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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他回床上躺好, 盖上薄被, 阡陌也进来了。
“城主他?”
“嗯, 没事儿,他累了, 让他休息吧。”夜泯见他紧张兮兮很是想笑,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沁欢颜的儿子呢。咦,倒是有这个可能啊。
自己离开玛法大陆后, 沁欢颜与人成亲生子,算算年岁, 也差不多像阡陌这般年纪这般样貌。倒是好奇了,若果真如此, 他的夫人又去了哪儿?为何阡陌从不叫他爹?
啊哈哈哈,自己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阡陌也可能就是当年影卫中的一个,然后放心不下城主,忠心耿耿地跟来服伺。嗯, 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
见阡陌已经近身,将他的手在自己面前晃了好几下, 这才收住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绪, 兀自笑起来。
阡陌用手指了指外边, 示意夜泯跟着他出去。想想沁欢颜已经入睡, 自己待在此处也没啥意思, 点了点头跟着阡陌步出书房, 走进了旖旎的漩涡, 一直保持着绝对沉默,好不容易出来了,却是一处陌生的环境。
阡陌领着他,推门进去。“你若不愿出去,就暂时住在这里吧,我都收拾好了。”
夜泯点头,没有任何的嫌弃。自己本身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出生的公子哥,以前没少吃苦。拍了拍厚实的草垫,软软的“床榻”,满意地笑道:“这样的住所,已经比预期中好了很多。”
阡陌看他半晌,而后摇头:“自找苦吃。”
“要不然,阡陌也同我睡一起?你看,你铺得够宽,两人睡一点儿都不挤。”想着阡陌说他并不在地宫居住,假如他要回银杏村或者去别的地方住,会不会被晓生为难啊?所以一半好心,一半戏谑地说着。四仰八叉躺在那,俨然就是非常自在的模样。
阡陌却是绯红了脸,骂了一句:“谁要跟你睡?哼!”
夜泯双脚左右蹬蹬,两下就把鞋蹬掉了,在床上翘起了二郎腿,一摇一晃的,好不惬意。
“那你睡哪儿?不如跟我挤挤,待晓生不惦记此处了再出去,反正啊,他忙得很,不会一直守外头的。”
“我睡哪儿不用你管。待会我送桶水过来,你凑合着擦擦,这里的条件差,不比梦之森。”也不用听夜泯回答,他已经退了出去。
夜泯盯着简陋的天花板,却是不自禁的扬起了笑容。或许,真的能安安稳稳睡一觉啰。
阡陌提着水进来,发现夜泯真的合衣而卧,腿还翘老高,眼睛却是闭的紧紧的,知道他是睡着了,无奈地摇摇头。看他嘴角上扬,似乎睡得香甜。
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腿放平,夜泯轻轻闷哼着,没有醒,继续睡。
阡陌从旁边的储物柜里找来一床薄毯,盖在他身上。又是凝视良久,才缓缓起身,悄然退出。
这夜,真的睡得非常舒坦。似乎一直都在笑,以至于醒来后,夜泯摸着有些酸痛的脸颊不解,心道:“有什么可开心的?还真是个贫贱苦命坯子。”
“阡陌,阡陌……”
咦,他真的没睡这儿,那还有别的地方可以睡吗?嘿,趁着沁欢颜和阡陌不在,自己出去逛逛,说不定会有特别的惊喜。
翻身下地,突地眼角瞥到一个人影从门外闪进来,夜泯顿住身,故意伸着懒腰。“啊哈哈,阡陌,我醒啦,睡得真好,现在什么时辰啦?”
阡陌端着一碗东西,走了过来。“喝吧,真难伺候,你什么时候走啊?”
夜泯接过一看,是薯蓣羹,呃……要是顿顿都吃这玩意儿,那倒得重新计划计划了,要不然自己溜出去多买些好吃的,然后再想办法进来?
那若是阡陌不干呢,这坏小子,巴不得自己远离地宫,敢情这底下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大秘密啊?沁欢颜宁死都不出去,阡陌也是,紧张兮兮,好像自己是颗定时炸弹,随时都要把这个地宫弄塌啰,切,怎么可能嘛。
夜泯咬着瓷碗,心不在焉,全被阡陌看在眼底。冷着脸没好气地说:“赶紧吃,磨磨蹭蹭的,城主要见你,吃好我领你过去。”
“哦,他也醒了吗?”
