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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推开门，看到门槛边躺着的夜泯, 顿时吓得呼吸都慢了半拍, 脸色煞白, 急急的抱住他, 几乎是哭着喊师傅。
睡得极为不踏实的夜泯听有人鬼哭狼嚎的在耳边不停嚷嚷, 大骂了一句：“吼个屁, 老子困, 还睡会儿。”
春华这才发现夜泯只是睡着了，散落的魂魄才回归正体。望着怀里的夜泯无奈的摇头。心道，笨师傅啊, 铺得柔软洁白的床不睡，怎么跑我屋前躺得四仰八叉, 亏得梦之森暖和，要不这样一夜非冻坏不可。
手一挥, 夜泯便好好的睡在他自己的床上, 听着他均匀绵长的呼吸, 春华含着笑, 带上房门去了厨房。
如今法力也恢复了三成了，亏得有师傅和阡陌在梦之森陪着，心中宁静。那法力也涨得出人意料的快。若再这样静心坚持几日, 自己的法力就可完全恢复了，再加上在山洞记下一些有用的心诀, 几日过后, 一定会令师傅刮目相看呢。
刚露出小虎牙笑了笑, 立马发觉不对劲。
啊！！！糟了，昨夜说是要去陪弑神的，怎么忽然给忘了，赶紧把师傅的早晨做好，然后去一趟规训室吧。
春华给夜泯熬了桂圆红枣粥，补血的，师傅受伤败了气血，虽然恢复了他的骨折，还是得好好调理才行。
只期望玛法大陆快些安定，师傅跟着城主过他们惬意的小日子，再也不必受伤受累了。
不过一想到明日就要攻打沙巴克了，那诡谲多变，生死无常的战争本与春华无关，这些年没少看，早就麻木了。不过这次事关自己的师傅，还有他最在乎的那位，成败得失就不得不上心了。
师徒俩，从来都是你心疼我，我关心你，除开阡陌这件事不谈，当真没有什么闹别扭的时刻。
春华托着木盘，笑盈盈的往夜泯的房间走去。门却是开着的，记得方才自己送师傅躺好后将门关好的呀。
走近一看，床上空空如也，师傅不见了。
“师傅，师傅，师傅……”春华将托盘一放，着急的要去找夜泯，隔壁却传来师傅的声音。
“别喊了，我在隔壁。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春华绕到隔壁屋，看到师傅陪在阡陌身边，眼中写满了愧疚，想着他本就没睡好，这会儿浑身透着一种乱糟糟的疲惫感。上去安慰道：“师傅，怎么不多睡会儿呢。”
夜泯气呼呼的，“诶，那日光十二个时辰就没断过，我睁眼也是白天，闭眼还是白天，搅得我生理紊乱，睡都睡不踏实。”
春华噗一声笑了。“那既然起了，洗漱一下就先把早饭吃了，这个粥甜甜的，很美味。”
夜泯起身，舒展了一下肢体，道：“嗯，我正是来跟他道别的，既然你做了吃的，我就吃了再走吧。不洗漱了，免了免了，反正也是个丑八怪，怎么弄都不好看。”
夜泯坐下来翘着二郎腿，一碗冒着热气的粥就自动出现在桌面，夜泯朗声道，“开动啰，你俩小子，看着我吃，哈哈哈哈。”舀着粥往嘴边送。“以后我亲自下厨做给你们吃。”
春华拿了把梳子给夜泯顺着发丝。
“师傅不丑，别听那些傻子乱说。是绑马尾还是挽起来？”打理好了就会顺眼许多。
虽然容貌上的改变起初会有些不习惯，但慢慢就适应了，再说了，师傅最吸引人的当然不是他的外表。
“随便弄弄吧，反正我都懒得照镜子。哦，对了，一会儿我吃了早饭就去比奇一趟。你不用陪着，还是按计划来，一边用水球探查玛法大陆的动向，一边打坐恢复法力。”
春华点点头，问：“师傅不直接回地宫么？怎的忽然想去比奇？”
夜泯接过春华递来的白巾，简单擦拭了两下，说，“我去把青山的戒尺修一修，有没有法力先不管，断成两截我心里不痛快，改日揪出那个始作俑者老子非把他揍得抱头鼠窜不可。”
