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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泯将呆呆新递的杯盏一放, 起身活动活动。看春华问得极为认真, 就想捉弄捉弄他。
“想啊，怎的不想。洗灵成功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揭开春华的虚伪面纱, 让师傅好好瞧瞧，这表面恭顺的小娃儿，到底是哪里来的幺蛾子。”
一边说, 一边朝春华的方向比划, 吓得春华连连后退, 直到撞翻了桌几上的一挪卷册, 哗啦啦掉了一地。师徒二人才各自正色, 捡东西的捡东西，干咳的干咳。
“呵呵, 好啦, 好啦, 不逗你了。今日我想吃鱼香茄子和薯蓣汤，待会儿做好了叫我。我去那边洗衣服。”
春华低着头整理卷册，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竟然自己要亲自洗衣这种提议都没有引起他的特别反应。
“嗯？”
“哦，哦, 好的好的, 师傅。”春华一失手, 又将才捡起来的卷册再次打翻在地，引得夜泯皱着眉, 盯了他好一会儿。春华有事瞒着自己, 而且, 是大事。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不可能自己是他师傅，就必须要他对自己完全坦白，事事依从，春华本就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孩子，较为内向，他若不愿说，自然有他不能说的道理。且，不会是什么害人的心思。
所以，自己没有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由着他吧。
夜泯负手出了门，绕过杂物间，来到一个盥洗间。脏衣物早就被春华或者呆呆帮着清洗好了，没什么可洗的，自己来此处无非是玩心大起，找点道具而已。
在洗漱台上找到一些皂角，又弄来一个罐子，把皂角放了一些进去，加了少量水，抱着罐子来来回回摇晃着，直到水里出现了泡沫，夜泯才收手。
拎着罐子出来，恰好碰到春华来寻。
“师……师傅……”
见他一脸窘迫，知道他这才回过神来，怜惜道：“哎，瞧把你紧张的，许是最近太累了吧。今日就让呆呆煮饭，你去歇着。”
“不不不，师傅的起居就该我负责，呆呆笨头笨脑的，我怕它将厨房烧了，还是不要让它做。”
“呵，也好也好。不过那之前，陪师傅先玩会儿。”
走近竹林边，顺手折断了一截小竹管，拔掉叶子，利用竹节中空的原理，用一端蘸了点罐子里的液体，另一端放在嘴边，轻轻一吐气，一个晶莹的泡泡就变了出来。
“来，你也吹一个。”
春华盯着那截小竹管，想起了小时候与夜泯在银杏村时的生活，那时候缺衣短食，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平日生活紧巴巴，也累得慌，师傅很少有时间陪自己玩耍。
银杏村孩子挺多，但是春华从不与同龄人玩儿。不知道是特立独行的沉稳呢还是不合群的孤僻。
春华小时候喜欢陶偶，喜欢草编昆虫，喜欢吃小食，也喜欢和夜泯互动。比如泼风翊的面粉啦，去小河沟捞鱼呀，还和夜泯一起玩过吹泡泡，跟他学写字画画什么的。
虽然都是穷玩，却别有一番乐趣。至少在春华的心里，是无比珍贵的回忆。
接过小竹管，蘸了蘸皂角水，朝着阳光的方向，吹出一个顶大的幻彩水泡，五彩缤纷，美轮美奂。
“哇，吹这么大？厉害了你。”夜泯不服气，抢过来吹，师徒俩玩得不亦说乎。一个个晶莹的泡泡迎着夕阳的余晖，飘散在空中，飞出老远，“啵”，轻轻碎掉，消失在林间。
玩够了，春华去了厨房，夜泯拎着小半罐子的皂角水打算倒掉，忽然想起点什么，兴匆匆进了自己屋。
把罐子放在桌上，来到放置卷册的桌案上，翻找了一会儿，终于锁定了目标。
有一种法术，可以利用圆形的透明度极高，可发出幻彩光芒的介质，通过法力和卷册中提到的心诀，便可化作能看透玛法大陆的晶镜。如若能实现，那自己足不出户，就能了解玛法大陆的所有动向，岂不是比神还神。
夜泯简直要为自己这个预设手舞足蹈了。
半响，又失望地摇摇头。自己没有一丁点法力，根本就是想象力太丰满，现世太骨感。什么都要等到自己洗灵成神以后才可以实现。那时候，沙巴克攻城战役早就结束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师傅，开饭了。”春华端着托盘进来，一脸自豪，道：“快来尝尝，我做的薯蓣和阡陌做的哪个更好吃。”
夜泯没有心思吃，但是一见到春华，立马又有了新招，跑过去一把抓住他，问：“春华，法力是不是可以渡给别人？”
“原则上是可以，但也要对方有承受能力啊，若对方是上神，给他多少都没问题，可若对方是个普通人，这无疑是谋杀。根本行不通的。”
“那，若是你给我少许，一丝丝，一丢丢，我会如何？”
春华惊呼：“师傅你想作甚？这种事开不得玩笑，你还未洗灵成神，万一出了纰漏，我……我就没师傅啦。”
小子，一惊一乍的。