“醒了。”
夜泯来了精神,几下干掉就抹着嘴道:“走呗。我每日对他洗脑,总会劝动他搬离这个鬼地方的。”
阡陌站在夜泯身边,一动未动,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轻缓,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短,或许很漫长,才缓声道:“夜泯,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留下来也好,转身离去也罢,答应我,别再伤害他了好吗?”
夜泯眼底一片死寂。自己什么时候想刻意伤害他了?哪怕当年他将自己囚困,又像仆役一般差遣自己,折辱自己,但是也从未真正恨过他。当初引狼入室也是迫不得已,也深信,强大的沙巴克城主可以应付自如,事实不也如此吗?自己到底怎么害了他?
“反正,我当你听懂了。”静静的望着他,期待他有所回应。即便不回应,自己仍是要说:“他,没有多少时日了,算我请求你,就给他多留点美好的念想,不要再做那种事,不要再说那些话……”
言及于此,阡陌也伤感起来,似乎略带哭腔。
夜泯才是要抓狂了,自己,对沁欢颜很苛刻吗?很过分吗?并没有呀。当年在沙巴克,虽然自己有小心思,有企图,甚至目的性很强,带有欺骗的性质,可自己才是个受害者好不好!!
看来世人对自己的误解颇深,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定是沁欢颜。
“走吧,带我去见他。”自己倒要亲口问问,哪里把他得罪了,哪里伤害他了。
跟着阡陌来到书房,今日沁欢颜的精神较昨日仿佛好了一些,此刻正坐在书案旁画着什么。送夜泯进来,阡陌就退出去了。
夜泯好奇地走过去,看他在画什么。
好一副“秋菊香远”,两朵硕大的九月黄跃然纸上,枝干挺拔,绿叶繁茂,站近了仿佛都能闻到清新的香气。
“嗯,越发活灵活现了。可,每次都画菊,不会腻吗?”夜泯偏着头,伸手帮他研墨,就如十九年前在沙巴克那般。自然而然地,陪着他,他作画,自己就站在一边默默欣赏,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沁欢颜别有深意的观察着他,聪明如夜泯怎会不理解他话中含义。他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为了激怒他,他若是真的像他自己所言那么憎恶曾经发生的事,又怎么会泰然处之。
再要装下去,恐怕要露馅了。
最终却出乎意料,眼前恬静的少年波澜不惊,眼底一片平静,沉浸在一片安然祥和中。
“昨夜睡得可好?”
“嗯,挺好的。才醒一会儿。可能我就是这种命吧,高床软枕睡不踏实,总是做噩梦,别说,阡陌铺那草垫子,厚实,整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呢。”
把玩着桌案上各式各样的小物件,摸摸这个,弄弄那个,明明熟悉得不得了,却因为多年未见,显得尤为兴奋。
“天啦,这些球球喜欢的小东西都一个不落的复制过来了,这幻境地宫真是了不得。瞧瞧,这种破石头……哎,也就他那种小屁孩才喜欢。”
“呃,这个是我画糊了,哎,太丑了,不要了不要了……”
安静的美男子是他,聒噪的话唠和多动症患者也是他。但是沁欢颜一点都不理会,任他胡闹。
终于将菊画好,搁下笔。
“啧啧啧,画得真好,惟妙惟肖不说,别有一番灵气。你这地宫暗无天日,你光凭记忆就能画得栩栩如生,不佩服都不行。”夜泯趴在纸面,轻轻吹干墨迹。
“彼此彼此。你的记忆力超群,无人能及。你若愿意画,定然比我画得更美。”
“那倒不假。不过我鲜少画植物,怕掌握不到要领,画不出那份生气,要不,你来教教我。”夜泯竟真的把狼毫夹于指间,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
沁欢颜却是站了起来别过脸,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伤楚。他岂非不会画?是不愿画罢了。现在又在装模作样,故意剜心。
见他似乎不乐意,夜泯也不好强人所难,反正地宫又无别的消遣,自己总得找些乐子打发时间啊。于是一屁股坐到沁欢颜让出的椅子上,摊开一张新的白纸,挽起袖子,开始临摹起来。
