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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嗓子眼在冒烟,好想喝水,翻了翻身竟意识到自己在床上,然后,旁边有个人影。
“师傅,醒了么?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我帮你。”
原来是春华啊。不知道心底曾有过何种期许,不过现下涌现的是有些烦躁的情绪。
“我要喝水。”
春华即刻弄亮了屋子,扶夜泯坐直,奉上菊花茶。
夜泯熟悉那味儿,望着茶盏,怔怔出神,没有要接的意思。
春华问:“怎么了?很难受吗?要不我先用法术帮你醒酒吧……”
夜泯轻轻的摇头,“没喝多少,只是去见了释兄,有些想他罢了。”
春华不忍心拆穿他,但是,又不愿意他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可是师傅在昏迷时一直唤着城主的名字,没有一次是唤的释掌门。”
夜泯苍白着一张脸,神态惆怅的解释:“那个……醉了嘛,又不是我故意的,……哎哎,好吧,我承认我还惦着他,还走不出来……我不能自欺欺人,也用不着骗你这个小屁孩,反正我心里一直有他……”
春华哂笑道“谁是小屁孩了?师傅仔细端详端详,你的徒弟又高又壮,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春华了。”
夜泯伸手摸摸他的头。“在师傅这儿,你永远都还是个孩子,师傅会一直保护你的,所以,师傅也要学着从不能改变的现实里解脱出来,越来越强,不拖累你,反而会帮到你。”
春华一听,微长的睫毛扇了扇,嘴角往下,一副委屈的样子。“师傅若是不爱上城主就好了,来去潇洒,不受任何感情羁绊,也就不会受到伤害。”
夜泯心道,感情之事岂是当事人能控制的,哪一个能提前知道那是一段苦情,断然不会踩进这泥沼。若自己早知道和沁欢颜是这样的结果……又当如何?
“师傅,师傅……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见夜泯失神良久,春华急急的唤他。
夜泯揉了揉额角:“好啦好啦,我会为了你和阡陌好好活着的,别瞎操心。对了,昆伯呢?他怎么样了?我失去了意识,我是怎么回来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春华将茶盏递到夜泯唇边,“先喝吧,不是说渴了么。”
夜泯喝了两口,还是涩的。这菊花,不新鲜了吧?
“我已送他回清风小筑了,嘱咐他的夫人给他熬些姜汤,去去湿气。”春华道,见夜泯蹙眉,问:“怎么啦,这茶水有什么不妥?”
夜泯苦笑,“没什么不妥,是我嘴刁了起来,被养娇惯了。”将杯子还给春华,有些疲乏的打了个哈欠。“不用守着我了,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师傅不会一直这样消沉的。”
“师傅。”春华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打算劝夜泯离开。“今日,我见到父神了。”
夜泯怔愣之际,却听耳边春华低低说道:“你原本就是心性坚定之人,极少受外界影响。每次都是因为城主才变得自暴自弃,颓废悲伤。如今城主要成亲了,师傅不如跟着我父神去散散心,远离玛法大陆一段时间。归来时,肯定就不会触景伤情了。”
“风神让我跟他去散心?”几欲伸手扇自己,莫不是酒力未退,还迷糊着?风神从这玛法大陆消失了几十年,哪怕是晓生和春华危在旦夕,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从未露面,他认识自己是肯定的,毕竟整个玛法大陆都归他管,但是没有理由好心的要带自己外出游玩。
“嗯,父神说师傅你的天资聪颖,很多自创之法实用又简单,他对你很是欣赏,有意与你结交,切磋提升法术,加之他知晓师傅和城主还有沙巴克的纠葛,觉得你可能有些痛苦摆脱不了,就让我来问,愿不愿随他去另一个未知的地界修行。”春华虽然也诧异父神为何突然找到自己,并且直言不讳的提到了师傅夜泯,照理说,父神不该对师傅有如此大的兴趣啊,虽然他离开自己时,那时候自己还很小,可是玛法神的记忆力超群,那时候一月中,至少有二十八日父神不住梦之森,隐约觉得他是去办事了,至于什么事,父神不会提,当孩子的就不敢问。
他不是日理万机的玛法神,却在父子重逢的第一句话里,问的是自己的师傅。春华也倍感蹊跷,不过一个是自己的父亲,另一个是自己的师傅。同样都是极其优秀的人物,他们之间有共同话题也并不奇怪,父神想结交师傅也算常理之中。
能跟着父神去游历,去修行,无疑就是半条腿都跨进了玛法神的行列,换作其他人根本敢都不敢想。春华当然自豪,师傅能入了风神的眼,那是当之无愧,实至名归。凡人怎么了?在自己心里,师傅是非凡的。
只要师傅洗灵成神,凭他的聪明才智,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个超级厉害的神。
只盼师傅莫要觉得唐突了才好。
夜泯没有多问,只是提了一句:“行啊,走之前让我见见你父神吧,我有些事情还得请教他。”
春华问:“可是关于阡陌的?”
