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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朝堂上的“生物课”(第1/2页)
乾清宫外,玉阶之下。
今日的朝会格外漫长,已经过了晌午,依然没人散去。
张德旺回来后就和一群御史言官跪在地上,哭天抢地,嗓子都喊哑了。
“陛下啊!那陈越就是个妖孽转世!他不仅养僵尸,还用邪术让水井生虫!昨晚那妖火,臣等都看见了,那是幽冥鬼火啊!若是不除此獠,大明国运不保啊!”
“如果不杀陈越,京城必遭天谴!天降灾祸,瘟疫横行啊!”
谣言这种东西,在皇宫这种封闭的地方传播得最快。就连两旁侍立的小太监、宫女们,听着这些绘声绘色的描述,也都用一种恐惧到了极点的眼神互相张望,仿佛那个叫陈越的人随时会变成青面獠牙的怪物吃人。
朱祐樘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如水。
他是不信什么妖魔鬼怪的,他是读圣贤书长大的。但他怕。怕民心不稳,怕水源真的出了问题,更怕这背后是那股他一直提防的暗流。
“宣,陈越觐见!”
太监的喊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带着颤音。
陈越一手提着那个黑布罩着的瓶子,一手拿着那个铜壶,大步走上汉白玉台阶。每一步都走得极其沉稳,仿佛不是来受审,而是来授课。
他经过张德旺身边时,脚步没停,连眼神都没给一个。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轻蔑和无视,让还在假哭的张德旺心里猛地打了个突,哭声都顿了一下。
“臣陈越,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越把东西放下,跪倒行礼,动作标准,挑不出一点毛病。
“陈越,”朱祐樘看着他,语气复杂,“外面的传言你都听见了?他们说你养尸,说你下毒,说你是……妖孽。现在全京城的百姓都要朕杀了你。你作何解释?”
“陛下,臣不是妖孽。”陈越直起身,声音朗朗,在大殿内回荡,“臣是医者。臣要向陛下展示的,也不是什么妖法,是‘格物致知’的道理,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生物学。”
他这句话用了现代词汇,但语境下却显得高深莫测。
“张院判,”陈越忽然转头,看向那个跪在一旁、满脸油汗的张德旺,眼神冷冽,“你说那是妖物?你说那是鬼怪?好,那我就让你看看,这‘妖’到底长什么样。看清楚了,别吓尿了裤子。”
他一把掀开那个巨大琉璃瓶上的黑布。
……
阳光透过大殿的门窗照进来,正好照在那个琉璃瓶上。
透明的淡黄色液体中,那些标本赫然暴露在众人眼前。
那颗心脏,大得惊人,比正常人心脏大了三倍,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紫黑色。而那两片肺叶,根本不像人的肺,一层层瓣膜张开,像极了鱼鳃,上面还长满了白色的细绒毛,在液体中微微漂浮。血管和纹理清晰可见,甚至还能看到被解剖刀切开的整齐切面。
“啊!”几个胆小的文官惊叫出声,捂住了眼睛,吓得瘫软在地。
“这就是所谓的‘妖物’?这就是‘鬼’?”陈越指着瓶子,声音如刀,“陛下请看,这就是所谓的‘海鬼’的肺。这是一种严重的器官异化。人如果长期生活在水下,为了呼吸,肺泡会塌陷,为了交换氧气,粘膜会代偿性增生,变成这种类似鱼鳃的结构。这在医理上是可以解释的,是环境逼出来的病态,不是什么妖法!”
他指着那层白色绒毛:“这些白毛,是寄生真菌,帮它过滤水的。这是病!是寄生虫病!”
“再看这个,”陈越指着旁边漂浮的一段被切开的肠子,里面没有食物,只有营养液的残渣,“胃部萎缩,因为他们不需要消化普通食物,只靠静脉——也就是那种金色的‘龙须’直接输送营养液。这是人为的改造,是残忍的‘药人’技术!就像咱们做盆景把树扭曲一样,这是把活生生的人,当成了盆景来养!”
