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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泯的眼光果然有毒, 一声荡气回肠的剑气声响过, 下边传来惊呼和相互怨怼的话语。想必,那个牵线翁已经毙命, 阡陌的实力展现无遗。
一个指令,伤痕累累的馒头出现在夜泯的身后。
“包子呢?”
馒头不会说话,只能用动作表示, 只见它摊了摊手, 那意味着, 包子已经牺牲了。
纵然可惜, 但是夜泯一刻不停地与馒头一起, 打砸起地面。少了一个帮手,这一个也是只剩下一条手臂了, 自然慢了许多。
“什么声音?”
“遭了, 是夜泯追下来了。”
话音刚落, 头顶的碎石尘屑狂落,大家都各自退到一个砸不到的位置,刚站定,夜泯已经跳了下来。
目光快速遛了一遍, 确定了阡陌的方位后, 随手掏出一大把最好的补血圣品, 往他怀里一掷,好小子, 虽然挂了彩, 神情略显疲惫, 但依然把脊梁挺得直直的,气势上就不输于人,真是好样的。
投以关切的目光,密语道:“随意吃,我多的是,注意距离,不要走太远。”
阡陌目光淡淡,没有过多的交流。只见他余光一瞟,横出手臂,用裁决之杖挡开了猎魔的攻击。动作干练,又快又准。
“先杀猎魔。”那人既然可以把这些东西大老远从赤月带到这个石洞中,想必要转移到此处也是轻而易举。
但是夜泯能想到的,他本人自然也是想到了。众人所站之处已经突兀地多出了四个庞然大物。堵在道路的中央,笨重的身躯下方挂着成千上万的小胖蛛,一落地,马不停蹄地产出来。
仅眨眼功夫,遍地皆是,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也恰好隔断了夜泯和阡陌,将他们分隔开。
自夜泯一现身,狄丘符毒俱上,四打二的局面令他无法展颜,面色不佳,甚至眼皮都微微跳动了几下,隐约透出他内心的不安。朝夜泯疯狂砸着灵魂火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命可真大啊。”
夜泯冷笑,此间狄丘与身形飘渺,柔软无骨的白发男子配合默契,躲闪得无比迅敏,让人找不到突破口。之前在瀑布边已经领教过,如何应对,虽然没有十全的把握,但,可以一试。
“哼,警告过你别招惹海市蜃楼。你狄丘自识不凡,便再较量较量。”
他二人犹如连体婴,形影不离,像魅影一般闪现,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让人产生极强的眩晕感,恨不得拿个天罗地网把他们罩起来。
狄丘的麒麟神兽也是像幽灵般围着夜泯,弄死一个召唤一个,非常难缠。
是时候反击了,夜泯拟一个心诀,馒头就从楼上“嗖”的一下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本就不大的场地,忽然多了这些奇奇怪怪的大家伙,那是拥挤得不堪重负,似乎就要挤爆了。
“追着猎魔打,不打死不准回来。”暗自下了命令,夜泯就放开拳脚,专心对付狄丘了。敢用剑刺伤沁欢颜,简直就是找死。
阡陌本就死追着猎魔不放,现在有了馒头的加入,更是如虎添翼,前后堵截。那个猎魔除了捕捉和利用强大的怪物,似乎也没有多厉害,身手极为普通,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