这就要动身了，春华嘱咐道：“如今师傅身边无人陪同，就一枚隐身戒指可以防身，一定要小心谨慎，提前做好保护措施。还有，这些补给药，一定要带够，对了，师傅，将你的乾坤囊给我。”
夜泯解下来，递到他手中，看他比比画画，念念有词。一瞬间，那乾坤囊竟是起了变化，旁人即便看不出，但是夜泯却清楚，它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容量被扩充到前所未有的大。
夜泯想去阻止，却已经晚了。
不知春华消耗了多少法力，为了给自己留足保命的储备空间。连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是略微哽噎道：“你又不听话了，这些法力怎么能用在师傅身上，得给玛法……”
“不，师傅就是我的全部，师傅不好，天都会塌，我要守护的，现在，只有你了。”
“哎，好啦，好了。师傅会照顾好自己的，见势不对，马上撤退好吗，绝对不逞强，绝对不让你们担心。”细心的收好乾坤囊，顺便刮了一下春华的鼻梁。
“你这现炒现卖的本事还不错，看来，那山洞中并不全然是些没用卵用的东西。”
春华傻乎乎的笑。
扫了一眼被镜像的院子，没有灵瞳修复隐身戒指，也没有时间供自己和春华研究如何解除晓生的这个镜像了，自己省着点用应当可以挺过这段非常时期。“行啦，送我去比奇。”
一大早欢颜已经密语过来无数次了，一直在催促赶紧回去。反正多在梦之森呆一刻，他就紧张得坐立难安，自己怎么忍心？
于是就约他一起去比奇办事，待会儿见了面，自然就安心了。修好戒尺，再一起回去，商议攻城之事和魔盘的玄机。
“那我将师傅送至城外护城河边一处静僻处，你自己走进去可好。”
“嗯。”
行走在比奇城的护城河边，四下张望着，欢颜呢？四个门，自己跟他说的就是这西北门吧。拍了一下脑袋，果然最近装的事儿太多，变得越来越笨拙了。
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一只大有力的手掌捉住，擒在半空。偏头一看，不正是他吗。今日出门还戴了斗笠，遮住了他引以为傲的高鼻梁和好看的眼睛。
“诶，我还以为你走错了门呢。”夜泯抽回手。
沁欢颜颇有点不开心。“哪个会像你这般糊涂，既是约好的，怎么可能走错。”
夜泯痴痴一笑，这人，还在气自己回梦之森，又临时出状况住了一晚的事。
“好啦，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么。啥事都没发生，对了，我的断胳膊还修好啦，可喜可贺，嘿嘿。”夜泯一蹦一跳的走在前边，望着桥那边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叹了一句。“大事定了以后，我们经常出来玩吧。”
“嗯。”梦寐以求的，不正是陪着他，去他想去的地方，让他每日开开心心活蹦乱跳的么？
两人还未进城，刚上桥就被一老妪堵了。不是别人，正是晚风晚晴的奶娘。她背着一篓子草药，从外头回来，恰巧撞到了有一面之缘的阿梦时，就疯了一般扑过去。
“你这贼人，你还我家晚小姐，你怎么能对她那种弱女子下毒手？是我陈乐清瞎了老眼，才会信错了你……”
夜泯惊慌失措，脚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腰间却被一个坚实的臂弯扣住，这才能站稳。定眼一看，认出了她。比起半月前所见，更是苍老佝偻了些。晚晚的死这么快就传到她耳朵里了吗？
虽然但是，那的确跟自己有点干系，不能撇得干干净净。
