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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云洲不理会严屺略带揶揄的话，淡淡地道:“谢了。另外，把他们在国外的地址和其他信息，也都发给我一下。”
严屺笑道：“大少爷，以为我傻吗？连这些都想不到？和航班信息一起，都已经发给你了。”
韩云洲挂断电话。
苏墨扭头有些茫然地望着他，轻声问道：“连她住在哪里的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么？那……她会来我们的演唱会的事情，也都是事先调查清楚，知道了的，对不对？”
韩云洲静静地望着他，并没有打算搪塞或者隐瞒：“是。秦暮朝的钢琴演奏会之后的第二天，他们在国内的行程，便都已经知道了。随后不久，她在国外的生活，这些年的经历，也都一一调查清楚了。”
“哦……”苏墨有些茫然地应道,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地问道：“那天……就是h市演唱会那天，岳棋说场外有年纪比较大的粉丝在排队，是一个很美丽的女的盒一个中年大叔，是……她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韩云洲答道：“那天严屺和郁昊的位置就在她的旁边，可以肯定的只是，她的确去了那场演唱会。并且随后我们的其他城市的演唱会，至少票务上，她都曾购买过票。”
苏墨鼻头一酸，眼泪瞬间涌出，沾湿了长长的浓密的睫毛，他下意识地低头，望着自己苍白得几乎透明的手心，深吸一口气，幽幽地问道：“所以……她有可能是……为了看我的演唱会，才特意回来的？并不是为了参加秦暮朝的钢琴独奏会？”
“从他们在国内的行程上来看，应该是这样。如果不是今晚临时改变行程，他们接下来应该是追随着我们，到d市和n市，以及最后的s市的，最后会从s市离开……”
所以……她既然知道他的演唱会，一定是早就知道了他在哪里在做什么，却只是回国来听他的演唱会，远远的，单方面地，从人群之中看他一眼。
所以……她特意回国来听他的演唱会，却自始至终，没有打算和他相见，没有打算让他知道她的踪迹。
甚至……在今晚被他意外地撞见之后，如此仓皇地改变行程，逃离这座城市，逃离……他。
苏墨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抬手用衣袖擦了下滚落的眼泪，将头转向了窗外。
去往机场的路安静空旷，从高架上可以俯瞰璀璨灯光映衬下的夜空，苏墨却只觉得沉寂。
整个世界沉寂得如同坟墓。
韩云洲揽着苏墨的肩，将他拉进了怀里紧紧抱紧，下巴抵在苏墨柔软的头发中，轻声呢喃道：“苏墨，还有我。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所以……不要难过……”
苏墨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沉稳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如同夜晚的海潮一般一次一次汹涌而来。
他任自己被淹没在这滔天的，却安全的海潮之中，闭上眼睛，几不可闻地应道：“嗯……我知道的。”
但如同鬼魅一般，韩冬生的话却蓦地潜入脑海：“云洲作为韩氏的继承人，是注定了要结婚生子的。苏墨，到那个时候，你真的宁愿下贱到做见不得光的小三，也要和云洲在一起吗？”
苏墨打了个寒颤，将韩冬生的话驱除出脑子，至少是现在……让他相信吧。否则他一定会被自己的脆弱和绝望拉入深渊深处，再也无法挣脱。
到了机场，因为是临时赶往机场，所以他们不得不等着助理小祁将他们的护照送过来，好在为了国外的通告，他们都有长期签证，因此拿到证件后，便去办理了登机牌，并没有更多的麻烦。
饶是如此，当他们通完关，进入候机区域时，也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沈晴的那趟航班已经停止登机，正在等待起飞。
苏墨走到窗户边，望着在强烈探照灯的照射下停着的那架飞机，一个个因为距离而显得小了很多的舷窗露出淡淡的光芒来。也许……她就在其中的一个窗口坐着，正在扭头眺望外面吧？
苏墨突然之间疲惫得无以复加。
纵然他追过去，最终见到了她，又能怎样？他并不被期待，去了，即便是见到了，恐怕也只是自取其辱吧？
飞机开始滑行，离开了候机厅的建筑，朝着被灯光照亮的跑道滑行而去。
“走吧，到那边坐一会儿。我们的航班很快也要起飞的。放心吧，这一次一定会让你见到她的。”韩云洲将手搭在他的肩头，轻声安慰道。
“嗯……”苏墨恍惚地应道。又望了一眼已经滑行了很远的飞机，回身和韩云洲一起，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去往欧洲的航班长达十二小时，韩云洲帮他调整了座椅，然后将毯子盖在他的身上掖好，俯身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轻声道：“睡一会儿吧。”
苏墨微微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疲惫和睡眠裹挟着如同巨鲸一般的梦境，潮水一般涌来。
“不要啊，爸爸！求求你，不要卖掉钢琴，如果钢琴没了的话，等妈妈回来的时候，一定会伤心的。”小男孩背对着颓废潦倒的男人，像是要拼尽全力保护什么似地，张开瘦弱纤细的手臂，将上半身覆在三角架钢琴上，苦苦地哀求道。
男人蹲下身，抓住小男孩的手臂，将他从钢琴上粗暴地拉下来，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指狠狠地扣住男孩的手臂，声音暗哑而冷酷地说道：“苏墨，你看看爸爸，爸爸生病了，绝症。你明白什么是绝症吗？就是会死的病，就像你养的小狗一样，死了之后要被埋进土里去的那种……”
小男孩被这个瘦骨嶙峋，目光幽暗的父亲吓到，连哭都仿佛被吓得忘记了，蓄满泪水的眼眸惊恐地眨了一下，泪水刷地落下来，只是恐慌而绝望地望着男人。
男人心中却莫名地产生了某种残酷地快意，这是那个抛弃了自己的女人的孩子，身上流着她的血，仿佛伤害他，就能够报复到那个该死的女人似地。
因此他并不出言安慰，反而残酷地咧嘴笑了，继续幽幽地说道：“你知道爸爸的公司了倒闭了的，一切都完了。不仅是钢琴哦，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甚至这座房子，都要被卖掉的，还债，还有要治爸爸的病。”
“默默，不卖钢琴的话，爸爸会死的。你说要等妈妈回来？呵呵……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的。她已经不要我们了，你，还有我，我们都被那个该死的女人抛弃了。所以默默，你自己选，是要钢琴？还是要爸爸？”