夜泯拍拍他的背脊,颔首道:“是呀,我走之前好歹要把那个孩子的毛病医治好,要不然,你一个人,忙了玛法大陆,回到梦之森还得照顾傻子,就算是神我也心疼啊,你把这些时间用在提升法术上,定能奋起直追,成长迅猛。”
春华犹豫了一下下,还是老实说了。“父神已答应帮阡陌,只要师傅肯随他去。”
夜泯的手一下就滑到床上,神色也变得非常古怪。他上下打量着春华,见他如常,就知道没有说谎。
一向正直的风神向来不喜自己的儿子参与玛法大陆的诸事中,也严明不可用法术改变别人的命运和生死。他无端端的愿意以身涉险,冒着在那蓝色光柱上“留名”的风险,用法术医治阡陌,唯一目的竟然是自己。
春华看出师傅的疑虑,这个和他的第一反应是一样的。但是父神没有理由伤害师傅,他也不可能对任何一个玛法大陆的人随意出手。因为他是那样的至高无上,神圣得令人顶礼膜拜,根本就没有必要拐弯抹角对师傅不利。
“师傅若是有疑虑,大可不必答应父神。你安心住在梦之森,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夜泯开始对自己好奇起来,就这样一个自己照镜子都偶尔想吐的尊容,还成了香饽饽?这个那个都想带自己走,去哪儿?见阎罗王么?
挥了挥手,“你先出去罢,让师傅好生想一想。总之,你别为难,也别多虑,我跟不跟他走,都是自己深思熟虑的结果,你只是负责传个话而已。”
春华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丝的笑意,叮咛了两句,默默的退到了门边。
“诶,记得转告你父神,我想见见他,去与不去,我都当面告诉他。”
春华嗯了一声,出去了。
本来还有些睡意的夜泯这下又睡不着了。心底被风神的一些异常的举动掀起了轩然大波,揣测着他的用意和能从自己身上捞到什么好处?
天将破晓,夜泯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春华抵着门听见里头均匀的呼吸声,才轻轻的离开,自然去见风神,得再次确认他的动机,若是要对自己师傅不利,那就断然不依。
与其说见,不如说是借着幻影隔空交谈。但是春华清楚,对方是自己的父神无疑。风神似乎早已预料,已经在等。
春华朝着幻影作礼,“父神”。
“夜泯他想见我?是不是表示愿意跟我走了?”风神单刀直入,直奔主题还是头一回,他就不相信到了这份儿上,夜泯还有什么可留念的?