拉扯间，已是有了围观群众，沁欢颜大手一抓，直接将陈奶娘从人群中提了出来。拎到了靠近城墙的角落。
可能是沁欢颜的气场太大，他又掩面，不让别人看到，越是这样神神秘秘的，别人才不敢轻易挑衅。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各自走各自的。
“你你你……放开我……想谋杀吗？杀了一个还不够，还要杀我这个老婆子？我告诉你……啊！”
沁欢颜微微抬起头，斗笠也倾斜了些，朝陈奶娘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她错愕得尖叫出来，叫声过后赶紧捂住她自己的嘴。
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竟一时失语，只见她张了又合的嘴唇，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过了好久，陈奶娘竟当众下跪，对着沁欢颜不住的落泪。“对不起，我对不起小姐，对不起您啊，她……”
夜泯挡着那些好奇的目光，“看什么看呐，走开走开。”
沁欢颜没有伸手去扶，只是冷冷的说：“起来吧，人多眼杂，你还想她的名声不够坏吗？”
陈奶娘也意识到唐突且不妥，立马抹了泪，站得笔直，然后恰好与夜泯对视上，指着夜泯的鼻子对沁欢颜告状；“就是此人，他害了晚小姐，要不然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掉到大坑里，连尸首都不见，既是一起掉下去的，为何偏偏他活着，小姐却没了？”
“换个地方说话。”沁欢颜拖着夜泯往前走了，怪得很，他前进的方向，很自然的空出一条道，本来拥挤的城门，过得却顺当无比。
进了城门不久，左拐就到了赌坊，夜泯好奇来这儿干嘛，这会儿里头没什么人吧，大家伙都出去送药了。
沁欢颜推开并不营业的大门，转身对夜泯说：“进去说吧，大战在即，还是少去人多的地方。”身后跟来唯唯诺诺的陈奶娘，看样子，她真是非常敬畏这位昔日的沙巴克城主的。
“好。”夜泯大摇大摆的提脚进去了。
三人出现在赌坊内，看店的老刘伯闻声来到前厅，见到是梦掌门来了，赶紧相迎。“怎的来也不打个招呼，诶，他们都出去了，是要对账还是有新的任务要大家去干？”
梦掌门是财神，是福星。大家都敬着宠着呢。
夜泯挥了挥手，转身将大门关了。“没，我就是顺道进来坐坐。哦，老刘伯，麻烦你倒点茶水吧。”
“诶，这就去。你几位先坐。”说完，他转身就进去准备了。
夜泯招呼陈奶娘坐，方才，怕是被欢颜吓坏了。
陈奶娘当着沁欢颜的面不敢发作，但是依然是恨恨的，不正视夜泯。
都入了坐，沁欢颜才发言。“她的事，我也很难过。那是意外，与别人无关，若真要算，四十几个门派统共死了二千三百八十九个，这笔账，又要找谁去算？”
哇塞，统计得这么详细？
夜泯只是知道当天去的各门各派无一幸免，都死伤无数，有些是无辜的，有些嘛，肯定也是贪得无厌的下场。
没想到短短两个个时辰，竟是死了这么多，若不是欢颜、阡陌、尹修，以及后来赶来支援的‘不离不弃’成员，他们力挽狂澜，当然还有春华的法力相助，那场人为的祸事还不知要演变到何种惨烈的地步。
“我、我不知。”陈奶娘脸红一阵白一阵，显然知道一些内幕。极可能怜惜她无父无母，没有亲人陪伴照顾，对她的一些错误行为理解为理所应当，一听到那么多人因为晚晚的计划丧命时，她也紧张的抓着自己的衣角，险些又要下跪了。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情，为何咬定她的死与阿梦有关？阿梦是我门派的掌门，与我一条心，莫非，是我想害死晚晚？”沁欢颜并不恼怒，这位奶娘与自己的奶娘一样，都是极其疼爱她们带大的孩子，这些年也亏得她多方替晚晚奔走，让她有个可以说话的人，让她感受多一些温暖，否则，那孩子还会更糟糕。
