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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过的格外漫长。
苏量独自在屋里坐着，也没有点灯。
苏清暖没有回酒楼去，唐晚风也在这儿陪着。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苏量终于从屋里出来了。
看着还坐在院子里的苏清暖他愣了一下。
他以为苏清暖已经回去了，没想到她竟然还在院子里。
“你怎么坐在院子里，外面晚上这么凉，你冻着了吧。”
苏清暖起身摇了摇头：“没有，还好。”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声音已经沙哑了不少。
苏量赶忙出来去一旁的柴垛上抱了些柴火：“进屋来吧，我生火，你暖暖。”
苏清暖也没有拒绝，跟着他进了屋里去。
苏量熟练的生起了火，炉子里很快蹿出了火苗，屋子里暖了起来。
“唐公子呢，回去了吗？要是没回去让他也进来吧，在外头冻凉了又该遭罪了。”
苏量知道唐晚风不可能抛下苏清暖独自回城里去，但还是问了一句。
“他有事儿，一会儿会来找我的。”
不久前王福悠悠转醒了，唐晚风和苏清暖合计了一番，决定先审问他一番。
从王福和赵媚平争执的话里来听这王福肯定是受人指使的，所以这些话得问清楚。
这种事儿唐晚风那是兴趣满满，所以提溜着王福不知去了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那，我去给你烧点儿热水，你喝点暖暖。”
苏量忙着要起身，苏清暖抬手拦住了他。
“别忙了，爹，我们谈谈吧。”
谈谈两个字让苏量的身子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毕竟他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清暖。
差一点，这次又是差一点，因为他的大意险些害了自己的女儿。
“对不起。”
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苏清暖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你当真觉得这件事儿错在你吗？”
“纵然错不在我，可到底是我大意，如果我早点儿意识到，也许这次就不会......”
“也许这次不会，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苏清暖的声音并没有很激动，反而十分的平静。
苏量哑口无言，只能默默的低着头。
“爹，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赵媚平做的这些事情根本不是你给了她机会她就能改的，一次次，我给她的机会不少了，可是她并没有领情。
你以往总是跟我说，她也不容易，她也是为了这个家，可是到今天，你看清了吗？”
苏清暖明白自己现在说这些对苏量来说会很残忍。
但是现在她必须说，她知道，苏量从来都是清楚的，只是一直在装傻而已，一直想等着赵媚平能自己想明白。
苏量没有说话，一如既往的低着头。
这样的苏量让苏清暖忽然觉得很无奈，好像说的再多也没什么意义一般。
她呼了口气，觉得眼眶有些发涩。
“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爹，只有昨天晚上才让我觉得自己是你的亲生女儿，而你说了这么多次的对不起，只有今天的这一句最让我难过。”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苏量却骤然抬起了头：“清暖。”
苏清暖脚下的步子顿住，背对着苏量。
苏量咽了咽唾沫，眼眶有些发红。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是好父亲，可能我一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好父亲，我一直以来只是想好好的维持着这个家，关于你们的矛盾，我一直以为这些随着时间的改变都会好起来，可是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昨天的事情让我真的意识到这些年我是真的纵容了赵媚平，也是真的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很抱歉。”
“所以，你写了休书是因为心里愧疚？还是因为你觉得这样我就能放过赵媚平？”
苏清暖明显的听到了自己声音里的颤音。
别人不知道，她却清楚。
昨天苏量狠下心来休了赵媚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想保护她，想让她看在赵媚平已经被休弃的份上放她一马。
因为苏量知道，她对赵媚平不可能心软，但是对他这个当爹的肯定会心软。
所以有那么一刻她是难过的。
她没想到在这样的关头下苏量依旧是在护着赵媚平。
但是想了一夜她又忽然想明白了。
苏量不是不心疼她这个女儿，只是他和赵媚平好歹夫妻一场，若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进了大牢才是真的无情无义了，所以，这样的法子，既能对赵媚平仁至义尽，也能对她这个女儿有所交代。
许是没想到苏清暖如此清楚的洞悉了自己的心思，苏量一时间有些慌张。
“清暖，我不是不心疼你，你别......”
“我知道。”
苏清暖打断了他的话转过了身子，一双眸子依旧平静无波。
“我知道你有你的无奈，也有你的考量，所以我顺了你的意，放她一马，希望她往后能好自为之。”
苏量愣了一下，苦笑着点了点头：“你从来都是聪明的，这些东西，你也该是清楚的。”
“爹，我怨过你，也恨过你，但是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它没有改，所以，我试着放下它们，你也试着放下吧，别让自己背负太多。”
苏清暖对于家庭关系这道坎儿已经耿耿于怀很久了，现在赵媚平走了，她也是时候该放下，作为苏量，她也是希望他能放下这些过往，不要一直介怀。
毕竟现在再怎么介怀发生的也是改变不了的。
外面传来了唐晚风的声音，苏清暖应了一声。
“我走了，你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
她深深的看了苏量一眼转身出了门，苏量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屋内。
唐晚风等在院子里。
“这小子咱们得带回去，能用上。”
唐晚风踢了王福一脚，王福哀嚎一声，却蔫蔫的不敢抬头，显然是怕了唐晚风的。
苏清暖瞥了一眼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王福点了点头：“成，那就带回去吧。”
二人往外走去，王福乖乖的跟在后面。
唐晚风的武功他可是见识过了，为了保住小命现在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跑了。
刚刚走出院子苏量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他微微喘息的在门口顿住了步子，目光恳切的看着苏清暖：“清暖，我亏欠了你太多，我现在还想做一个好父亲，还来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