“我悟性很高的,你嫌麻烦不愿教,我自己依葫芦画瓢,也总能画个七八分来,你等着瞧啊。”他便真的专注地落笔游走,墨汁颜料所至,仿若有灵性,刚柔并济,虚实有度,不过盏茶功夫,全貌慢慢地在纸上呈现出来,堪比复刻。
不知道的,甚至很难分清哪一副是沁欢颜所作,哪一副是夜泯手笔。
“怎样?厉害吧~~呵呵,我要带回梦之森裱起来,挂到我屋里。”
“我可没说,让你带走。”
“嗯?我带自己画的这幅走,不带你的,不用这般小气。”
沁欢颜深深地看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眸中透出疲惫,甚至有些许的不耐烦。
夜泯杵在那里,猜不到他作何感想,既然他不是很情愿,自己就不要了吧。仔细的将两幅画都卷好,插到画桶里,安慰道:“好好好,不拿不拿。看吧,都给你归置好了,总该放心了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你去那边坐一坐,一会儿我陪你下棋。”忽然心血来潮,正巧眼角余光扫到那边的小桌几上有一副棋,两人都是大闲人,多的是时间。
撸起袖子干活夜泯可不含糊,那是在沙巴克时的看家本事。偌大的星辰殿还不都靠他一个人打扫,忙里忙外的吗?别看细胳膊细腿的,做这些家务,他蛮在行的。
“不用了,等会我叫阡陌整理一下就行。你……过来陪我下棋吧。”
夜泯眼睛一亮,自己在梦之森跟呆呆对弈多少回合,总是摸索出一些下棋的道道了,还怕不赢沁欢颜一回?哈哈哈哈哈哈
摆好棋盘,夜泯正襟危坐,全神贯注,那幅表情,势在必赢。
“这么想赢,不如赌点什么。”沁欢颜建议道。
转着眼珠,暗暗思忖,自己在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把沁欢颜带离幻境地宫吗?不如就赌这个吧。
“好啊好啊,我下得烂,好歹也让我先说。咱们赌……假如我赢了,你跟我去玛法大陆,如何?”
“那若你输了呢?”
“嗯……”
“你输了,就一直陪我留在这里,直到我死去。”
心,有一丝疼。夜泯想说。却说不出来,满心里都弥漫上一种酸楚,他不想听到那个字眼。自己在没有预知的情况下死而复生,那是因为有晓生护着,而沁欢颜,如今谁来护他?
他孑然一身,孤独终老,到最终的一刻,恐怕只有阡陌,一个不知道算朋友还是属下的人。他若开口要自己陪,哪能轻易回绝?即便是不忍,不想,会难受,会舍不得,也无法拒绝他。
“好。”
短暂的思量后,夜泯慎重其事地点头应了。
沁欢颜却是轻笑,一个人的谎言说得太多,承诺,已经没有含金量了。但,从他口中讲出,落入自己的耳朵,依然非同一般。
每个人都有一技之长,有如他擅长说谎,自己却善于原谅。
一局下来,夜泯输。
托着下巴,很不甘心道:“方才没说几局定胜负,我们玩三局,胜二算赢,你现在胜了第一局。”
明明是耍赖,沁欢颜却依言点点头。
连输三局过后,夜泯还是不服气:“我觉得我还没有进入状态,不如我们拉长战线,玩十局吧。胜七算赢,你已经胜了三局……”
沁欢颜眉头微蹙,抢先发话道:“不如玩十局,你能胜其中任意一局,就算我输,如何?”
这时,阡陌端着茶盏进来,听闻此言,似乎见怪不怪,恭敬地斟茶,默默立于沁欢颜身后,看好戏似的盯着夜泯。
夜泯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自然要占这个便宜。因为他觉得,沁欢颜的棋艺精湛,寻遍玛法无对手,而自己下得烂,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活该让着。
棋局诡谲难测,奇峰突出,夜泯根本招架不住,虽然使出了浑身解数,谨小慎微,但总是不及沁欢颜的行棋大气,开阖有度。
无一例外的,十局完结,一局都没有转机,惨败收场。
夜泯趴在棋盘上不起来。
棋子被他挤掉在地上,散落在各处。阡陌也不恼,反正一会儿收拾收拾就好。这份光景,难得一见,就让他多赖赖,看他能不能翻天。
沁欢颜端起茶杯,细细品着,眼中含笑。与自己堵棋,不是故意输吗。
“没有天理啊,你都不让让我,我这种初出茅庐的新手,怎么可以跟你这样大神级别的对弈呢,你好意思赢我吗?好意思吗?”