陈奶娘带着哭腔，惶恐的连连摆手，浑身打着颤，看上去可悲又可怜。
夜泯忍不住，皱着眉瞪了沁欢颜一眼。
“当时，只有我与她落入坑底，我和她明面上属于敌对，确实有加害的理由，遭世人误会在所难免，但是，你应该清楚她的性格，若信不过我，那日去沃玛森林寻孩子就不可能让我知晓，事实证明我也是靠得住的人，否则她的隐私，早就沸腾了整个玛法大陆的茶余饭后了。”
陈奶娘默默的转着眼珠，其实她亦个老江湖，心中明白，沁欢颜身边绝对不会留着这样一个来路不明又心怀歹意之人，他能在小姐出事后依然伴其左右，并被护得明眼人一下就知道，动不得这个阿梦。
只是小姐死得太冤了，时隔十几年，又一次的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凄凉无人能懂。一时间解不开胸腔里的恶气，今日撞上了阿梦，哪怕是大骂一通，或者锤几拳，踢几脚也行啊。
好歹找他解解气。
“她的所有遭遇我都倍感惋惜，她的死是意外，也不是。教她干坏事之人，我和欢颜一定会将他揪出来，碎尸万段。”
夜泯的语气随和，却透着无比的坚定，不接受任何的反击。不管那人是破冰也好，阿辰也罢，甚至是晓生，都绝不能姑息。
因晚晚，是欢颜在这世间最后的亲人，众人都以为他冷漠铁血，其实越是这样不善言辞，不随意表露之人，更是痛得真切。
虽然他嘴巴上怨她险些害死自己，说她是自作自受。但夜泯无意间看到，他独自一人抚摸着那个属于晚晚的百宝箱许久，最后，藏到了书架最隐蔽的一角，就是曾经放置自己的一幅画卷的地方。
他的珍视，从来不是可以从肉眼得见的，从来都不是，普普通通的爱。
“那是我误信谣传，错怪了梦掌门？”
夜泯见她心生愧疚，连忙安慰：“也怪我能力浅薄，没能救得了她。哎。”
对方已是老泪纵横，直哆嗦。“那孩子命真是苦，老天爷也真是太可恶了，就不肯放过她。呜呜呜……”
老刘沏了三杯茶，端了出来，见有人在哭，赶紧放下就退出去了。临走前对夜泯使了眼色，那意思是“有事叫我。”
夜泯朝他点点头。
“若她早些迷途知返，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沁欢颜淡然的，微微垂目。
陈奶娘自责道：“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她，她劝了我多次过去跟她一起生活，是我舍不得比奇，舍不得陆家药铺，我太自私了。”
夜泯端了一杯茶水，递到陈奶娘面前。
“事已至此，大家都不要太自责了。晚晚的遗体，我们会想办法送回沙巴克的，让她光明正大长眠于她的家。”
妇人哭得愈加撕心裂肺，那孩子，不愿跟她出来住的唯一原因就是，她说，沙巴克是她的家。
“城主！！！”陈奶娘没有接夜泯递过来的茶，却是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求你，替晚小姐做主，杀了那个负心汉，那个男子不仅常年逛窑子，还与那馥郁宫的红牌姑娘纠缠不清，隔三差五就要去见那女人。有一次还为此险些跟晚晚的师傅大打出手，被我撞见，他们并不知道我是晚晚的奶娘，见我衣衫褴褛，疯疯癫癫，就根本没有防我。”
夜泯隐约预感，陈奶娘是不是撞见或听见什么惊天大秘密了。
“老人家，你起来说话，晚晚和我们是家人，她的事，我们一定会追究到底的，不管对方什么身份，什么背景。”
得此允诺，再看沁欢颜的神情，他并无任何反驳之意，陈奶娘缓缓起身，将那次撞见的事情，原封不动的娓娓道来。