春华问:“师傅跟着父神去的地方,可否安全?”倒是没有直接质问风神对师傅的用意,因为要害师傅,手段可以更高明,甚至根本不用让自己知道师傅是怎么消失的。但师傅毕竟是凡胎□□,若是去了那些妖魔恶兽众多的地域,父神根本不可能像自己般寸步不离地保护师傅,多半是让他自生自灭。
没有理由奢望一个高高在上的神,耐心的等着护着一个凡人努力的披荆斩棘跟上步伐。
风神道:“自然。他的命,我还看顾得紧呢。他今日不应,你就再去游说,明日不应,你还得继续……”
“父神,为何我觉得你是一定要带师傅走不可呢?能否告知我原委,我不想欺瞒师傅,他是我敬重之人,与我有恩。”
风神语音温和:“此事于你于他,甚至阡陌,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我定会护他周全,你且放心。”
春华的眼底似乎闪过什么,沉默片刻,才道:“那我再去与师傅讲。他是一个明辨事理之人,不为别的,就为了阡陌,他也肯。再说,只是外出游历,父神也承诺护着他,我亦没有什么可担忧了。”
风神道:“那你待夜泯睡醒就带他过来罢。拖太久,他只会越不安,沙巴克城主大婚在即,还是莫生事端。”
春华面带疑虑:“父神是向着城主的?”
“当然不是。”
春华对父神的承诺深信不疑,回到梦之森看着师傅已经在与阡陌“互动”后,凝眉不语。
“师傅,我绑不好,这个绳子好滑。”阡陌一脸委屈的甩着手里的一截发带,脑袋上的发丝蓬松而凌乱,一看便知是反反复复扎了又拆的杰作。
“还有,我不要马尾巴,我要丸子,我喜欢圆的。”阡陌嘟嘟囔囔,指着夜泯头上的发髻。
夜泯白他一眼,连最基本的马尾都绑不牢,还谈什么发髻,扯淡。
“师傅已经给你演示过两次了,断然没有第三次的道理,你若绑不好今日就不必吃午饭了,就任由脑袋上顶个鸡窝吧。”
阡陌扑过来,笑嘻嘻的问:“鸡窝是什么?”
夜泯顿时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了,跟一个傻子谈端庄整洁,谈礼义廉耻,谈生活常识……都似乎是“对牛弹琴”,越说越乱,越说越烦。
怕师傅不给饭吃,阡陌撅着嘴,摇着夜泯的手臂,一副可怜相。“师傅,我要吃饭,我不要鸡窝,我要吃饭。”
“师傅!”春华进屋,故意大声了唤了一声。然后看了一脸无助怯生生的阡陌。“有饭吃,师傅那是吓你的。”
“每次我督促他,你就会蹦出来,怎么的,玛法大陆不用你去巡视了?你就成天十二个时辰盯着我和他,怕我虐待他?”夜泯坚持道:“阡陌不许偷懒,自己梳头,必须绑一个像样的马尾,否则——没有饭吃。”
下达了最后的通牒,春华也只能作罢。只希望阡陌能快些练好,待师傅离开梦之森了,就不必遭这些罪了。
春华的心猛的一紧,自己竟然迫切的盼着师傅走?为何会这样?师傅从自己很小的时候就与自己生活在一起,甘苦与共,从不曾分离,梦之森就是师傅的家,就是他安生的地方,自己却是为了能给阡陌一份慵懒闲适,巴不得师傅赶紧离开,想着只要师傅走了,就不会再有人逼迫可怜的阡陌干着做那,他就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心境的转变,突如其来,又如此令他不安,甚至后怕,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夜泯用手指在春华面前晃了晃,“你别吓我,你们一个俩个的,一个傻一个呆,还能不能让我好过啦。”
春华愣怔过后红着脸说:“我没有呆,只是……哦,对了,师傅,你现在要跟我去见见父神么?”以为夜泯会爽快答应,但是他默默摇头,盯着阡陌的动作,有些不快。
“师傅都说过好多遍了,左手要使点儿劲儿,将头发一股脑儿抓住,你这样软趴趴的,自然是绑不牢实。”
阡陌咽了一口口水,怯生生的问:“我渴了,我想喝水,可以吗?”