依然赖在棋盘上耍浑,假如是不认识的人看到这一幕,怕是惊吓得不轻,还好这两人,早已经习惯了。
“我在梦之森时常操练,还研习了各种棋谱,怎么说也算身经百战了,可怎么就胜不了你一次呢?一定是你耍花样了,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动了棋子是不是?天啦……我不依……”
“一定有问题,我要请公证人,我要做鉴定,沁欢颜一定使诈了……欺负我不懂棋。”
“没道理我一次也赢不了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折腾好久,他才安静下来,委委屈屈的扬起头,见沁欢颜气定神闲在喝茶,泯着唇,一汪黑潭都快溢出水来了。“我也要喝。”
见他闹够了,阡陌强忍着笑岔气的冲动,给他倒了一杯菊花茶。“喏,喝吧。这么多年一点儿没变,也就你敢跟城主这般无理,这般蛮横。明明自己棋艺不精,还偏怀疑人家下得太好是使诈,有你这样的吗?”
许是干渴得厉害,那一杯茶咕嘟咕嘟喝完了还巴巴地望着阡陌。
又给他满上,他接着喝,边喝边嘟哝:“早知道就玩别的了。”
见他心不甘情不愿,沁欢颜早就想好了退路,轻声道:“那今日的赌局不算,下次……”
夜泯更是不依,慌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愿赌服输,只不过,很气自己,竟然一次都胜不了,我好像这方面真的很蠢。”
“城主……你们还有赌约?”阡陌进来得晚,没有听到最初的约定,所以他们现在提及,倒是蛮好奇。似乎,堵得并不小,要不然夜泯也不至于这般耍赖啊。
沁欢颜睨了一眼夜泯,点头道:“是有赌约,他若赢了我,我就随他出去,离开幻境地宫;若是他输了,就在这里,陪我到死。”
分明已经不打算索要这个战利品了,言辞淡淡,并无情绪,但是说到此,眼中还是充满了希翼。
阡陌却是垂下眼,默不作声了。
夜泯将一颗棋子在指尖把玩翻转着,抬头见他俩各怀心事,倒是不安了起来。“你们干嘛啊,我都说了,愿赌服输,我不耍赖还不行吗,真是的。”
“来来来,从今儿个起,我就履行我的职责,我会把这些这些都整理好,待会儿服侍你,给你洗澡沐浴……然后……”
“你不用留下来做这些,你早已不是我的侍从,我也不是什么城主,这些……不必委屈你来做。”
夜泯摇摇头:“我是自愿的啊,不委屈,不委屈。就这样说好了,阡陌,要不,你瞅准机会出去溜达一圈,采买些食材回来,然后打听一下玛法大陆方方面面的情况。嗯,地宫呢,就暂且交给我来照顾,相信我,我是很靠谱的人。”
听见此番言论的两人都惊呆了。
但是夜泯的提议不是没有道理,阡陌跟沁欢颜附耳商议了一番后,果真采纳了这个提议。
阡陌将储物间和厨房都介绍给夜泯后便离开幻境地宫。
阡陌一走,沁欢颜的吃穿住行便落到了夜泯肩上,他不是不能自理,只是这一次的消耗巨大,那日输入的灵气犹如杯水车薪,起不到根本的改善。日益衰老的躯体已经不能再过多从事这种生活琐事,自然沦为了一个标准意义上坐吃等死的废人。
夜泯也不嫌弃,一日三餐换着花样给他做薯蓣,蒸、炸、煎、煮、炖……还真是像模像样。
不过夜泯暗暗发誓,出去以后,这一辈子再也不碰这玩意儿了,再有营养再好吃,也绝对不吃。忒腻!!见了就要哆嗦。
沁欢颜竟还能吃得津津有味,确实在境界上就高于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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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吗?
这就是大家向往的白首偕老,相濡以沫呗。
不甜也没办法啊,小夜夜笨得要死,还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会开花结果……
duang~结不了果也不准嫌弃我,你们都没有给我撒花丢王炸,还想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