“那天，我去馥郁宫送药材，你们也知道，我采集的配毒材料和止血草药都是远近闻名的，他一品药铺不送货上门，而我为了生计，偶尔也是会送货上门。妓院那种地方，我一个老太婆去，也没人嘲笑，并且我有一味自主研发的药材，很受里边一位姑娘青睐。十几年来，她一直找我送货。”
夜泯扶她入坐，端着茶水。“喝点吧，润润喉。”
看来，是个很长的故事，夜泯密语欢颜，“我们耐心听她说完，说不定会牵出狐狸的尾巴。”
“嗯。”
陈奶娘跟夜泯道了谢，喝了茶水，继续说道：“本来是每月的月中和月末送药材的，不过那日我感觉我老寒腿犯了，猜测未来几日可能会下雨，就不便去采药送药，于是提前一日备好，背了一背篓的过去了。毕竟算是常客了，那些守门看院的都认识我，知道我为里边一个要紧人物送药去的，也不拦我，我就径直朝里头走。”
“之前吧，会有个小丫头来前厅接我，那次因为不按约定的时间去，就没有等到那个丫鬟，既然去都去了，我就一直往里头找，走啊走啊，后来发现了阿辰和破冰在一所精致的庭院外争执，我便躲进了茂密的竹林，偷听他们在吵什么。隐约听到阿辰说，‘你说她乐意见我还是见你？这些年你为她做过什么？想跟我争宠？门都没有。’然后破冰气得拔了刀，这时，院中出来一个人，正是每月与我接头，买走药材之人。”
夜泯与沁欢颜交换眼神，那个馥郁宫本就有大问题，如今陈奶娘所说的，只是更加证实了破冰和阿辰的主人的确就藏身于馥郁宫，他们共事一主，却时常意见不合，剑拔弩张。这些都是夜泯知情的。
“然后丫鬟说‘姑娘让破冰城主入内，其他的今日不见。’当时阿辰的表情和茅房的石头一样臭。”
夜泯不解的问：“他们平常都爱蒙面，全身素黑，除非对他俩了解颇深，才好辨认。陈奶娘如何一眼认出和分辨他们的。”
陈奶娘道：“阿辰略高，身形瘦长，稍不留意就给人一种微驼的感觉，可能是以前做影卫习惯了唯唯诺诺的姿势吧。破冰的武器是开天，他的为人又极为高调，从不肯把好东西放在乾坤囊里，他背在背上，用黑袍半遮半掩，结果背脊处微微隆起，霸气外漏倒是没看出来，我觉得挺傻。”
夜泯不合时宜的喷笑出来，没想到啊，这老婆子的眼力劲和细心程度好到让人惊叹。分析得头头是道，那些描述之词不像是晚晚教她的。
“他们都不是什么小人物，时常在玛法大陆走动，因为又和晚小姐有密切的关系，我才特地留意，久而久之，就能分辨了。”言语中颇有点得意。
“他们都是顶级高手，发现了有人偷听，自然把我揪出来，想要杀人灭口。我一边装疯卖傻，一边求那丫鬟解救，最后他们才放我走了。自那以后，我便经常故意绕到馥郁宫附近暗中观察，每月总有好几次，到了夜深，阿辰就鬼使神差的过来与那院子中的女人私会，每次出来，都异常满足，有时候甚至是雀跃。”
这时陈奶娘的神情激动了起来，几乎是愤怒的质疑“一个时常逛窑子的男人，他对晚小姐怎么可能是真心的？”猝不及防的突然噤声，空旷的大厅里，这会儿连根针落地都会听得清清楚楚。
凝思良久，她才缓过那口气，幽幽道：“我却不敢，不敢向她挑明，她从小心思单纯，对感情非常执着，她认定了阿辰，即便知道别人并非真心，也是傻傻的付出了全部。”
夜泯扼腕的想，即便陈奶娘说了，也撼动不了阿辰在晚晚心目中的地位，她已经爱他爱得魔怔了。
沁欢颜问：“你每月送去的药材，都是些什么配方？医治何种病症？”
陈奶娘答得极快，“防腐药。”
夜泯迅速抬眼，和沁欢颜对视，两人皆是心照不宣的想到了鱼汐和銮洪七的离奇遭遇。那人果然是用死人在做实验，利用他人的身体，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奶娘可见过院中所住之人，或是听到她说什么没有。”