大殿内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官员们惊恐地看着那个瓶子,他们没见过这么直观的证据,这种来自尸体内部的震撼比任何鬼怪传说都可怕。
“这……这能说明什么?”张德旺毕竟也是太医出身,硬着头皮喊道,想要挽回局面,“就算这是人变得……那……那虫子呢?井水里的虫子怎么解释?那是蛊!是你放的蛊!”
“问得好。”陈越冷笑一声,拿过那个铜壶。
他示意小太监端来一盆之前从井里打上来的水。水很清,但如果在阳光下仔细看,能看见底部沉淀着一层细细的、金色的沙粒,正在微微蠕动。那是无数的虫卵。
“大家看好了。这不是妖术,是除害。”
陈越拧开铜壶的盖子。一股刺鼻的药味飘散开来,那是“血见愁”、石灰、大蒜素混合的味道。
他将那里面猩红色的液体,缓缓倒入盆中。
“呲——”
液体入水,并没有发生什么爆炸,只是泛起了一阵白色的泡沫,像是沸腾了一样。
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在水底顽强蠕动、让人看了头皮发麻的金色颗粒,在接触到红色药液的瞬间,就像是遇到了开水的雪花,或者是遇到了烈日的冰霜。
它们先是剧烈地抽搐,像是被烫到了。然后,那种金色的外壳迅速溶解、溃散,化作了一缕缕浑浊的白烟升腾而起。原本浑浊的水底,不到十息的时间,竟然变得清澈见底,所有的“妖孽”都化为了乌有,连渣都不剩。
陈越放下铜壶,环视全场,声音充满了力量:
“在这个朝堂上,只要我说它是虫子,它就别想变成龙!这只是普通的寄生虫卵,虽然生命力强,但它的外壳是蛋白质。我的药水能杀它,这就证明它也是血肉之躯,怕药,怕死!是可以用人间手段消灭的!”
他看向张德旺:“既能杀,何来妖?张大人,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这院判的帽子,戴着不沉吗?”
群臣面面相觑。原本那种对于未知“鬼神”的恐惧,在这一瞬间被这种直观的、暴力的“科学消杀”给击碎了。那是看得到的胜利。
朱祐樘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眼中精光大盛,甚至拍手叫好:“好!好一个生物学!好一个格物致知!陈越,你这是又救了朕一次!也是救了这满城的百姓!”
……
“陛下!这……这是障眼法!这是变戏法!”张德旺彻底慌了,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这药水一定有毒!他想毒害陛下!他手里那是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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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越冷冷地看着他,忽然一步步走了过去。每走一步,气势就盛一分。
“张院判,”陈越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像是在询问病情,“你最近是不是觉得后颈发痒?每天午夜时分,能听见耳边有嗡嗡声?而且……特别想喝生水?看见红色的东西就恶心?”
张德旺一愣,下意识地捂住了后颈:“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也被感染了。”
陈越这一句话,像晴天霹雳一样在大殿上炸响。周围的太医和大臣们像是被烫着了一样,瞬间退避三舍,把张德旺孤零零地留在那儿,仿佛他才是那个瘟神。
“胡说!你含血喷人!”张德旺尖叫。
陈越一把抓住张德旺的领子,把他扯到一面铜镜前,用力把他的眼皮翻开。
“看你的瞳孔!那是针尖样的收缩!那是毒素入脑的征兆!”
陈越没给他反驳的机会,猛地转到他身后,对着他的后背,用巧劲震击他的“肺俞穴”和“膈俞穴”。
“咳咳咳!”张德旺只觉得肺里一阵痉挛,剧烈咳嗽起来。
“拿桶来!”陈越大喊。
一个小太监飞快地递过痰盂。
“哇——!”
张德旺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黑臭的血水混合着几个米粒大小的、还在蠕动的白色虫体,被他狂喷了出来。
“啊!虫子!他吐虫子了!”
大臣们这下是真怕了,一个个面如土色,退到了墙根。事实胜于雄辩。
张德旺看着盆里的东西,两眼一翻,瘫在地上,浑身发抖:“救命……陈大人救命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中毒了……”
陈越从怀里掏出一颗刚做好的“解毒丸”(其实是浓缩的打虫药),塞进他嘴里。
“想活命,就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都吐出来。你是被人当枪使了,还以为自己在尽忠?蠢货!”