“桌上,自己倒,感觉不烫才能喝,记住了,记住了。”一上午阡陌已经把他自己烫着一次,磕碰到三次,然后一个时辰都没弄好头发……他的进步有是有,可是太慢了,对于正常人都微不足道,何况他曾经还是那么优秀的人。
夜泯无力的瘫坐在高背椅上,一副愁容惨淡的脸。
春华试探的又问了一次:“师傅何时想见父神呢?我去跟他回个话儿。”
夜泯抬起茫然的眼睛,明白自己是该做个取舍了,倘若风神能医治好阡陌,自己跟他去哪里都不会吃亏。反正,去哪里,都不会有那个人,那么有什么所谓呢。
“风神是表示乐意帮助阡陌的吧?除了让我跟他走,没有别的要求或是……呃……交易?”毕竟天上不会掉馅饼,风神也不可能闲着没事做,乐善好施,见谁落难就帮谁吧。只是他的目的,可能不是恶意的,所以,自己为了阡陌,就该不讲任何条件的应允。
“没有别的,师傅你放心吧,我父神很正直的,他说话算数,而且你是我的师傅,他动谁也不能动你,如果他想把你怎么样,我第一个不同意。”
见这小孩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夜泯顿觉好笑。“好啦好啦,他是你的亲父亲,而我只是师傅,莫说这种话让他听到伤了心。”拍了拍他,“喏,我去换身衣裳,整理一下仪容,然后就随你去。”
春华点点头。然后在心里反复跟自己说,师傅去游山玩水挺好的,说不定外界的新鲜事能令他快速走出失去城主的阴影呢,所以啊,自己不要太过自责。
一会儿,焕然一新的夜泯出现在春华和阡陌面前,傻子早就忘了师傅方才的严苛,屁颠屁颠的跑到他面前。“要出去玩?”
夜泯掐了掐阡陌的脸蛋:“明日带你出门,所以你继续好好练习自己梳头发,弄不好就不用去了,反正外面好吃的好玩的那么多,也跟你没关系。”
阡陌一听可以离开梦之森,去传说里的玛法大陆,简直开心得手舞足蹈。
春华却不解的问:“师傅打算要带阡陌出门?他这样,还是呆在梦之森较为妥当吧。”
“傻子活过来这么久了,也没去鬼窑师傅那里拜望过,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我打算明日带他去明月峡谷一趟,不管阡陌能不能恢复到正常,也让鬼窑放心,毕竟人还在。”
春华点点头,鼓励道:“听见没,师傅明日要带你出门,路上有很多小吃和玩偶卖,然后还能见到另一位师傅,你赶紧把自己的头发梳好,乖乖的。”
难得春华这么配合,没有怪夜泯下达的任务过重,但是阡陌却不乐意了,撅着嘴。
“我只有一个师傅,我不去别的师傅家,我不走。”
见他耍起了小孩儿脾气,夜泯只得笑笑。“甭理他,我们走吧。”然后对着门口的笨笨交代了一些事情,两人就去见风神了。
单独见到那个虚空中的幻影,夜泯顿时有些兴奋,风神本尊竟然长这样啊?面容如玉,身姿如松,峨冠博带,望之若神仙。咳咳,人家本来就是神啊,自然俊美飘逸,与众不同。
“你来啦?”
“嗯哼,我也知道你很忙,所以咱就长话短说。我呢,没什么本事,但是脑子好使,以后我可以帮你设计各种各样的装备武器服饰魔怪……总之,一定新颖有趣,包你满意。”
“噢?你这么能耐?呵呵~~可我不并不需要你做这些。”对方高深莫测的笑着,显然是拒绝了自己的提议,或者说,最行得通最合理的“交易”。
那什么意思?春华不是说他父神很仰慕自己的才华,想结交吗?难道是那笨孩子会错了意?哎哎哎,老脸没地方放了,这是要转身走掉呢,还是继续侃大山啊?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带你去领略一下别的风土人情,让你认清楚你自己而已。至于你的徒弟阡陌,我会信守承诺,帮他恢复到死亡之前的状态,就连灵气,都丝毫减少。这样,你就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玛法大陆了。”
夜泯问:“离开——玛法大陆?是去别的大陆么?远不远啊?何时回来?”