没有道士在旁治愈,阡陌本身有伤在身,乾坤囊多半所剩无几,幸得方才夜泯及时出现,又丢了一些药过去,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夜泯还是担心他,总想抽身靠他近些,好再丢些补给。心有牵绊,自然出手恨绝,就盼着早些结束战斗。
猎魔在另一侧一直被追杀,情况危急,狄丘见势不妙,朝着身旁的白毛递了个眼色,应当是让他过去护着猎魔,哪知正中夜泯的下怀。
趁着白毛脱离了狄丘的保护,不用举步,手一扬,冰咆哮朝着白毛的脑袋一顿猛砸,奈何他身体轻盈,宛如一朵浮云,一遇攻击就四处散开,之后又找机会凝合在一块,身体的构造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再加上他无人能及的敏捷,想要命中要害,可能性几乎为零。
夜泯没有伤到他,也不急,自己早就酝酿出对策,马上就试。
一边沉着应付着狄丘和一身墨袍的杜若,一边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陶罐,平日里装水装酒都可以,容量还蛮大,放在乾坤囊里也不会觉得沉,因为所有人的乾坤囊只有数量的限制,并没有重量的限制,夜泯恰恰要好利用这一点。
玛法大陆的修炼技能所使出的攻击对白毛无效,那么他轻盈的身体会让人联想到什么?羽毛?棉花?总之,这种越是轻巧的物件,越怕一样东西。
夜泯虽然跟不上他的节奏,但是可以提前猜到他要去的方位,这石洞就这么大,空间有限,所以猜得八九不离十。于是,劈头盖脸地将陶罐朝他要去的方向的石壁一抛,“哗啦啦”罐碎水洒,全淋到白毛的身上。
众人皆是不解,以为夜泯疯了,打不过还兴这一套?像小孩子撒气一般,泼你水,砸你头……
阡陌一边砍着猎魔,一边佩服地笑了笑,这种把戏,估计只有夜泯才想得出来,聪明如他,这玛法大陆真的没有什么事是可以难倒他的,只要他有心。
一个罐子当然不够,四十六个罐子也不够,但是夜泯的乾坤囊里,可存万物,当他像逗小猫小狗一样把白毛的身体湿了个透的时候,那人的脚步犹如千斤重,别说轻飘飘飞起来了,现在是站都站不起来。
“馒头,上,把他撕烂。”剩下的,馒头都会,撕烂撕烂,还踩上两脚。刚办结主人交代的任务,它却是像累垮了一般倒地不起。
“馒头?馒头?”夜泯连叫了两声,都没有反应,夜泯一下子反应过来,心道:“呵,时限到了啊,真乖,也算死得其所了。待会我去把你跟包子埋了。”
满地的小胖蛛的尸体和绿酱,夜泯不是有洁癖,而是很厌恶,简直落脚都没有地方,阡陌在干嘛,还不快些把猎魔杀了。
下意识地往他们打斗的方向瞟,阡陌的情况并不妙,他的身法和技艺虽然都在猎魔之上,可是由于之前消耗过大,一直没有休息过,现在满地游走的小胖蛛,炸到他脚边,炸一个就损他一毫,他的双脚,全是血肉模糊的脓疱。行动已不如往常那般迅敏。
夜泯想要冲过去丢药给他,狄丘却始终缠着,不让夜泯如愿。猎魔也是看穿了阡陌体力不支,补给见底了,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跑得更远了。
猎魔的用意显而易见,就是不让阡陌接近夜泯,不让他获得补给,自己打斗不行,拖时间还不行吗?拖都要把阡陌拖死在这黑巷子里。
方才一心对付白毛,腾不出手来控制月影蜘蛛,害得阡陌被这么多小胖蛛欺负,夜泯撑着魔法盾,虽然不是坚不可摧,却能挡去至少六成的伤害,因此没有特别在意,可现下自己过不去,阡陌若一直被源源不断的小胖蛛伤害,那就非常不妙。
火墙——起!
