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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没事了。大家都朝村子去吧。”
“夜泯, 你脸色好差，哎, 你的伤口怎么还在流血，赶紧坐下，我帮你看看。”轻衣也是发觉夜泯不对劲, 转身对小虎爹说道：“张大哥, 你领着大伙儿沿着这条道走, 你看, 就是那个村庄, 先去安顿好家人，吃点喝点, 补充些体力, 我和阡陌还有别的事情……”
“不必了, 轻衣，你也随着他们去吧，我没事，我回去静养几日便好了。你们走吧, 我有些话要对阡陌说。”
阡陌见夜泯坚持, 也对轻衣使了个眼色, 让她带着大家先走。
想着马上就有个落脚的地方，大家也是都打起了精神, 相互搀扶着远离了夜泯的视线。
“阡陌, 你拿着这个回去看看他, 我在此等消息，若是他无恙，我就回梦之森了。”
阡陌不安的看着夜泯捂着的伤口，双手的浸红了，那得多疼啊。
“药，你的药呢？”
“嗯，吃过了，没事的，这种剑伤，不碍事，就是因为动来动去，才会流血，不痛，真的。”
阡陌拗不过他，接过传送戒指，眨眼便消失。
夜泯见他一走，便瘫倒在地，一动不想动。自己的伤势的确很严重，当时若非杜若手下留情，自己早就去见阎王了。对了，他的尸体还在那边的空地上，得帮他埋了。
强撑起身体，一步一倾地走着，找到了杜若的尸体，还有馒头、包子。从乾坤囊里摸出了一把鹤嘴锄，寻了一处宽阔地方，就开始挖起来。累得大汗淋漓，血水把外袍全部浸染，还不待将他们拖进去埋葬，阡陌又飞了回来。
看到夜泯此番行为很是生气，一把夺过了锄头，替他干起来。
“阡陌，他怎么样？”
“嗯？”
阡陌摇了摇头，随即又点点头，看得夜泯一头雾水。
“到底怎么了啊？你这个哑巴，真是急死人。”
阡陌白了他一眼，张口无声地说道：“不太好，但是没有性命之忧，他听说你受伤了……很是担心。你……哎，行了行了，都处理好了，你赶紧回梦之森，让他们帮你治治。”
“哦，他没事，便好。”他担心自己么？真的么？那他为何都不来看一眼，自己就快要死了也不能赢得他一丝一毫的同情吗？
果然是个冷血动物，果然不值得。
咳——夜泯撇开脸，硬生生把胸腔淤积的淤血又咽了下去，不想让阡陌担心。
阡陌一把扳过他的肩，忧心忡忡地对视了好一会儿，直到夜泯执拗地再一次转过头，他才无奈地收回手。
“好了，我回去了，然后我会着手帮你查如何去掉你身体内的‘莫言毒’，别灰心，一定可以想到法子的。”
阡陌点点头，执起夜泯的手把传送戒指还给他，并写道：“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你……”
“我这就回去了，春华还在等我，你去忙吧。”为了不让阡陌担心，夜泯戴上传送戒指，拍了拍他的肩，道：“我走了，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阡陌盯着他，含着笑，期待下一次的相聚。
回到梦之森，赶紧换掉满是血水的衣袍，又想泡个澡，喊了两句春华，没影，才想起他还在山脚的规训室受罚呢，再喊呆呆，也是没有应，记起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呆呆了，跑哪里去野了？
“呆呆，呆呆，你主人回来了也不知道来迎接一下，真是没有规矩，呆……”屋里屋外都没找着，忽然忆起某日春华说拿它当扫帚，哎，那孩子，不会真的那样干吧。好歹这呆呆也跟了自己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的忍心拿去当扫帚？
绕到远处的杂物间，眼尖的夜泯果然发现了被压在最低下的稻草人，眼珠子也掉了一颗，俨然是个独眼龙，身躯到处破破烂烂，已经不成形了。
“哎，春华也真是的，呆呆，你听见我说话吗？喂！”
“主……人……”
还好还好，还是‘活’的，赶紧把它从一些杂乱的物件中拖出来，又扎扎实实帮它把散乱的稻草重新缠好，基本恢复了原状后，竟发现眼珠子找不着了。
“哎，先这样吧，待我以后吃了什么果核，再给你当眼珠，暂时就一只眼睛，能看清不？”
“可以。”
“那赶紧去给老子打水，我受伤了，没劲，去把洗澡水给我备好。”
“是的，主人。”
望着它弱不禁风的身躯，夜泯感叹，有晓生的神力附着，它什么家务都能干，就是慢一点，笨一点而已。所以这个呆呆，自己是绝对不能让春华拿去糟蹋的。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身子才觉着恢复了些，自己又在伤口处敷了一些药，穿戴好，就去找春华。算算日子，自己偷偷出去差不多两日了，这次春华还真是沉得住气，都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哈哈哈，规训室果然是个好地方，能快速令他成长。