“无可奉告。你只需要定下心来,真心诚意的跟我走,到了那儿,你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对方说的玄乎,令夜泯充满了好奇,反正之前自己也做通了思想工作,此行是利大于弊,自己没啥好损失的。
“那我再问你另一件事,你儿子晓生,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一直跪在规训室不出来,我很担心他,你能不能帮帮他?”
那神颇为意外,反问道:“莫非你不介意如今这副模样的来龙去脉?他对你,实际上,已经不信任和背叛了。”
夜泯冷冷道:“我与他之前有些误会,但是他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或者,换句矫情的,就算他真的要把我怎么样,我也能做到既往不咎,一笔勾销。”
风神道:“既是一笔勾销了,何须管顾他的惩戒嘉奖,喜怒哀乐。他是神,一切都受得了,也该受着。”
夜泯心道,好一个冷血铁面的父亲,自己儿子跪了好几个月,他可能一次没去探望过,现在还反过来劝自己莫要多管闲事,自己跟他走,怕不是被拿去当牛做马,呼来喝去?
可是不为别的,就算为了阡陌,自己也能忍气吞声,等这个神不耐烦自己了,到时候自然会叫自己滚蛋,到那时,自己就回玛法大陆,逍遥快活。
“那行吧,等阡陌好了,我们再商量何时动身吧,不然,也可以等到他成亲生子以后,呃,或者……”
风神带着笑意,问:“你分明还是不情愿呐。恐怕不是想陪徒弟那么简单吧?”
风神有读心术也不奇怪啊,谁叫他是这玛法大陆最强大的神呢。夜泯的心思被一语道出,却也不露喜怒,只看着那神片刻,仍是从容的问:“你可知道玛法大陆还有别的人,呃,或者神有强大的法术,他们搅乱市场,弄出祸害人的怪物,害死无数无辜之人,心术不正,应当惩治。”
风神沉吟了一会,“这些事以后都与你无关了,玛法大陆自然有玛法神和沙巴克城主做主,而他们都是背叛者,与你再无瓜葛。”
夜泯无语,可是人家说得没有错啊,自己区区一个凡人,管他那么多干什么?以前仗着有晓生帮衬横行无忌,心中抱了个死理,自己是有神仙朋友的,肯定没那么容易死,也就横冲直闯天不怕地不怕。后来跟着欢颜,为了给他夺回家园,为了跟他长相厮守,也是豁出去了,愣是逼出了自己的各种潜力,万劫不复却还能破茧而出,各种奇迹发生在自己身上,至今想想都不胜唏嘘。
如今算是好运都到头了吧,一个长跪不起,完全无交流,另一个马上要成为别人的夫君,今后是各走各的路,再不可能有交集了。
算了,罢了,随他们去吧。
“起码,我得等到阡陌完全康复,能自理了才放心离开。”夜泯心想,或许得等上三五几月吧,反正自己也不急,多陪陪他,多教教他,也是好的。
哪知风神直言不讳“凭我的法术,自然法到病除,你且想好何时起身,当日我就帮他恢复如常。”
夜泯张大了嘴,知道风神强,却不知道这么强。马上就能办到啊,马上……可是,自己并不想马上就离开啊,自己还有好多事要办呢,比如说好的,明日要带阡陌去拜见鬼窑大师,然后还可能去看小虎一家,对了,林小姐那儿也该去一趟了,然后不知道癫羊的账做得全不全,尹修最近如何了……
一时间,夜泯思绪上头,各式各样令他抽不开身的理由,可瞒得了谁呢,最最最不愿舍弃的还是藏在心底的那段□□。何时是归期,有无归期,还能见一面否?
