有首一样酷的主题曲才行啊！得是那种一听前奏，就想踩油门的歌！这首歌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个人能写。怎么样？再帮兄弟一个忙？】
主题曲？
阿汐的眉头轻轻蹙起。她想起《光年之外》掀起的滔天巨浪，那几乎要将他们吞噬的舆论风暴，很大一部分就是源于歌曲本身那惊世骇俗的艺术水准。再来一首……她不敢想。
林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担忧，他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抬头看向阿汐，轻声问：“怎么了？怕了？”
阿汐咬了咬嘴唇，诚实地点了点头：“有点。我怕……又像上次一样。”
“不一样。”林星摇摇头，眼底带着一种了然的自信。他伸手，将阿汐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然后才拿起手机，慢悠悠地回复周董伦。
【林星：可以。但风格我定。】
周董伦那边立刻回了三个字，后面跟着一长串的“OK”表情：【你定！你定！】
林星放下手机，低头看着怀里依旧有些不安的阿汐，笑了笑：“放心，这次不写《光年之外》那种需要‘考古’的歌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松的调侃：“这次我们写一首……让宋老先生听了只会皱眉头的歌。”
阿汐被他逗笑了心里的那点担忧也消散了大半。她知道，林星是在用他的方式告诉她，他有能力掌控自己的才华，有能力在不惊扰他们生活的前提下，去完成一个纯粹的创作。
接下来的几天，林星没有像创作《光年之外》时那样，长时间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依旧陪着景曦玩耍，教阿汐弹琴，傍晚一起去海边散步。只是在夜深人静，阿汐和景曦都睡熟后，他才会独自走进三楼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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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打开那片浩瀚的“音乐深海”，去寻找那些宏大磅礴的交响，而是直接调出了脑海中那个破碎的蒙着灰尘的“旧库”。他在里面翻找着，寻找着那些属于青春、属于速度、属于一种略带伤感却又无比洒脱的情绪。
很快，一段旋律的碎片在他脑海中浮现——带着英伦摇滚的迷离，和一点点R&B的节奏感。
他拿起笔，在谱纸上写下了第一句歌词：
“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像车轮碾过落叶。他没有急于写完，而是反复哼唱着这段旋律，用吉他尝试着不同的和弦进行。他刻意避开了所有复杂的带有古典色彩的和声，转而使用更直接、更流行的编曲思路。
这天晚上，阿汐起夜给景曦盖被子，路过书房时，看到门缝里透出灯光。她悄悄推开门，看到林星正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编排一小段鼓点。
他没有注意到她，神情专注而投入。那是一种纯粹的属于创作者的快乐，与过往的沉重无关，与外界的喧嚣无关。
阿汐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没有打扰，悄悄地退了出去还体贴地为他带上了门。
一周后，林星将一首名为《一路向北》的DEMO，发给了周董伦。
没有华丽的编曲，只有一把木吉他，和他用电脑软件做出的简单鼓点以及他自己录下的带着微沙质感的歌声。
邮件发送成功的下一秒，周董伦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背景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巨大惊喜和一点点引擎的轰鸣声，他似乎正在开车。
“兄弟！我听了！太对味了！就是这个感觉！”周董伦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含糊不清，“这旋律，这歌词……我靠，我听得都想直接把车开上秋名山了！‘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绝了！这首歌，我要定了！”
“喜欢就好。”林星的语气依旧平静。
“你这DEMO里的吉他，是你自己弹的吧？这前奏的分解和弦，简单又高级，我得让我的编曲好好学学！”周董伦在那头滔滔不绝“对了兄弟，这首歌的编曲，你有什么想法没？要不要加点弦乐？或者……我们俩合作一把？”
“不用。”林星干脆地拒绝了“就按DEMO的感觉来越简单越好。一把吉他一个鼓一把贝斯，最多再加一点点键盘铺底。这首歌的灵魂在情绪不在编排。”
他是在刻意地“藏拙”，将这首歌的音乐性控制在一个“优秀流行歌”的范畴内，而不是一个能让乐评人写出万字分析的“艺术品”。
周董伦在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笑了：“行！我懂了！兄弟，你够酷！就按你说的办！等我回台北，必须请你喝奶茶！”
挂了电话，林星走出书房。客厅里，阿汐正抱着景曦，在看一部动画片。看到他出来阿汐抬头问：“周董伦打来的？”
“嗯。”林星走过去从她怀里接过景曦，“他说很喜欢。”
“那就好。”阿汐松了口气，随即又好奇地问，“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一路向北》。”林星抱着儿子，走到窗边，看向远处蔚蓝的海面。
阿汐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她知道这首歌的诞生，是林星又一次的选择。他选择用一种更内敛、更克制的方式，去回应外界的期待，像一个技艺高超的驾驶员，稳稳地掌控着方向盘，载着他们这个小小的家，在布满鲜花与荆棘的道路上，一路向北，驶向更安稳的远方。
而那个新的名为《头文字D》的风暴眼，正在悄然形成。但这一次他们都相信，自己能稳稳地站在风暴的中心，弹奏出只属于他们的最安稳的和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