隔得老远就瞅见一个拢着淡金色光晕的人在小屋前守着，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这个方向，哎哟，晓生该不会是知道了吧。
转身也不是时候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哈哈哈，你在啊。”抠着头皮，略显尴尬。他那脸，不怎么好看呢。是春华惹的？还是自己惹的？
“知道回来就好。”
“咦，那个，晓生啊，我可以解释的，我……”
“受这么重的伤，你不好生在屋里呆着，还到处乱跑作甚？”
夜泯也知道自己出尔反尔很过分，但是真的做不到对那些人袖手旁观，海市蜃楼目前就剩那十几二十个人了，自己再不帮一把，难道要眼睁睁看他们灭族吗？
“呃，我来看看春华。”
晓生见他面色惨白，也是心头一软，一道朦胧的光晕罩上夜泯的全身，眨眼间，疲惫感和疼痛感一扫而空，换来的又是神采奕奕，生龙活虎的夜泯。
咬着唇，正想致谢，晓生却是抬脚走了。扭头的一瞬间，不温不火地说了句：“你能管他一辈子吗？”
这突兀的话语，让夜泯瞬间愣住，晓生口里的‘他’是谁？春华？不像。晓生是巴不得自己把春华管教得严格些，决计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在说沁欢颜啰？可是自己明明没有……
呃，好吧，算是为了他吧。
可自己就是管不住啊，一想到他可能会有危机，可能会受伤，可能会生病，就坐卧难安夜不能寐，一颗心系在他身上，连自己也无法控制。
望着晓生的背影，夜泯心里非常不安。
“师傅。”
春华也意识到晓生离去，这才幽幽唤出来。不知道方才兄弟俩都谈论了些什么，总之，应当不是什么乐观的好事儿。要不然春华不会是这样的态度，这个音调。
“嗯，好啦好啦，我都回来了，你们也不要操心了，我会管好自己，哪里也不去了。”反正去了也没用，别人又不待见自己，热脸贴冷屁股，自己何必？
“师傅好了不起。”
“咦？”徒弟不像是在揶揄自己，他这话到底指什么？
“馒头和包子。”
夜泯拍了拍脑门，春华跟晓生，自然知道自己去玛法大陆干了些什么，只是有时候不便明说罢了，一方面是信任自己，另一方面也算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不出大纰漏，就没有追究。
傻笑两声，对着那扇门道：“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晓生他，没有说什么吧？”
“弑神很惊讶，师傅的悟性非同一般。若是换作我，估计没有半个月也要十日才可灵活运用。而师傅，短短半日，就琢磨出来，并且非常成功……”言下之意，颇为自豪。
夜泯又呵呵笑了笑，没有再接话，盯着半山腰看了好一会儿。
“师傅，耐心等几日，我就快可以出来了，到时候我陪着你，你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春华是指……沁欢颜？
哎，真是人小鬼大，什么都瞒不住他。
夜泯用一贯的轻快俏皮的口吻道：“嘿，管他作甚，他爱咋咋就咋咋，再过不久我就洗灵成神了，有趣儿的事情多着呢，我哪能成日想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到时候我用法力变几十个仆从，陪我下棋，陪我作画，陪我聊天，给我跳舞，对了，我还要把自己的酒量变得很好，千杯不醉那种，然后去找和风对饮，非把他灌趴下不可，哈哈哈哈。”
屋里，净是沉默。
半响，觉得没趣的夜泯告别了春华，以去林子里逛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为由，就离开了。
自己说起来容易，当真那样过日子，可能也没几日便厌烦了。比如弑神吧，他除了闭关和训斥弟弟，好像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整日整日百无聊赖地活着，还永远不死，若不是责任重大，如何能长期坚持，始终如一。
很快，到了许久前偷窥古籍的地方，果真如春华所言，被烧了后，重新长出了新鲜的植被，茂密葱茏，生机勃勃，若不是自己记性惊人，断然寻不到此处。
那些古籍上除了一些不合规矩的事迹被记载下来，是否还有别的重要线索呢，比如‘莫言’的祛解？因为多年前自己并没有很特别去记下那些卷册里的内容，拣自己感兴趣的看了之后便没再来过，现在感触‘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晓生的态度生硬，根本不可能管阡陌的这种事，问他，等于不问，而且那日春华专门叮嘱，此事一定不可去求助晓生，可能就是怕自己太在意去帮沁欢颜那边的人，对玛法大陆有失公正，让晓生不好处理吧。
那便不求他了。自己再想想别的法子吧，要不然，待自己洗灵成功后也会拥有神力，那个时候多半可以做到。