夜泯轻敲太阳穴，知道这样做无比凶险，若能随意渡法力，那何须洗灵呢？那么疼，那么生不如死，直接叫晓生渡法力给自己不就行了吗？肯定不能走此捷径。
白给不行，那么借呢？
法力并不能停留或是永久储存在不是神的任何个体中，了解自己肯定承载不了那种玄乎又霸道的神力。可假如把自己也作为整个法术施展的介质，就有可能利用那微乎其微又根本无法追踪的法力，在短暂一瞬间无比契合地融合到自己的意志中，对它进行诱导，再出其不意地操控，哪怕只是眨眼间，只要能完成心诀的酝酿和施展，就够了。
“有了，春华，借你手一用。”
夜泯一把攥住春华的手，另一只手摸出小竹管，蘸了一点皂角水，道：“我一吹出大泡泡，你就把法力用渡灵的方式借给我，待游过我全身，你马上收回去。”
“师傅，你想作甚？”
夜泯诡秘一笑，飞了飞眉毛，道：“试试就知道呗，做神呢，也要大胆尝试，不可一成不变啊。”
春华虽是满腔怀疑，可是自己的师傅古灵精怪，向来非常有办法，他的提议毋庸置疑，值得一试。
见到夜泯嘴一吐气，一个晶莹的泡泡就从竹管末端冒了出来。夜泯不紧不慢，稳住气息，手伸向春华，递了个眼神，徒弟也是非常懂事地抓住他的手，闭上眼，将一股清流一般的法力张弛有度地输入夜泯体内。
这样渡法力，并不能长久存留，真的就是转眼即逝，但是夜泯并不需要太久，只要抓住这一瞬间，自己就可以完成。
只见他薄唇微启，轻吐出竹管，快而准地用一个指头按着，不知道他拟了一个什么决，那个水泡泡轻飘飘落了出来，沾到夜泯的手掌心上，竟是没有破，好端端胀鼓鼓地待着。
此刻夜泯面色不佳，似乎身体承受不住这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法力，随着豆大的汗滴滑下来，被春华握着的那只手也是抖得厉害。
“师傅，师傅，我收了吧，再继续，你的身子受不住了。”
夜泯咬着唇，轻轻摇头，示意再坚持一会会。争分夺秒的实验着心诀，大抵知道是一回事，如何运用是另一回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但凡一丝一毫不对扣，那就是行不通。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晓生给的卷册里，当然不会有夜泯此刻需要的现成的心诀，都是通过融会贯通后，自己悟出来的一些道理，综合对玛法大陆的理解，一串玄妙的心诀过于心间。
“师傅？”春华忧心地盯着夜泯，见他从红润到泛青再到灰白，吓得他真的想甩开夜泯的手，阻止这不确定的实验。相信师傅的机智聪慧是没错，但是哪敢用他的生命或者健康来做赌注呢？
夜泯手中的泡泡也因为他身体状态的缘故，出现了逐步萎缩的现象，原本拳头大小，现在几乎跟大拇指差不多大了。
“定。”夜泯似乎悟出了什么，张口便来。
泡泡立马稳住了状态，稳稳地在他掌间徘徊。以为夜泯就研究到此，春华吐了一口气，赞道：“师傅，成功了。”
正想收回法力，让夜泯恢复到一个正常状态，夜泯却再次摇头制止。
春华不解，望着他，见他口中呢喃，胸有成竹，遂而望着泡泡。大惊失色的嚷了起来：“师傅，快看，泡泡上有画面……”
夜泯会心地一笑，盯着泡泡发了神。画面中，是一闪而过的玛法大陆的各个地图的镜像，却无法定向，无法按照自己的心意抉择，并且，只能看到画面，没有声响，颇为遗憾。
只一个分神，手中的泡泡‘噗’地幻灭，化作一滴水滴躺在夜泯的掌间。
“师傅，还好吧？有没有怎么样？”法力自动回到春华体内，见夜泯似有不适，担心至极。
夜泯轻轻吐了一口气，朗声笑道：“无事，只是方才第一次接受法力入体，有些排斥，待它徜徉了一周，便能撑住。春华，你且下去将饭菜热一热，待我填饱肚子后，咱们再试。”
“师傅！”
“没事的，我受得了，你瞧我，哪里出状况了吗？莫担心，我借着这档口再仔细琢磨琢磨，快去快去，真的饿啦。”
春华见他执着，也不便再与他争，乖乖退出去了。
夜泯盯着手中那滴皂角水发呆，有什么办法，能随心所欲看到自己想看的画面呢？还有，若是想听到声音，光凭泡泡做的镜像似乎不可能达到的。
需沉下心来，好好研究一番。假以时日，一定可以的。
一边深思熟虑，一边吃着春华摆好的饭菜，他不吃，静静坐在一旁看着。
“今日你去巡视了吗？”
春华乖巧地点点头，答：“除了在规训室的那几日，我都会去巡视的。”
“飞来飞去多累啊，假如师傅能把今日这个实验完全成功，那今后你便可在梦之森监控整个玛法大陆，就不必那么劳累了。”夜泯心思巧妙地计划着。
春华眼睛一亮，倒不是为了省时省力而暗自窃喜，是为了有这样一个了不起的师傅而庆幸。他总是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哪怕自己是神，都不及他一半聪慧机智。
“今日这个汤熬得不错，非常鲜香。薯蓣也糯糯的，好吃。”夜泯由衷地表扬他，最近春华的厨艺的确较以往进步了许多。
得了师傅的夸赞，春华笑起来，有些腼腆，有些得意。
陪着夜泯吃完晚饭，收拾好，打算准备洗漱的物件，却是被夜泯唤住：“莫慌，我们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