陈奶娘摇摇头，答道：“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本人，一直都是和那个丫鬟交接，送到她手中，收到钱就离开。”
“既然如此，那院子里的人就是最大的嫌疑了。欢颜，我们现在去么？”
沁欢颜略微思索后，轻轻摇头。
“来龙去脉，我们已然了解了，阿辰与院中人都会给晚晚一个交代的。这些年你多方面照顾她，我替她感恩。若是生活上有什么难处，直管开口。”
陈奶娘受宠若惊的拒绝道：“不用不用，我挖草药挣的钱其实也不少，我是习惯了风餐露宿，装疯卖傻的生活，很自在。”
沁欢颜已经起身，看样子是要打算告辞了。
夜泯想着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就不便与她絮叨了。硬生生塞了几块金砖给她：“收下吧，算是给你的酬劳，最近一次你若要去送药，记得通知我。我想与你一道前往。”
沁欢颜刚想阻止，便被夜泯推着往外走了。
“谁允许你去那个地方，不知天高地厚。”沁欢颜密语过来。
夜泯赶紧解释，“诶诶诶，我又不是进去嫖，你紧张什么？再说了，莫非放任那个女的暗箱操作，为祸玛法吗？总得有个英雄挺身而出……喂喂喂，你走那么快干啥。”
“夜泯，要我说多少次，你的安危尤其重要，玛法不玛法的，与我们何干？就算要去，也是我去，你这样的，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那里头是个什么龙潭虎穴，你清楚吗？”
夜泯打了个响指，朝沁欢颜使了个颜色。“嘿嘿，我是不清楚，不过我徒弟清楚啊，那次我们森林密室没有找到答案，我就叫他留意馥郁宫的一举一动，一花一木，之前一直是有法力对馥郁宫巧妙的封禁过，只要春华研究出破解之法，自然能窥探到那院子里住的何人，里边有什么机关了。”
“那就由春华去解决，你不是神，你没有三头六臂，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办？”沁欢颜说得急，语气不够柔和，让听惯了软语温言的夜泯一时受挫，伶牙俐齿的他都不晓得如何接话。
意识到自己过激了，下意识的轻唤：“夜泯，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我只是……”
夜泯咬着唇，打断道：“是我无能，是我没用。我总是让你替我担心，但是，我不管怎么行呢，你每天都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还得为了我的事东奔西走，陪这陪那，我怎么可能凡事都依赖你，一点都不考虑你的身体和心情呢？”
夜泯抬起头，望向他的眼底。
“我他妈的也烦这些破事儿啊，我巴不得与你藏起来，从此不问世事，……但是幕后黑手能放过我们吗？他的目的并非我一个，也不是你一个，而是我们。你发觉了吗，是我们。他想弄垮的，就是我们彼此的信任，相濡以沫的坚持和面对困难时的决心。我偏不让他如愿。”
夜泯缓了下来，主动牵上沁欢颜的手，“所以我不是奔着闯祸去的，也不是奔着死去的，你想保护我，就如我想保护你一样，彼此彼此。”
沁欢颜一言不发，眼中却柔得像极了浩瀚星空，包容万象，所有的小情绪都来自对夜泯的偏爱和关心。自己在乎的只有他而已。
这世上，容易得到的东西与不辛苦的人生都是危险的。他选什么样的路，是他的自由，只需要支持和陪伴，不需要任何人来反驳。因他不是别人，他是夜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