打定主意后就准备下山，刚扭头就发现眼角余光瞟到一抹蓝色的光芒，再回头看，平平无奇，厚实的山体，浓密的植被，哪里来的蓝色光芒？自己真是，异想天开。
借着余辉慢悠悠地下了山，回到自己的小屋，已是夜幕降临，惊喜的发现室内温馨的灯光和桌上摆着自己喜欢吃的饭菜，才猛然想起，肚里空空如也。朝着一旁呆立的呆呆招招手：“嗯，体贴。过来陪我坐。”
“是，主人。”
同手同脚地走了过来，坐在夜泯的对面，用一只眼珠转来转去，看上去非常滑稽。
正当要动手夹菜，门口轻飘飘走来一个身影。夜泯抬头看到晓生，将筷子放下，等他发话。
他步履轻快，完全没有足音，手一点，呆呆就变到了门外，安安静静守着。
“呃，你要吃吗？”
“嗯。”弄走了碍眼的呆呆，晓生坐了下来，他的位置已经多了一副碗筷。
“你变的？”呆呆不可能自己有思维提前把饭菜做好，更加不可能做得这么精美，色香味俱全。所以，自己一看便知，是晓生的美意。
他能在百忙之中抽空陪自己吃个饭，还真是有心了。内心的负罪感又油然升起，哎，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梦之森，少出去惹麻烦了。
“不好吃吗？怎么不动筷子？”晓生浅尝辄止，更多的是默默注视着夜泯。
“好吃啊，我吃着呢。”朝着他咧嘴一笑，这种感觉真好，好似又回到了银杏村时，和风翊在一起吃饭的情景。不过，少了球球。那孩子还有几日才能出来，可苦了他。
“下个月是你的生辰，可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比如想吃的，想玩的？”
夜泯一下来了劲，放下碗筷，本来想开口问晓生要‘莫言’的解药，却又是想起春华的叮嘱，张着嘴，硬是咽了下去。
“很难开口？”
“哈哈哈哈，是还没有想到，想到再问你要。”
晓生点点头，继续陪着他细嚼慢咽，两人边吃边聊，夜泯尽量挑些轻松的话题，比如询问一些洗灵的细节啦，总之都是些晓生爱听的。
末了，见夜泯打着饱嗝一副满足的模样，晓生才放呆呆进屋，收拾碗筷。
“夜泯。前些日子我比较忙，鲜少陪着你，所以才让你跑出去惹出这么多事情。玛法大陆的规矩，其实不必我赘述，你都懂的。”
夜泯头皮发麻，他是要说教了吗？搅着衣摆，苦不堪言。
“静下心来，一定要顺利洗灵，待你脱离了凡胎肉体，才不会如井底之蛙，眷恋着一些没有的东西。”晓生语重心长，话中有话，看来，陪吃饭是假，有意警醒才是真。
“嗯。”夜泯难得乖巧的点头，晓生为了自己好，自己有什么脸面去反驳他？
晓生见他答得爽快，态度诚恳，也是稍微宽心，面色柔了几分。手中忽然乍现一道金光，多出了一个物件。夜泯看着眼熟，一下子跳了起来。“哇，‘混沌天际天神战甲’！！！！”
一件流光溢彩，满是灵光的炫丽华服就展现在夜泯面前。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看，被它的美震慑到了。
“本是你的生辰礼物，见你整日郁郁寡欢，就提前给你吧。”晓生看夜泯一脸的兴奋，知道他最喜欢这些新鲜玩意儿，手一挥，就穿到他身上。
本就是一个精致的人儿，穿上这样仙气洒脱的战甲，俨然一尊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像。
夜泯自然乐开了花，在屋子里转圈圈。“嘿，我设计的怎么样？不赖吧，哈哈哈哈，真是轻盈舒适，哇塞，防御力好高。”
“稍微暴露了些，特别是女款，我不打算投入到玛法大陆的怪物里，这一件孤品，就留给你玩儿。”
“哈哈哈哈，你和春华一样保守，这怎么是暴露了？”想了想又补充道：“反正我很喜欢，谢啦。”
“嗯，待你洗灵成功，有大把的法力来研究这些，以后，就随你意，把你那些奇思妙想都融入到玛法大陆的新装备研制中。”
那敢情好，夜泯频频点头。
晓生又递过来一沓厚厚的卷册，嘱咐道：“这些都是一些初级入门的心诀和我觉得你用得上的一些东西，你这段时间修身养性，若是无聊，可以提前学习研究下，待到洗灵成功后，轻车熟路，也更加容易上手。”
夜泯毫不客气地抓过来抱在怀里，道：“好呀，真周到。”
想起那半山腰的那场火，夜泯脱口而出：“你若不把那山上的东西烧了，容我进去慢慢找灵感，说不定更有用。”
晓生睨他一眼，笑道：“进去过一次，还不能全记下？”
夜泯抠了抠头皮，将卷册往桌边一挪，叹息着。就是因为没有全记住，所以才遗憾啊。
“这些，便是从中誊抄，定能有助于你。”
夜泯一听自然高兴，把卷册宝贝得紧，左翻翻右翻翻。“嗯，那多谢啦。时辰不早了，我就不送你回去了。”
晓生看出他研究卷册心切，没有心思与自己寒暄，也不怪他，打认识他起便是这样，好奇心极强，对新鲜的事物特别敏感在意。他若是肯好好钻研，少去惦记玛法大陆那些人和事，也是件好事。
“早些歇着，莫要太伤神。”叮嘱完，晓生化作一道金光从夜泯屋内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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