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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霁寒能看明白的事儿唐思筠自然也是清楚的。
简单的处理了伤口便回了自己屋去。
偌大的屋子里就剩了北冥候和唐晚风。
北冥候拒绝了萧越的帮忙，自己默默的处理着伤口。
因为两只手上都有伤，所以处理起来不是那么方便。
一圈白布他绕了好几遍都没绕上去。
唐晚风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上前接过了北冥候手里的白布。
北冥候一怔，有些愣愣的看着唐晚风麻利的将白布缠在他的伤口上。
“你还有伤，我自己来吧。”
北冥候被唐晚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讶道，连开口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我的伤不碍事，倒是你这，有两道伤口挺深，怕是得有些日子不能出力了。”
“哦，哦，好，我知道了。”
唐晚风将最后一道结打好直起了身子。
刚刚倒是不觉得什么，这会儿瞧着北冥候望着他的样子他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他渡着步子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今天，谢谢你。”
北冥候僵了一下，随即有些自嘲：“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要不是王爷，最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他虽是朝中的重臣，一般的朝臣也是得对他礼让三分。
可德亲王到底是皇亲国戚。
他们身份上便是有明显差异的。
加上这德亲王从年轻时便嚣张跋扈惯了。
今天闹到最后他们肯定是要吃亏的。
“可你到底也是帮了忙了，本来这些事儿跟你都扯不上关系的，如此一闹你跟德亲王的关系算是彻底僵了，往后在朝中怕是也不方便了。”
唐晚风对那个德亲王算是看明白了。
是个不省事儿的。
今天的事情闹成这样他指定会记在心上，往后跟北冥候肯定也就是针锋相对了。
“我跟德亲王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你不用想那么多，他虽身份尊贵，可在政事上我们也没什么直接的交际，我是属于北王爷管的，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再说了，你的事情怎么能跟我跟我没有关系，我已经亏欠了你那么多，总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还什么都不做。”
北冥候说的轻松，眼底的苍凉却是明明白白。
唐晚风瞥见了他眼底的神色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他今天没办法看北冥候。
看一眼他都觉得心里的感觉怪怪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低声问出了一句让北冥候浑身一震的话。
他说：“这些年，你可有想起过我娘？”
这句我娘险些让北冥候眼眶里掉出眼泪。
他慌忙堪堪收住了情绪。
“有啊，怎么没有。”
这话说出口北冥候的声音明显是哽咽的。
他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一点才又继续开口。
“当年的一切都是错误，可是却连累了你娘的一生，我怎么可能没有想起过她，这些年啊，我虽是娶妻生子，可心里始终都有一片空缺是属于她的但凡念起她啊，皆是愧疚。”
唐晚风总算抬起头去看北冥候了。
北冥候目视着前方，像是回忆起了心底什么极其深邃又极其痛苦的东西。
实际上他这些日子时常会想起邓蕊棠说的那些往事。
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去。
实际上，不管是王嫣儿，北冥候，还是邓蕊棠看起来好像都有错，却又好像都没有错的。
如果当时邓蕊棠能勇敢一点儿，早些表明和北冥候的情意，也许王嫣儿就不会情根深种。
如果北冥候的父母没有那般强势，多尊重北冥候的意思，也许他就不会那么为难。
如果王嫣儿能再洒脱一点儿，没有那么死心塌地，一切的悲剧可能就不会发生。
但是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果可言。
也没有人在做哪一件事情的时候能预计到结果。
若是真的要追究对错，错的就是命运。
在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机会里，将一切可能全都推入了万丈深渊。
“你今天说，你帮我只是为了弥补，是为了弥补对我娘的亏欠吗？”唐晚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北冥候笑了笑，摇了摇头。
“可能之前是，但是现在不是了。”
“不是了？”
唐晚风疑惑。
“嗯，不是了。”
北冥候叹了口气。
“我这些年觉得亏欠你娘，蕊棠也觉得亏欠你娘，我们两个人都活在曾经的亏欠里，包括找你，我们一方面是觉得你流落在外肯定吃了苦，但更多的是觉得亏欠了你娘，我们想要找点儿什么弥补。
但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我现在单纯的只是想作为一个父亲，为你做点儿能做的事情。”
北冥候现在说的是真心话。
那天萧霁寒的话算是给他明白的警醒。
他认真的回去想了这个问题。
他虽然口中一直说着只想因为心疼唐晚风，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想要尽些父亲的义务。
但实际上他的潜意识里还是为了弥补对王嫣儿的亏欠才一直找唐晚风，才想要把唐晚风留在身边。
王嫣儿的事情确实是他心里永远的遗憾。
他想要从唐晚风身上弥补也不是不可以。
可这样的确对唐晚风是不公平的。
唐晚风是一个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又不是个物件。
他不应该是任何事物的替代品。
他可以作为一个父亲去弥补，可以作为一个父亲心疼儿子，但是不应该绑着上一辈的愧疚恩怨去要求唐晚风认祖归宗。
如今他想明白了，觉得这个儿子回不回家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还活在世上，平安长大了，这便是最好的。
本是这一两日就是想来找唐晚风说明白的。
却没想到遇上了德亲王府这摊子事儿。
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唐晚风。
“所以，小风，我不要求你滴血认亲认祖归宗，虽然我心里很盼着你能回在我身边，可我更希望你开心，我现在只是想趁着有机会的时候能再尽一些父亲的责任，至于你愿意过什么样的生活，你都可以随心而为，我绝不强求。”
唐晚风对北冥候说的这些话有些茫然，也有些震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