“你无需准备,若想通知所有人你将离开,我一个动作便可达成,用不着一一道别。”风神的话语中透着戏谑,他自然知晓夜泯不想离开玛法大陆最主要的原因。那个沁欢颜,还真把他的心抓得牢牢的。
“我……既然答应了你要走,就不会耍赖,你用不着说这话来渗人。反正,今日不走,明日……也不走。我必须带阡陌去见鬼窑一面,人家为了收这个徒弟,连最爱的酒都戒了,好歹让他瞧一眼,傻是傻了点,不过至少是活的。”
风神道:“成,只要是你真心诚意跟我走的,这事就好办了。今日不走,明日不走,那就后日吧,后日我来接你,无需准备任何东西,那些东西对于将来的你,一丁点儿用都没有,你要的,都会有。”
夜泯在心底怪笑,老子再也没有什么想要的了。不过还是委婉的说:“我不食言,你也不能食言,我走的当日,必须要治好阡陌,他这样我实在不放心。”
风神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看得夜泯有些毛骨悚然,感觉自己像是着了他的道,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然后自己就被风神一挥手,送回了梦之森。
还未进屋就听见一阵粗暴的吼声,“你干什么啊?你脱我衣服作甚,走开啊。”
听着是阡陌的声音,可是他一直唯唯诺诺可可爱爱的,怎么忽然变得这般暴躁?在与谁说话呢。
“阡陌,衣服弄脏了自然要脱下来洗,顺便沐浴把头发洗了。待会儿师傅回来看到你这样又该生气了。乖,哥哥带你去洗。”
“走开啊,你别碰我,……夜……夜泯。”阡陌警觉的发现门外有道人影,定睛一看竟是脑海里浮现多次的那个人的脸。他好好的,自己救下他了,他没事了。
“夜什么泯,他是师傅,啊!!!”春华突然意识到阡陌的反常是——恢复了正常?
“哟,这就恢复啦?你能认识我了?”夜泯甭提心里多开心了,这臭小子,终于有点儿他自己的味儿了。
阡陌几乎是奔到夜泯身边,上下打量着他,那种失而复得,那种小心翼翼,全都从眼里溢出来,以至于双手举在半空,又不敢贸然抱住他,有些生硬的悬着。
夜泯往前一靠,直接进入他怀里,双臂环绕着他。“欢迎回来,球球。”
阡陌依然僵着,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夜泯,他……都知道了?知道自己是球球,知道这些年自己承受的思念和别离之苦,知道自己有多盼他回到玛法大陆回到自己身边吗?
“好了好了,终于好了。”春华喜滋滋的见他俩抱作一团,明明是喜事一件,为何觉得眼眶涩涩的,有一种想别过脸去独处一会儿的冲动。
“我……”阡陌有些别扭的放开夜泯,“这是……哪儿?”
夜泯道:“梦之森,我曾在这里住了十九年,这几个月你没有记忆吗?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干过什么,说过什么?”若是如此也还好,毕竟谁愿意去想那些糟糕的过往呢。
阡陌下意识的去回忆了一番,脸上就红得跟火烧一般,自己语无伦次、大小便还得有人帮、吃饭喝汤也不顺溜、洗澡沐浴没有一次是自己单独完成……这些,都是自己的过往吗?为何会那样?
夜泯和春华都看出他的窘迫,为了缓解尴尬,夜泯大笑:“没关系啊,谁还没有个倒霉时刻,我狼狈落魄的的‘风采’,你俩不也领略过,没啥大不了。重新开始吧,小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
阡陌没有说话,环顾着屋子,然后再看看自己衣襟上一大团不知道是墨汁还是汤汁的印记,顺便也拉拔了几下自己垂下来的发丝,提议道:“要不,我先洗洗?”
“嗯,哥哥帮你。”春华似乎还没有适应这个事实,迫不及待的上手,想替他宽衣解带。
阡陌冷冷的注视着春华,并弹掉他的手,嘴角一牵,“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不要以为外表长大了就能改变什么?让开。”
夜泯耸了耸肩,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回到了这俩孩子间,不过,显然自己并不担忧了,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换作别人,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