重重地承受了狄丘和杜若的双重攻击后,一簇两簇三簇四簇,每一个月影蜘蛛的面前,夜泯都快而准地丢了一排火墙,阻隔了小东西的前进道路。
夜泯担忧阡陌,阡陌同样也放心不下夜泯。见他受了重创,本就有些不稳的步伐,急速转向,想往这边冲来。
“杀猎魔,机会。”几处受制绝对不是好现象,必须先了结了那个猎魔,恰好夜泯受伤闷哼出来让对手得意忘形,特别是猎魔,足下一滞,哈哈大笑起来。
阡陌此刻当真没有多少体力了,小腿以下是疼得钻心,走一下垫一下,而猎魔恰恰就是利用这一点,根本不会光明磊落地单打独斗,而是在洞中窜来窜去,故意让阡陌跟在后边受着创痛。
他这一停滞,虽然仅仅眨眼的瞬间,阡陌利用野蛮冲撞把自己的身体用灵气蛮横地冲到他的面前。这突如其来的面对面对峙,阡陌的优势就爆发了,一刀烈火劈过去,料定他死不了,会立马寻方位逃,又是一个野蛮冲撞,把他逼直角落,泛着红光的裁决之杖悬在猎魔的头顶,手起刀落……收了猎魔的命,一瞬间,他招来的所有月影蜘蛛也随着主人的死去而灰飞烟灭。原本拥挤不堪的地方一下子就宽广了。
时时刻刻担忧着阡陌,这下终于把悬起的心放了下去。夜泯抹掉嘴角的血渍,密语阡陌:“你别动,待我寻机会过来。”
那种刺骨锥心的疼痛,夜泯怎么会忘记,应当说自己还经历过两次,也是没谁了。
以一敌二,还要应付一条难缠的麒麟神兽,谈不上占上风还是落下风,总之,还需找出狄丘的破绽,快速了结他才好。
亏得杜若手法生疏,与夜泯缠斗了这么久,其中至少两下魔法攻击都打偏了,看得夜泯直想笑,不学无术的家伙。哼!外行不仔细看或许看不明白,但是同样身为魔法师的夜泯,怎么可能看不出他那蹩脚的手法,简直丢人。
他不给力,自然才会让夜泯有机会腾出手来应对狄丘的麒麟神兽,不是圣言术秒杀,就是用诱惑之光定住,总之,让狄丘手忙脚乱,渐渐失去耐心。
“杜若,你今日怎么回事,眼睛长到脑袋顶上去了吗?朝他要害打啊。”情急之下狄丘竟是呵斥了杜若,想必这二人平日关系极好,他虽然语气不善,但是面色还是较为平和,见杜若慌里慌张,有些无奈。
不提还好,这一说,夜泯冷哼了一下,一掌击飞了与自己靠得极近的杜若,冷声道:“叛徒!”
杜若哪里是夜泯的对手,就算夜泯丢了一半的灵气,可是他对各种技能的悟性和本身的灵敏度远在杜若之上。对于叛徒,夜泯是深恶痛绝的,因此,下手也格外狠绝,打得杜若眼冒金星,尽管极力在躲闪,也偶而找机会还击,没几个回合便落在下风,毫无招架之力。
夜泯恍然回神才发现,方才与自己缠斗的狄丘没影儿了,心中一沉,紧张地朝阡陌那个方位一扫视,两道黑影缠在一起,暗道糟糕。狄丘那个卑鄙小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窜了过去,正在与阡陌大打出手。
阡陌站不起来,满头大汗坐在地上,偶尔寻着机会朝狄丘站的方位刺杀一刀,但是狄丘何其狡猾,根本不会傻乎乎近身,隔得老远扔符篆。
夜泯撇下杜若,火速往那边赶,因为阡陌不能说话,自己并不知晓他的具体伤势和所剩药物的情况,一切都只能凭肉眼看到的,去猜测,去估算。
阡陌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绝对不会这样颓然坐地不起,鲜血从他头顶一直流到脸上,然后又滴到衣襟上,染红了一片又一片,触目惊心,不忍直视。那种憔悴,那种黯然,令夜泯心中狂跳不止。
别有事,等着我,阡陌,一定不可以有事……
夜泯此时的心绪有些紊乱,步履匆匆,根本就没有注意狄丘的猛然转身,当他发现一把利剑笔直地对着自己狂奔的方向,而自己早已刹不住脚步,身体撞了上去。
阡陌的双眸倏地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几乎是弹了起来,朝狄丘扑过去。
“哈哈哈……终于落我手里了吧?怎么样?这滋味,是不是很爽啊?”本来还想补刀的狄丘却被阡陌死死箍着,骂道:“死小子,不是快死了吗?滚开,快滚……”
跟着跑过来的杜若也是被眼前看到的吓得脸惨白,一把剑贯穿了夜泯的身体,他显得极为痛苦,似乎正在摸索乾坤囊,找寻补给的药物。
“杜若,你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夜泯解决了,不能给他缓和的机会。”
夜泯终于体会到绝望,自己补给绝对没有杜若的一记魔法攻击来得快,而阡陌……已经憋足了最后的力气,死死地牵制着狄丘,他也命悬一线,一旦狄丘挣脱开来,阡陌必死无疑。
可不待狄丘挣脱出来,夜泯已经看到杜若扬起的手臂,和他指尖萦绕的灵气之光。死神的脚步,近了!