……
朝会结束。陈越洗刷了冤屈,但他没有时间庆祝,甚至没有时间喝口水。
朱祐樘的圣旨连下三道:全城所有水井即刻查封,未经验证不得取水;征调工部、户部所有力量配合陈越;开放皇家内库,珍稀药材任取。
陈越拿着圣旨,像一阵风一样回到了工坊。
这里的气氛彻底变了。之前是为了赚钱做牙刷,热火朝天但带着铜臭味。现在是为了救命做药水,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肃杀。
所有的植毛机都停了,被搬到了角落腾出空间。那几口巨大的用来煮猪鬃的铜槽,现在洗刷得干干净净,下面架起了最大的火,里面咕嘟咕嘟熬制的,不再是血水,而是那种红色的、刺鼻的“血见愁”解毒液。
“快!火再大点!加煤!”孙配方吼着嗓子,手里拿着大勺子拼命搅拌,“这药汁得浓缩!得熬成胶!不然投进河里就被冲散了,稀释了就没用了!”
院子里,刘铁锤带着徒弟们,光着膀子,正在连夜打造一种奇怪的铁器——“铁笼喷雾器”。那是一个带有许多细孔的铁笼,里面装上药包,沉入深井后可以缓慢释放药性。
张鬼手则在设计一种“水车投放装置”,打算安装在金水河的入口处,利用水流的动力,自动将定量的药粉均匀撒入河道,形成持续的杀毒带。
“陈大人,全城的药材铺都被我们搬空了。”修安跑进来,满脸是汗,衣服都湿透了,“赵王爷还派人从军营调了五百石雄黄粉。可是血见愁不够了!”
“不够就去周边州县调!去抢!”陈越看着地图上的京城水系图,眼睛熬得通红,“这点量,只够井里用的。那些河道……特别是那个连接皇宫的地下水闸……才是大头。那里要是守不住,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忙碌的众人:“发动丐帮,还有我们所有的客户。告诉他们,这不是朝廷的事,这是保咱们自己的命。谁家有存的药,有大锅,都给我架起来熬!哪怕是把家里的醋都拿出来!咱们要把这满城的河水,都变成杀虫剂!变成那帮‘海鬼’的洗澡水!”
……
子时。京城的上空飘荡着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和硫磺味。
那是生的希望。
然而,在谁也看不见的地下深处,在金水河通往皇宫大内的那个巨大的、已经生了铜锈的青铜水闸前。
这里是整个皇宫的用水命脉,平日里由司礼监最精锐的番子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但此刻,寂静无声。
一艘挂着黑帆、船身细长如梭的小船,悄无声息地顺着漆黑的地下暗河水道,如同幽灵一般缓缓驶近了闸门。船上没有灯,只有船头站着的几个黑影。
他们的脸上都画着那个“日月眼”的图腾,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绿光。他们手里拿着形状奇怪的骨笛,放在嘴边,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那是次声波。是控制蛊虫的“号角”。
水闸的守卫头领,是李广的一个远房侄子,平日里极为警醒,身手也不错。
但此刻,他正呆呆地站在闸口的巨大绞盘前,双眼空洞无神,瞳孔扩散,像是丢了魂一样。他的耳朵里,仿佛听到了某种极其悦耳、又无法抗拒的召唤声,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开门。
因为在他的体内,在他那颗牙齿的牙髓里,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下了“引子”。
黑帆船停在闸口下。
船上的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那个守卫头领机械地转动了身体,伸出僵硬的手,抓住了开启闸门的巨大绞盘。
“嘎吱——嘎吱——”
沉重的青铜闸门,发出令人发麻的金属摩擦声,带着水流和泥沙,缓缓升起。
一道黑色的缝隙在水下打开。
带着无数微小金色虫卵、还混杂着某种黑色催化剂的河水,像是一条贪婪的黑蛇,瞬间涌入了代表大明心脏的皇宫水道。
“人心里的洞,比牙齿上的洞难补一万倍。”
陈越此时正站在工坊的高处,看着皇宫的方向。夜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凉意。他没有听到那个声音,但他心里突然一阵剧烈的心悸,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风向变了。”
陈越喃喃自语,握紧了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