“春华!!!”自己可以死,但是阡陌不能,那么多老老小小还指望着他,轻衣还在等着他,他还这么年轻,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
“哗啦,兹兹……”
“师傅,怎么了?”
一道彪悍霸道的疾光电影,在不亮堂的洞中拉出了炫白的光华,炫得刺眼,迅猛准确无虞。
“啊!!!”一声荡气回肠的哀嚎,贯穿了整个石洞。
夜泯呆住了,直到春华的密语再一次不安地响起,他才咽着口水,回复了他。“没,没事,我就想问问,你屁股痛不痛?”
“师傅?无端端的,干嘛这样问啊。”
“哈哈哈,那个,那个手持戒尺的偶人啊,不打你屁股还打哪里?”
“没有啦,今日不打了,罚跪而已。”
“哦,哦,好好,那你乖乖的。”
收了声,望着地上狄丘的尸体和同样木然的阡陌,夜泯心中忽然了然了。杜若,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
“杜若!!!”
本还想好好和他说说话,不说感激,至少,聊聊家常也好啊,他不是独自一人了吗,是否愿意和阡陌他们一起生活呢?毕竟大家,大家都是海市蜃楼的人呀。
“对不起。”杜若已经自裁,脸上挂着笑,也带着痛。一面是对夜泯说,另一面也是对死去的狄丘说。
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受到的刺激过大,夜泯竟一下子跌了下去,耳畔全是球球小时候的声音,惊恐不安,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春华,师傅没事,一会儿就好。
迷迷糊糊间,又听到一个成年人的啜泣声,无比熟悉,无比亲切。
黑暗中,睁开眼,身边人是阡陌,呵,臭小子竟然在哭。“哎,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哭?嘶,你把我这伤口处理得不错呀,对了,你身上的伤上了药了没?”
阡陌见他清醒过来,这才吐出了一口长气,别扭地转过脸,不让夜泯看。
其实不用转过去,这黑灯瞎火的,夜泯也看不清楚啊。所谓的一眼就能知道是他,那是因为彼此太过熟悉,眯着眼也可以从气息上感觉出来。见他这样,有些发笑。
勉强起身,一边联系轻衣,一边想离开。手臂却是被阡陌一把拉住,见他嘴巴动了动,虽然基本能看懂他的唇语,可这里光线也太暗了,自己又受了重伤,脑袋晕乎乎的,哪能像神仙一样知道他在讲什么。
阡陌把手指放在夜泯的手掌心,轻轻写道:“他们没事,轻衣已经对我说了,你别动,等伤好一些再移动。”
“不行。我们还在石洞里,就表示,还没胜利,不可掉以轻心,先汇合再说。”
“嘻嘻嘻,哈哈哈,好像很有头脑的样子。不过,杀了我这么多弟兄,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们一个都别想走。”那个放夜泯进石洞的小孩虽然还是嘻嘻哈哈,却隐隐透着一股鱼死网破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